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夜,白衣少年都在瀟湘館的房頂坐到五更天,聽著黛玉均勻的鼻息,少年冷若冰霜臉上現出歡顏。請記住本站的網址:冠華居。這夜,少年坐在房頂愁眉緊皺陷入沉思,良久,才飛身往皇宮方向而去。
柳太師運做立水熙為太子的事,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巧聖上連日身子不好,立儲君正是時候。眾朝臣與柳太師商議,明兒一早奏請立水熙為太子。
隔日早朝,聖上水納氣色極佳,身著明黃色龍袍,二目炯炯有神臉露喜色。
「聖上,臣等有要事啟奏。」柳太師見龍顏大喜,急忙跪倒進言。
「太師且慢,朕這裡也有件天大的喜事,昨夜皇子水溶平安還朝。」水納掩飾不住喜悅和興奮。
眾臣一聽皇子水溶回宮,朝臣有驚的有喜的,急忙跪倒山呼萬歲駕喜。
水納美滋滋地受了朝臣的賀喜,半晌才笑問道:「太師,有事就回吧!」
柳太師愣了一會,不得不把準備了一肚子話咽了下去。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歌功頌德之語。
朝臣心裡也明鏡似的,水溶還朝意味著朝中勢力將重新洗牌,太子之位花落誰家可就不一定了。
朝中無事,水納退朝趕往雛鷹宮。
「溶兒。」水納一進宮門便大聲叫著。
水溶正屈膝在床上坐著,這幾天夢遊似的。師傅忽然告訴他,他是當朝皇子名叫水溶,幾年前宮中一場變故,他失去了母后,也許是他年幼受不了那種沉痛的打擊,自行選擇忘掉了那段痛苦的回憶。
回到雛鷹宮,在記憶深處極力搜尋著蛛絲馬跡,看著金碧輝煌的宮院,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曾經住在此處。可翻東西時,卻能下意識地在宮中找到自己所需之物,他相信師傅所說不差。
「溶兒。」水納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眼中含淚。
水溶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他該稱為父王的男人,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水溶還朝的消息,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消息傳回賈府。賈母可是一連幾夜睡不著覺,水溶生母之死和賈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初看皇后母子在朝中沒什麼背景才下此毒手。元春果然順利進位,可她的肚子也沒個動靜,如今水溶回來了,若他繼了位,查起當年之事可是要掉腦袋的,賈母越想越怕。
鳳鳴宮。
宸妃寢食難安。她和柳太師找了水溶多年,yu在宮外剪草除根,可水溶卻似蒸發了一般。剛剛將立太子之事提到議程,水溶居然又神不知鬼不覺摸回了雛鷹宮。
宸妃如何能不擔心呢!皇子十三四就該離宮別住,聖上仍命水溶住在宮中,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朝中大臣都油滑的很,原本支持著水熙的人現在都持觀望態度。水溶雖然沒了母后,失去了母舅的支持,可他是皇上的命根子呀!好容易走到了這一步,此時放棄,自己處心積慮的籌劃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冰香,太師進宮了沒有?」宸妃焦躁不安地問道。
「娘娘,太師到了宮門外了,就進來。」
柳太師進宮落座,宸妃將宮女都打發了出去。
「娘娘,穩住心神。水溶回來有幾日了,咱們誰也沒見著面。說不定是皇上的緩兵之計。」柳太師也琢磨不透,水溶還朝是喜事應該讓朝臣們見上一面才是。奇怪的是,雛鷹宮和戒嚴差不多。
現在的雛鷹宮針都扎不進去一根,宸妃可以確定,宮內確實有人住著。聖上身邊的大總管每日到御膳房檢察送到雛鷹宮的飯菜,那些吃食都是當年水溶喜食之物。宮女們遠遠地瞧著,每日三餐極豐盛地端進去,端出來的卻是殘羹剩飯。
「娘娘,你現在是後宮之主,皇子回來你理應去探視才對。」柳太師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能探個究竟。娘娘親去探望,聖上也沒有理由怪罪。
宸妃點頭,也只得冒險一試。
第二日一早,宸妃命御膳房做了幾樣精緻點心,宸妃大妝後帶著宮人前往雛鷹宮。
「開門,咱們娘娘來瞧皇子。」冰之近前對守衛的兵丁說。
「娘娘恕罪,聖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踏進雛鷹宮。」守宮門的將領面無表情地說。
「大膽奴才,敢來本宮的駕。」宸妃料定守門將士不敢與自己動手,竟要強行闖宮。
水溶正在書房手描丹青,畫中之人只是一個纖細的背影。忽聽宮門外吵吵嚷嚷,心裡不快放正筆管。
邁步出了書房,眼前是中年美婦正快步走來。後邊兵丁無可奈何,誠惶誠恐地跟著。
水溶在台階上迎風而立,傲然瞧著眼前的宸妃。
「溶兒。」宸妃看著高大挺拔的水溶急忙親切的叫了一聲,就要伸手拉水溶。
水溶對眼前觀其面聽其音,反感得很,閃身躲過宸妃伸來之手。水溶清亮的眸子寒冰般冷得泌人心脾,那種神情竟大有不可侵犯之意。
「聖上駕到。」
宸妃正不知如何是好,宮門外響起傳事太監又尖又細的嗓音。
「臣妾給皇上請安。」宸妃急斂裾納禮,偷眼瞧著水溶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水納黑著臉面帶不悅,上前幾步扶起水溶。見侍衛們嚇得面色鐵青,才知道宸妃竟然不聽勸阻強行闖宮。
水納掃視宸妃一眼,揮手令其告退。
宸妃爭忙一溜煙地出了雛鷹宮,出了宮門宸妃才發現自己鼻窪鬢角皆是汗珠。
「溶兒,父皇明兒下道聖旨,任何人不得進雛鷹宮。」水納見兒子繃著小臉,忙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
水溶聽了水納的話才勉強舒展眉頭,隨父皇進了書房。
龍桌案上水溶剛剛所畫丹青墨跡未乾,畫上是一粉衣女孩彈琴的背影。「哎!老嘍!」水納笑著搖搖頭,兒子都到了有心上人的年紀了。水納還不到四十歲年紀,這幾年思亡妻念愛子,霜染兩鬢已是斑白。
「溶兒,這女孩必是你心愛之人,告訴父皇是哪家千金。不管她出身如何,父皇給你做主。」水納慈愛地看著兒子,朝中大臣個個巴不得把女兒送入雛鷹宮呢。
人活一世情字當先,痴情雖是帝王大忌,可高處不勝寒,若身邊沒有個知心人,這帝王做的也太清苦,後宮佳麗三千得一知己難矣。兒子自小失去了親娘,又流落民間,身為父親所欠堪多,極力補償才是。
水溶望著畫中少女的背影,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略微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嘴角揚起漂亮的弧線。
忽而師傅的話飄進腦海,「你母后的死可能和賈府有關」,水溶的神色又黯淡下來。
「溶兒,父皇知道你只是不願意說話,有什麼心事用筆寫給父皇好嗎?」水納將紙筆推到水溶面前。
水溶漠然地搖了搖頭,他還不太適應忽然多了個父皇,更準確地說他對眼前的父皇還戒備著。
夜幕降臨,水溶待大家睡下,換上夜行衣習慣地來到瀟湘館守夜。
黛玉也是奇怪,躺在床上常常覺得身邊有人陪伴,甚至她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這樣的感覺讓黛玉有種莫名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