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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姨娘剛一進來,便眼尖的看到方氏的身側,擱著一大摞的紙張,她心下一轉,便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眼眸當下一亮,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兩分,福了福身,說道:「婢妾見過太太,太太日安。」
方氏見韓姨娘的眼睛一直盯著桌子上的資料,對於她的來意,便更加確定了兩分,淡淡的開口說:「起來吧。現下這個時辰,已經不是請安的時辰,你這個時辰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馮舅舅乃是讀書人,雖然喜歡紅|袖|添香,但其人並不大愛好女色的,除了方氏這個嫡妻之外,便只有老夫人當年做主,所送的兩個通房丫頭以及方氏生子的時候,做主開臉的兩個通房丫頭。共四個妾室,其中韓姨娘和江姨娘,在分別生了馮伶和馮俐後,提為姨娘。而方氏開臉的兩個通房,因還未孕有子嗣,都還只是通房丫頭。
是以,韓姨娘和江姨娘,這兩個同為姨娘,又都生了女兒。不免有幾分攀比之心的。雖然都只是小打小鬧的,但卻讓方氏心煩不已。
更何況方氏乃是嫡妻正室夫人,對於這等小妾,自然是沒有任何好感的。不過兩個姨娘相對比起來,方氏更討厭韓姨娘一些,該因韓姨娘的性子不如江姨娘來的老實。不過她身為正妻,去和韓姨娘一個姨娘較勁,又閒落了下乘。所以對於府里的兩個姨娘,除了素日裡規定的請安伺候之外,輕易不讓她們到正院裡來。
韓姨娘也是知道方氏的性情的,所以平日裡,即便是和江姨娘鬥來鬥去的,但在正院裡,卻都是老老實實,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的。倒不是她不想,只是早年的時候,她也鬧過,不過被方氏狠狠的收拾一番,要不是生有大姑娘在的話,險些被賣發出去。她這才老實下來。此時見方氏問起,因笑道:「到底是太太明鑑的。婢妾這裡來,倒也不為旁的事情,而是想要問問。大姑娘如今已經及笄。她的婚事,太太可也有章程?須知,女兒家的青春,也就只這一兩年的時間,若是錯了過去。便是一輩子的事情。太太覺得婢妾說的,是也不是?」
方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瞥了韓姨娘一眼,冷聲說道:「跪下,掌嘴。」
「什麼?」韓姨娘不明白方氏為何忽而就變了臉,當下反應便有些遲鈍起來。
方氏這裡也懶的和韓姨娘計較,側頭看了一眼連翹。這連翹當下便明白了方氏的意思,福了福身,走至韓姨娘的身側,伸腿就是一腳。
韓姨娘躲避不及,雙曲一彎,『啪』的一聲,便跪了下來。只是她這裡身形都還沒有停穩當。連翹便又朝著她的嘴巴上,打了兩下。
「太太,可是婢妾做錯了什麼?」韓姨娘挨了打,才一開口,便一陣的扯痛,便知道,她這嘴角必定是紅腫了。抬頭,面色閃過一絲的憤慨,如是的問道。
方氏冷道:「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可見是個十足的蠢材。只打你兩個嘴巴,已經是看在你生了大姑娘的份上。」語氣一頓,接著說:「大姑娘乃是老爺的女兒,是府里的主子。她的婚事,自有我和老爺操心,左右委屈不了她的。你不過是個婢女出身的姨娘,哪裡就有資格過問她的婚事。」
拎不清自己身份的東西,其他的不說,單是大姑娘有她這麼蠢的姨娘,大姑娘便已經是失了和蓉哥兒議親的資格。
韓姨娘聽到方氏這話,面色當下就是一白,嘴唇哆嗦了又哆嗦的,良久,才低聲帶了一絲的不甘,小聲的說:「太太教訓的是。是婢妾逾越了。」
「你既是知道錯了。知錯能改,又念在你是大姑娘生母的份上。我這裡也不便的重罰。回去,把那家規抄上三遍,以示警戒。好好的修身養性。」方氏如是的開口說道。
韓姨娘聽到,臉上又是一難堪,不過卻也沒辦法,只低低的應了一聲。
事情倒也有兩分的湊巧,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得外頭的丫鬟揚聲報道。說是馮舅舅回來了。
跪在地上的韓姨娘聽到丫鬟這話,面色當下閃過一絲的喜色。不過她很快的就低下頭,隱了臉上的表情神色,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因疼痛,她的眼眶裡當下便沁出了淚水。
她低頭雖然快,不過卻還是被方氏看了個清楚,心中冷哼一聲,都已經這麼些許年的時間,她還真是一點長進沒有。以為老爺來了,還能為她做主不成?
方氏正想著,便見馮舅舅大步跨了進來。
才一進來,便見到跪在地上的韓姨娘,不過雖然是見了,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坐下來後和方氏說了客套話,又喝了半盞茶,這才開口問:「夫人,可是韓姨娘犯了什麼錯處?若不是什麼大錯。看在大姑娘的份上,便繞了過去。」
方氏一笑說道:「原也沒打算把她怎麼著。只是說錯了幾許話,我這裡只小懲大誡罷了。」
「恩。」馮舅舅聽到方氏這話,只點了點頭,便也不放在心上。
那韓姨娘一直都等著馮舅舅為他做主的,不想等了又等的,卻見馮舅舅只說了這麼一句,方氏那裡也只含糊其次,便忍不住插口說道:「老爺,是婢妾的不是。婢妾不過是問了一句大姑娘的婚事。不想倒是惹了太太的不快。太太心善,只讓婢妾抄寫家規三遍。婢妾這裡心服口服。」說著盈盈的抬眸看了一眼馮舅舅,讓其看清楚,自己嘴角上,剛才連翹那兩嘴巴下來,留下的紅腫之色。
方氏見她如此,只端了茶水,喝了一口,並不說話。
不過心中卻是嗤笑一聲。虧她在老爺的身側,伺候了十多年的時間,竟是連老爺的脾氣秉性都沒摸清楚?老爺是讀書人,最是遵禮守法之人,嫡庶嚴格分明,深諳男主外,女主內,但凡是內宅的事情,能不過問,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的。竟是不記得當年她犯了錯處,自己便是要處置賣發了她。老爺也只是以大姑娘不能有被賣發的生母為由,反駁了一下,還與自己說,若真是看不過去,只尋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遠遠的打發了,不在跟前就是了。沒想到,她倒是好了傷疤便忘了疼的。
別說自己處罰她,合情合理的,便是自己真的要為難她。老爺也不會說上半個字的。
真是婢妾出身,再給她多少年的時間,她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馮舅舅見得韓姨娘如此,眉頭不其然的便皺了起來,放下手中的茶杯,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太太說的不錯。你的身份,過問大姑娘的婚事,確實有些過了。大姑娘也是太太的女兒,她的婚事,自有太太操持著。你瞎操什麼心。行了,既然太太已經罰過了,我這裡也就不多說了。我這裡有事要和太太商量。你且下去吧。」
韓姨娘聽到馮舅舅這話,臉色又白了兩分,只能恭敬的謝禮,便退了出去。
「你特意的讓人在門口守著,可是蓉哥兒的婚事有了眉目?」馮舅舅見韓姨娘出去後,便側頭,看著方氏如是的開口問道。
方氏笑了笑,說道:「可是呢。這裡是我刪選出來的幾個適合的姑娘,老爺瞧瞧,對其家可有印象?」說著便把自己所選出來的包括顧家姑娘在內的四個閨秀的資料,遞給了馮舅舅。
馮舅舅接了資料,都細細的瞧了瞧,最後放下資料,看向方氏說:「你挑的這幾個人都是極不錯的。我最是中意這個吳閣老家的孫女。出身書香世家,祖父是閣老,父親也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歷練上幾年的時間,必定也是要入閣的,蓉哥兒日後也是要走文官的路子。有他家扶持,日後倒是可以走不少的彎路。再者這個吳家姑娘,我也聽說,性子極好,溫柔賢惠的。蓉哥兒的脾氣帶了些火性,兩人若是一起,倒也可以互勉一下。」
方氏毫不意外馮舅舅會有如此的選擇,吳家姑娘不管是從家世還是其他的方面看來,都極為的出彩,便也笑著點頭:「老爺慧眼如炬。這個吳家姑娘確實不錯。」
「你得了空閒的功夫,多打探打探,畢竟是婚姻大事,馬虎不得。另外蓉哥兒那邊你也使人傳個信。讓他自己過來看一看。」馮舅舅如是的吩咐說道。
方氏點頭應答下來。又開口說道:「老爺,除了蓉哥兒的事情,還有大姑娘的事情,也要與老爺說上一說的。大姑娘已經及笄,正好是說親的年紀。今日老爺也見了,韓姨娘都有些著急起來。我這裡也選了一些人選的,老爺且看上看,到底哪個更為適合一些?」
「你是大姑娘嫡母,她的婚事,你做主就是了。你的眼光,我還是信得過的。」馮舅舅如是的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方氏的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她就知道老爺會這麼說的。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已經深入老爺的心中,若不是蓉哥兒先前拜託了老爺,妹夫那邊也親自過來一趟,蓉哥兒的婚事老爺也未必會這樣上心的。雖然心中是如是的想,不過嘴上卻說:「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我畢竟不是大姑娘的生母。老爺這裡還是過過目,怎麼說,大姑娘也是老爺的女兒,她的婚事,老爺您這個做父親的豈有做甩手掌柜的道理。況且,老爺也是見了的,韓姨娘那邊……是以,老爺還是掌掌眼。」
雖然方氏中途省略了一些話沒說,不過馮舅舅卻依然的清楚,拍了拍方氏的手,說:「到底累了夫人。」
方氏一笑說道:「人之常情。我不是大姑娘的生母,大姑娘也不是在我膝下長大的。韓姨娘只大姑娘一個女兒,不免緊張了一些。再者,韓姨娘的一句話,到底也不錯的。婚事乃是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耽擱不得。」
這樣一番通情達理的話下來,自然是又引得馮舅舅好一番的感嘆,直說自己娶了個賢妻回來。
對此,方氏只是一笑。便讓連翹,把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和大姑娘年歲相當,身份也匹配的少年郎的資料拿了過來。
馮舅舅翻看了一遍,人選和賈蓉的一樣,不過卻多了一人。放下手中的資料,說:「夫人挑選的人都不錯。大姑娘許了哪一個,只要用心經營,日後的日子都不會差的。夫人盡可做主就是了。」
「老爺還是挑上一個快些定下來吧。不然我怕突生一些意料之外的變故。」如是的說著,方氏擰了擰眉頭,語氣里也帶了幾分的擔憂。
馮舅舅開口說:「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氏嘆了一口氣,說道:「還不是蓉哥兒太出色了。韓姨娘這裡也就不免起了心思的。我怕她一時糊塗,忽著大姑娘做下一些錯事來。蓉哥兒的脾氣,老爺也是知道幾分的。要真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就晚了。」
馮舅舅當下便擰眉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韓姨娘看上蓉哥兒了。」
方氏點了點頭,「可不就是呢。」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其實這倒也不怪她的。蓉哥兒生的那般的出色,韓姨娘為大姑娘打算,看上蓉哥兒,倒也不出奇。不說韓姨娘,就是我,看著蓉哥兒,也是歡喜不已的。雖說我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讓蓉哥兒做我們馮家的姑爺,但大姑娘的身份配蓉哥兒……」
「你的意思,我明白。大姑娘的配蓉哥兒,確實差著。我也不是沒有想過的。但凡是蓉哥兒的人才差一些。我就把大姑娘放到你的名下,充作嫡女,再備上一份略厚重的嫁妝,許給蓉哥兒。但偏生,蓉哥兒生的那般的出色。如此,大姑娘的身份就差太多了。」馮舅舅也嘆了一口氣如是的說道。
方氏點點頭:「我也正是這個意思的。倒不是我藏私的,容不得庶女有一門好親事。雖說到了蓉哥兒這裡,寧國府上已經沒了爵位可襲,但蓉哥兒這般的人才,日後的成就必定比一個虛爵位要來的榮耀的。他又是賈氏一族的族長,他的妻子,也就是宗婦。大姑娘性子溫柔有餘果決不足,身份上也差一些,雖說是老爺的長女,卻是婢出女,實在擔不起一族宗婦的重任。」
「夫人說的是。」聽著方氏最後評價大姑娘的話,馮舅舅心中雖然有幾分不舒服,不過卻也知道是實話的。便又看了一遍,方氏剛才所給出的那五個人的少年郎的資料,最終從裡面抽出一份來,「既是如此。那就這個吧。先把大姑娘的婚事定下來。至於蓉哥兒的婚事,先且緩上一緩,先把這幾家姑娘的境況給蓉哥兒送過去,讓他了解一下。等定了大姑娘的婚事,再請蓉哥兒上門具體商議。」
方氏當下便拿起帕子,掩了掩嘴,點了點頭,說:「我這裡聽老爺的。」
馮舅舅便也點了點頭。
得了馮舅舅的點頭肯定,方氏就迅速的行動起來,前後還不到十天的時間,便已經把大姑娘的婚事給定了下來,對方的年歲比大姑娘大了一歲的年紀,身上也已經有秀才的功名,而且也不是所謂的窮秀才,他的家裡也是頗為富裕鄉紳,有良田數百畝的。
韓姨娘對這樣一門婚事,自然是不滿意的,只是在被馮舅舅狠狠的訓斥了一番,又狠罰了一次,便也不敢說話了。
相對於韓姨娘的失望,大姑娘雖然也失望,不過她對賈蓉本就是情竇初開,情分不深。她在被方氏叫過去,念了兩次後,心中黯然了一回,便也就歇了自己的那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