「誰告訴你她要死了?袁氏女以死相逼啦!」郡主恨聲道。
「可是,她失了清白,日後如何嫁人?」王子勝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王老太太,這些都是王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和他說的,忠奴一心為主,就怕老太太心尖兒上的王子勝無意害了人命,損了了福氣。王子勝對此深信不疑,哭嚎著懇求道:「江南規矩森嚴,袁姑娘只有死路一條啊!母親,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郡主深吸一口氣,看著廳上幾個明白人看戲一樣的看著她和王子勝講道理,郡主真是覺得幾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袁家在金陵也算富裕鄉紳,袁氏女要嫁人不難。你們那算什麼肌膚之親,嫂溺叔援,你是救人不是害人,沒有被救了還要賴著救命恩人的!行了,知道你心善,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派人送袁氏女回去,你安心等著成親就是。」
郡主不想像個戲子一樣被人圍觀,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安排好,眾人就散了。王老太爺沒意見,他還等著兒子兒媳走了,背後教妻呢。
郡主忙了一天婚禮,又遇到這種腦殘的事情,累得不行。王守忠為了不打擾妻子往書房歇息,郡主回房就躺在床上。
王朔見郡主回來就連忙去打聽情況,聽了劉嬤嬤的現場直播也覺得她大哥是不是腦子沒發育完啊?
「娘,大哥跪了好半天,我去探望探望他吧。」王朔還真想見識一下王子勝是怎麼想的。
「不用了,騰哥兒已經去了。」王子騰早就聽到了消息,且為他娘去打探情報了。
「娘,那幾個弄鬼的下人呢?」王朔問道。
「正在外院杖責呢,打不死的明天找人發賣了!」兒子的婚期將近,郡主也沒有見血的意思,杖責不過是受點兒皮肉苦。
「娘,快讓人停下!」王朔著急道:「這事兒爹娘看得清楚,大哥卻看不清楚,別讓大哥和娘起了間隙。」
王朔輕輕一點,郡主就心領神會,劉嬤嬤會意安排人去停止杖責,把人看管起來。
「還是你細心。」郡主笑著摸了摸王朔的頭,道:「你大哥都要成家立業了還看不清人心,還不如你個七歲小姑娘。」
「娘,大哥仁厚,哪裡知道至親之間還有算計,等他轉過彎兒來就明白了。」王朔爬上床,給郡主揉捏肩膀,母女之間溫情脈脈。
劉嬤嬤從外面回來,柔聲回稟道:「多虧姑娘見機快,奴婢去的時候已經打死一個看二門的婆子了。郡主明明吩咐不要打死人,可行刑的人收到的命令確實一概打死。」
「果然!人心歹毒啊!」郡主嗤笑道,王老太太平日裡說著多疼王子勝,卻為了嫁禍於她,不惜在王子勝的婚禮前殺人。
「娘,此事宜早不宜遲,祖父應該還在和祖母說話(訓斥),就讓二哥帶大哥去和僕人們當面對質吧,趁熱打鐵!」王朔出主意道,王子騰從小在邊關和王守忠郡主一起長大,這方面的靈敏程度比王子勝高多了。
「你大哥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樣好嗎?別讓他……」
「娘,沒什麼不好的,別有顧慮,不破不立,您難道要讓大哥再上這種傻當!」聽劉嬤嬤講一屋子的人恐怕都覺得王子勝是個大傻子吧。總有父母以為把兒女護在懷中,風雨不侵就是最好的保護,問題的關鍵是又不能護一輩子,還不如讓他早早明白了。
「你說的是,你親自去告訴你二哥吧。」郡主一代女強人,處理外面的事務關係不知道多麻利,一旦涉及道兒女,卻如尋常婦人一般患得患失。
王朔領命,讓丫鬟陪著往王子勝的院子去,在路上還碰到了王子朗和王子朋,「二哥、三哥,你們也去看大哥啦。」王朔在家裡幾位堂兄弟都在的時候叫王子朗二哥,只有他們大房人在的時候就叫王子騰二哥,都快讓她給叫糊塗了。
「是啊,五妹妹,你要是去探望大哥的?」王子朗搭腔道。
「是啊,娘不放心,讓我來看看。天都要黑了,二哥三哥快回吧。」
「你個古靈精怪的,天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吧。」王子朋笑道。
「嘻嘻~~」王朔吐了吐舌頭,笑著往王子勝院子而去。
王朔到的時候,王子勝正躺在床上由下人給他敷膝蓋呢,王朔上前行禮,道:「大哥別多禮,躺著就是。娘今日忙著婚禮疲累非常,回房就自責對大哥態度太過嚴厲,特意讓我來探望大哥呢。」
王子勝疲憊的彎了彎嘴角示意自己沒事,道:「母親費心了,是我自己的不曉事。」
王朔看王子勝這言不由衷的表情,想了想道:「大夫來了嗎?怎麼說?」
王子騰在一旁結果話茬道:「再過五天就是親迎吉日,就沒去外面請大夫,是家裡的供奉來瞧的。大哥只是跪得時間久了,沒什麼大礙。」王子騰在邊關從小習武,受傷比這嚴重的都有,如今在王家男丁中,就數王子騰的武藝最好,若不是年齡限制,早就「打遍天下(王家)無敵手」了。
「我再去問問老供奉,回去好說給娘聽。」王朔給王子騰使了個眼色就退出了房門,等她問完王子勝的傷勢,王子騰也找個藉口出來了。
「二哥,娘親有一事託付。」
「妹妹請講。」王子騰柔聲道。
「二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王朔得先確定王子騰是個明白人兒。
「老太太和袁姑娘唱得一出落水戲,只有大哥純善才沒看出來了。」王子騰嘆息。
「不止,這樣簡單粗暴的計謀全家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娘吩咐羈押發賣的下仆被打死了一個,據說聽的還是娘親的命令。」
「你的意思是……」王子騰不敢想內宅鬥爭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正如兄長所思,唉,我本也想不明白,明眼人一看就懂,鬧這齣做什麼。還是徐嬤嬤點醒我,不論簡單複雜,深入人心就是好計謀,大哥天真純善,何曾有此顧慮。」簡單說來,計謀本身就是為了挑撥王子勝和郡主娘的關係,別人看的明白有什麼用?
「那娘親是想讓我陪大哥去與僕人對質。」王子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二哥與母親心有靈犀,這事兒就拜託二哥了,等入夜,我在二哥的院子裡鎮著僕人,請二哥快去快回。」王朔想和思維在一個頻道的人說話就是簡單,三下兩下就把問題說清楚了。
王子騰點頭就要走,王朔不放心的多嘴一句,道:「疏不間親,可能在大哥看來,與老太太是親。」王朔想提醒王子騰不要刻意離間兩人,只要把事實講清楚,王子勝自然明白。
「我明白,妹妹放心。」王子騰頷首就去了。
當晚,王朔把王子勝院子裡的下人都叫到一起訓話,由她帶來的丫鬟守著院門,詳詳細細得再吩咐了一遍婚禮當天的流程,又敲打他們不准把王子勝傷了的事情傳出去。王朔本來就幫著郡主學習管家,這麼做也是應有之意。
等王朔把下人解散的時候,王子勝和王子騰已經回來了,王子勝坐在床上,眼睛都直了。
王朔安慰了兩句,結果王子勝完全沒有反應。王朔和王子騰對視一眼,默契退出了臥室。
王朔扯扯王子騰的袖子,小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一路上都這樣,驚嚇太過吧。」王子騰當初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懵逼許久,看著王子勝這樣倒是有親切感。
「是不敢相信至親有此算計?」王朔打聽老太太現原形沒有。
「大哥詛咒惡僕欺上瞞下。」王子騰無奈道。
「嗯?」
「那些誤導大哥的話是老太太身邊嬤嬤說的,老太太當時只顧著哭呢。」王子騰解釋道。
「大哥信嗎?」重點是王子勝怎麼想的。
「大哥自然更信老太太。」若不是如此鐵證如山擺在眼前,又有打得皮開肉綻的身體、刺鼻的血腥味兒衝擊著王子勝的感官,他都不敢相信僕人口中所說的事實。
看著王朔皺成一團的眉毛,王子騰安慰道:「我會看著大哥的,大哥只是第一次,開了頭就剎不住尾,日後再遇類似的事情,至少會在心裡轉個彎兒了。」
「嗯,二哥辛苦了。我已經吩咐二哥院子裡的丫頭們燒水,二哥回去好好泡澡解乏,明日還有得忙呢,朔兒去給娘親回話。」王朔道。
「嗯,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下仆?老太太倒是會推卸責任!
「下仆,該是老太太的心腹吧,劉嬤嬤,明日叫人伢子來,老太太院中的下人都換一遍,包括在府中的陪房!」
「郡主?」劉嬤嬤有些吃驚,這樣不好吧,她們可沒有老太太陪房的賣身契。
「先去和老太爺說一聲,如此明目張胆的算計,我還不能反擊了?」郡主受這半天的累,把火氣都發在老太太說身上了,若不能一舉震懾老太太,日後再玩兒這些小手段,腳背上的癩□□,不咬人膈應人!
「是!」郡主如此尊貴,本不必玩什麼計謀,一力降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