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看著已經愣在那裡的秦可卿,忽然間便也沒了那麼多和她去計較的心思了,其實他本來不用這麼麻煩的,只需要讓秦可卿悄無聲息的『沒了』,隨後在把後事處理了,那麼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只是如果這樣處理的話,就太便宜那個姦夫了。
像是懷孕這種事情,顯然不是一個秦可卿一個人就能夠行的。既然秦可卿這裡的後果好不到什麼地方去?那麼作為讓秦可卿懷孕的那個混蛋更加不能放過了。
好吧,其實潛意識裡,賈蓉的女心還是存在那麼一丟丟的。
其實如果說秦可卿一開始就說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他或許還可以網開一面,放過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但是她死活就是不說,擺明了是在偏袒姦夫,或者說她心悅姦夫。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就留不得了。既然秦可卿心悅那個人,而他又要用那個人來做引子,去找茬的,這樣一來的話,他絕對不能給自己留下一個禍害的種子。
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他重活一世,雖然只是一介凡人,壽命有限,但他也想要活到壽終正寢,而不是半途又被人害死。
「行了,既然知道姦夫是賈寶玉了。那麼你說與不說,很顯然就沒有什麼用處了。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可惜了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呢。本來我是打算放過他的,不過既然你死死的要護著情郎,不肯說,那麼只能抱歉了。」賈蓉的目光盯著秦可卿的肚子,輕輕一笑說道。
話說,蓉大爺,你剛才說的話,說不定就不同了,等到自己猜測出來,現在才說這一番話,你這樣也忒虛偽了吧。掀桌,表示對你的無限大的鄙視。
秦可卿顯然是沒想到賈蓉會這麼說,眼睛睜著大眼睛,有些蒼白的嘴唇抖了又抖,「大爺……」大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要殺死她的孩子嗎?這怎麼可以?
賈蓉屈指敲了敲桌面,側頭吩咐說:「知文,去把秦姨娘帶到隔壁的側間裡,讓無涯派兩個人,守在門口,不許她和任何人說話,也不許任何人去探望她。你盯著一點,最起碼到晚上之前,我不希望她出任何的意外。」秦姨娘懷孕,懷的還是賈寶玉的孩子,他給賈珍戴了這麼一大頂的綠帽子他怎麼也要為便宜老爹去討個公道。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會,把榮國府踢出去救更好了。
「是,大爺。」知文福了福身,自是去辦不提。
秦可卿這個時候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或者說她也意識到什麼,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肚子,砰的一聲,跪了下來,朝著賈蓉哀求道:「大爺,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求大爺能饒過我,但是大爺,寶二爺和孩子都是無辜的,他不知道我有了孩子,是我一廂情願,想要為他留下一個骨血。才做下這等事情。是妾不要臉,沒有羞恥之心,勾引了寶二爺,請大爺看在寶二爺並不知情的份上,也看在孩子是無辜的份上,饒過他吧。我知道,我這樣做很是對不起老爺,請大爺手下留情,我願意在生下孩子後,以死向老爺謝罪。大爺……」
對於秦可卿這樣的哭訴,對於賈蓉這種鐵石心腸之人,壓根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反倒是被她的一番哭訴,給弄得心煩不已,眉頭皺了一下,手指微屈,一道流光便朝著秦可卿的胸口打了過去。秦可卿只覺得自己胸口一麻,而後便驚恐的發現,自己不但手腳無法動彈,就連口中也無法發聲。
一雙眼睛看著賈蓉,裡面都是哀求之色,不過在這些哀求之中卻也不知覺的帶著一絲的怨毒。
見到她這樣的神色,賈蓉倒是起了那麼一點點的有趣。對著攙著秦可卿就要出去的知文開口說:「等一下,我改注意了。我等一會兒要過去榮國府那邊討個公道,去給秦姨娘換一身你尋常所穿的衣服,讓知秋給她畫個特殊一點的妝容,我要帶秦姨娘一起過去。」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傻的。
還真是這個道理呢。剛才秦可卿求情的時候,都是在為賈寶玉和肚子裡的孩子求情,甚至還說出了是自己勾引賈寶玉,卻絲毫都沒有提及和顧忌自己的安慰,還真是一個夠痴情的女人啊!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不論是在那個時空裡,從來都是痴情女來薄情郎,她還真是以為賈寶玉對她有多情深意重呢!不過就是貪戀她的美貌,和她玩玩而已。既然她註定要死,那麼就讓她死得明明白白一點。也告訴她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好吧,大爺您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怕閃了自己的牙齒嗎?要知道,您現在的身份可也是一個男人。
賈蓉擺了擺手表示,就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個男人,所以他才會更加的知道,男人是什麼樣的?
「是。奴婢遵命。」對於賈蓉的命令,知文雖然有一瞬間的不解,但是卻也忠實的執行著。
送走了秦可卿,賈蓉的目光放到尤氏和顧清蓉的這裡,開口說:「母親,夫人,我現在要過去西府那邊。辛苦母親一回,把所有伺候秦姨娘的丫鬟小廝等人的名單整理一份出來,交給夫人。清蓉,等得了名單,那些近身伺候的,統一的關起來,等候我的處理。至於那些非近身伺候的粗使丫鬟,都尋個好一點的名頭,打發出去。」
「是,我知道了。夫君放心,我一定辦的妥妥帖帖。」顧清蓉點點頭應答下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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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已經知道了秦可卿肚子裡是賈寶玉的種。
出了房門後,賈蓉便開口吩咐說:「無涯,知秋,你們兩個跟著一起過去榮國府那邊。對了,秦姨娘打扮好了嗎?」
知秋當下便福了福身,回答說:「回大爺的話,知文已經在裝扮當中了。可能還要好一會兒的時間,請大爺再稍等片刻。」
恩,因為知道女子裝扮所需一向都是費時間的,更何況賈蓉雖然性格看上去可能暴躁了一點點,但其實他一貫都是十分有耐心的人。再者去榮國府找麻煩,總是要準備的充分一些的。畢竟雖說是知道了秦可卿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乃是賈寶玉,但是他的手中卻沒有證據,單憑秦可卿的話和自己的猜測。太過於單薄了,只要王夫人讓賈寶玉死不承認,那他是沒有什麼辦法的。不過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才會能讓秦可卿認清一些事情的現實。至於過後,就依照賈寶玉的那種脾氣秉性,想要他認下秦可卿肚子裡的孩子,他自有的是辦法。
借著這一次難得的機會,他即便是不能達到和榮國府分宗的目的,他也要徹底的把榮國府打落道懸崖底下,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又過了片刻的時間,便見知文帶著秦姨娘出來了。
見到秦姨娘,賈蓉不得不佩服化妝的神奇。此時的秦姨娘穿著一身丫鬟常穿的藕荷色的對襟衣衫,挽著雙環髻,放下劉海,臉上刻意的被打黃,還用炭筆在臉上點了幾個星星點點的雀斑,只要垂下頭,絕對沒人能認出這個人是以容貌著稱的秦姨娘。
「不錯,知秋,秦姨娘交給你了。不許她亂說話。」賈蓉看向知秋吩咐說道。
知秋當下福了福身,「是,請大爺放心。」
對於知秋,賈蓉還是相當的放心的。也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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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來到榮國府的側門口,看著守門的小廝陌生的臉孔,賈蓉真心的表示,真是時過境遷啊。他上一次來到榮國府里的時候,還是他未曾成親前,抓了一個偷竊的婆子,找臨安縣主算賬的時候,屈指算算也有兩三年的時間了。
「請問你是誰?」看門的小廝雖然看著年紀不大,但一臉的精明,一雙眼睛在說話的時候滴溜溜的轉。
賈蓉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說話,跟在他身後的無涯卻開口說:「我們大爺乃是東府的蓉大爺,知趣的就快些給我讓開。」
聽到名頭,看門的小廝顯然是吃了一驚的,雖說他從來未曾見過東府的蓉大爺,但是府里關於他的事跡,可是不少,什麼脾氣暴戾,什麼心狠手辣,什麼殺人如麻等等一些關鍵詞,都能按到他的身上,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蓉大爺雖然年紀還不到二十歲,但已經是戶部尚書,正二品大員,可謂是開朝以來頭一人。是以,看門小廝當下便熄了心中的那點小心思,立刻彎腰,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是蓉大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蓉大爺快些請進。」說著這話身形又微微的躬了一下。
賈蓉目不側視的直接的抬腳走進去,連多餘的一絲目光都沒有留給小廝。倒是跟在身後的知秋,在從小廝的身邊經過的時候,對著小廝一笑,說了一句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緣故,賈蓉總是覺得,現下的榮國府比之他上一次來的時候,要蕭條了一些。當然並不是說它裡面的陳設老舊了什麼?相反的,依舊是富麗堂皇,甚至約莫是因為沒有賈元春省親這一環節的緣故,又有臨安縣主這樣厲害的管著家,府里的財政狀況便好了許多,便也越發的奢華起來。只是這再奢華的場景擺設,也掩飾不住內力的悲涼。
賈蓉沒有任何的停留,直接抬腳去了賈母的院子。
因為根據昭兒傳來的線報,通常情況之下。這個時辰里,不拘是邢夫人王夫人,臨安縣主,珠大奶奶亦或者是迎春探春等未出閣的姑娘家,一般都是在賈母這裡,一起陪著說笑一會兒。
剛一走進院子裡,賈蓉便隱約的聽到了一陣笑鬧的聲音,甚至可見賈寶玉對著賈母撒嬌的說話聲。
賈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他歷來最是討厭賈寶玉這種多情之人,在他看來多情還不如無情一些。但願等一會兒他們還能夠笑的出來才是。
賈母的院子和他記憶里並沒有多少的變化,依舊是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奢華無比,兩邊穿山遊廊,東西廂房並暖閣,在院子裡隨處可見時下正是花季的各色菊花。檐下掛著各色的鸚鵡,畫眉等名貴的鳥雀,有一個容色清秀的丫鬟,正在給鳥兒餵食,再有幾個丫鬟坐在一旁的石嘰之上,磕著瓜子,說這話。
「見過蓉大爺。」那餵鳥的丫鬟還是當初的那個丫鬟,一見到賈蓉,眉頭當下就是一跳,而後很快的便福身行禮。
她這一說話,頓時便驚醒了其他說話的丫鬟,一見到是賈蓉,當下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擱,立刻便起身行禮。更有其中一個機靈的,轉身小跑,很快的便挑了帘子進到了房間裡,隱約可聽到她稟報說話的聲音。
而後,本來還喧鬧著的聲音,瞬間的安靜下來。
看來榮國府里的人,對他貌似都不大歡迎呢。
賈蓉想的一點都不錯,賈母正並著一眾的媳婦和孫女孫子說笑的時候,便見玻璃匆匆的走進來,賈母都還來不及呵斥她沒規矩,便見玻璃福了福身,帶了一點顫音,說:「臨安縣主,老太太,東府的蓉大爺來了。」
賈母本來要呵斥玻璃的話,頓時的便咽回肚子裡了,眉頭擰緊,聲音里滿滿都是不悅,「他來做什麼?」每一次賈蓉過來都沒有什麼好事,所以對於他的到來,榮國府里大約除了賈璉之外,其他的便沒有歡迎的。
玻璃福身回答說:「奴婢不知。只是現下蓉大爺已經在院子裡,老太太可要叫進來回話。」其實就算是老太太不叫,依照蓉大爺的脾氣,也必定會進來的。雖說是男女有別,在場的也有未出閣的姑娘,不過同宗同姓,多半又都是長輩,便也不用計較那麼多了。
賈母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揮了一下手,有些不情願的說:「恩,叫他進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又要做什麼?」她確定自從新皇登基後,她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
倒是王夫人,心中一陣的發虛,因為前段時間裡,她剛在賈蓉『刻意』的提醒之下,知道了一些事情,王夫人曾經在賈元春的勸解之下,幫著甄家,為六皇子運輸財物,現下已經好幾年的時間。但是去歲隆啟帝駕崩,繼承皇位的並非是三皇不是六皇子也不是中途冒了頭的四皇子,而是猛然間冒出來的十皇子。這樣一個結果讓王夫人的心頭一直都惴惴不安。就怕新皇登基,清理勢力,查出這一節來。
若是讓人知道,她曾經幫著六皇子做事,那她該怎麼辦?怕到時候二哥都保不了她吧?
為了這事,王夫人一直都不安心,夜裡失眠了好長的時間。在賈蓉成了戶部尚書之後,她更是日夜不安,就怕賈蓉查出這件事。現下聽到賈蓉過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了這件事。
心下亂的不成樣子,穩了又穩,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發虛。
不過所幸的是,此時眾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賈蓉那邊,倒是無人注意她。
「見過臨安縣主,曾叔祖母,赦大奶奶,政二奶奶,珠大嬸嬸,二姑姑,三姑姑,寶二叔,安好。」賈蓉一一的打了招呼,並且順帶的表示他可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安好?每一次他過來,她哪裡就能夠安好了?賈母看著賈蓉,冷哼一聲想到。
賈母開口問道:「蓉哥兒,你我都是敞亮之人,也少在這裡廢話,你又來我榮國府可又要做什麼?」
「倒也不為別的。只是問一些事情罷了。不過在說事情之前,我覺得曾叔祖母還是讓二姑姑三姑姑這等未出閣的姑娘先行的迴避一下。」賈蓉目光從賈迎春和賈探春的身上滑過,如是的說道。
不管是賈蓉說什麼?但賈母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所以對於他這話,倒也沒有反對。而賈迎春和賈探春也都是有眼色之人,不等賈母開口說話,便立刻起身告辭。
等到賈迎春和賈探春退出去之後,賈母本來也想要賈寶玉也出去的,不過卻被賈蓉給制止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直勾勾的看著賈寶玉,一字一頓的說:「我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要討個公道。寶二叔弄大了秦姨娘的肚子,給我父親戴了好大一頂的綠帽子,你們可都知道?」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千層浪,饒是臨安縣主這種見慣了辛密的人,也忍不住張大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