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縣試完後明顯焉了的兒子,林太太可心疼了,又開始了熬補湯。
對上林流帶著憐憫的眼神,林如海嘴角抽了抽,他這個庶弟呀哪裡都好,就有一點林如海稍微有些看不過去,因為這人嚴格執行聖人的話——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當然不是說不精緻的食物林流就不吃了,林流會吃,他是不會幹出餓自己肚子的事情來的,但是每次吃過後都會吐槽,毫無疑問林如海就是林流吐槽的聽眾。
偏偏林流的舌頭極為敏感,什麼菜色都能被他找出缺點來,就更不要說原本就是當做「藥」喝下去的補湯了,雖然知道對自己身子好,可天天喝還是會膩的,現在林家一家人就在天天喝族長給的那個調理身子的方子熬出來的補湯,味道不算難喝,但喝久了……用林流的話說就是:聞著味都想吐。
喝完了林太太讓人送上來的補湯,林如海用茶水微微漱口,接過林流遞過來的薄荷糖,放在嘴裡,頓時滿口的油膩被清新的薄荷口味占據,林如海整個人也松范了下來。
「大哥,縣試怎麼樣?」林流好奇的問道。
他是真好奇,上輩子雖然參加過中考高考,那和古代的科舉完全不一樣,想想未來即便是順利都要考六次才行,而且縣試的四天算是小意思,鄉試和會試那才要人命,再聯想到林家宗族裡那些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堅持住考完鄉試的族人們,林流只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
林如海嘴裡含著糖,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縣試的內容不難,只是那氣氛倒是挺唬人的,幾個教官和考官都直勾勾的盯著你,而且考試的環境很簡陋。」對於林如海而言,縣試唯一讓他受不了的地方就是考場太差了,不說林家下人的屋子,就連林家的馬棚都不如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這不算什麼,因為縣試、府試和院試都是三年兩次,不像鄉試、會試和殿試那樣三年一次,再加上鄉試受眾是整個郡的舉人,而縣試只是一個縣的讀書人,因此每次縣試參加的人不多,所以了實際上縣試的考場比鄉試略好一些,其他地方不知道至少在江南這地方是這樣的。
瞧著林如海嫌棄的眼神,林流在心裡瞭然,這種隔一段時間才會用一次的專門考場,環境肯定不好。
縣試的成績出的不快,別看只是科考的第一步,但官員們還是很嚴謹的。
但比起會試來說,自然還是縣試出成績快,過了幾天就到了發案的日子,林如海自然不用像某些窮苦人家的子弟那樣要自己擠著去看成績,林太太早就打發了管家派人去守著,務必要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雖然林老爺並不看重林如海這一次縣試的成績,畢竟林如海年紀還是有些小,別說他這次不中,就是幾次不中都沒什麼,官場上二三十多歲才剛剛起步的大有人在。但林太太就不一樣了,她是非常看重林如海的成績的,就是有林如海有林家和張家的背景,父親也十分靠譜。但科考也是一件大事,考沒考上一說,考中什麼名次又是另外一說,縱然只是縣試,但是也能從中看出林如海到底是什麼水平。
因此從頭一天晚上林太太就緊張兮兮的,到了發案這一天,林太太更是起了一個大早,臉上的黑眼圈用脂粉都蓋不住。
林如海是個孝順的兒子,見狀就待在了正屋陪伴在林太太的身邊,安撫著林太太紓解她的緊張情緒。林流見狀,也沒強烈要去讀書的欲望,便跟在林如海待在了正屋。
眾人正在院裡焦急等待,一時間就見一個未留頭的小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跪下道:「回稟太太,張總管回來了。」
林太太忙道:「快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張財家的走了進來,跪下道:「請太太、大爺、二爺安。」
「快說。」林太太簡直是心急如焚,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張財家的。
張財家的連忙道:「給太太,大爺道喜,大爺中了頭名縣案首。」
張財家的一句話喊出來,可屋子裡卻出人意料的寂靜了下來。
雖然都是科舉,可各朝各代的科舉卻是不一樣的,仲朝這裡的科舉是沒有什麼所謂的「小三元」,因為但凡是中了「縣案首」和「府案首」的讀書人就自動擁有了秀才的功名,換句話說就是可以不用去考府試和院試,可以直接去考鄉試了。
對於讀書人而言,名聲是極為重要的,因此哪怕就是在殷實的人家,也不會在中縣案首和府案首後,還去考府試和院試,那會遭人記恨的。
也就是說,林如海此時已經完成了別人好幾年的目標,現在已經具有了秀才的功名。
雖然因為明朝張居正、楊廷和等神童的事跡,仲朝並不崇拜神童,但也不會歧視。實際上在私底下大家還是對神童很是奉承的,誰家出了一個神童,那可是非常長臉的事情。
林太太的娘家只能算是姑蘇的世家,擱在整個仲朝面前就排不上號了,因此她雖然不失為一個合格的當家太太,可骨子裡還是有一點自私和愛出風頭的性子,這會兒聽見自己的兒子十歲就成了秀才,林太太簡直高興得說不出來話來。
主人不開口說話,自然屋子裡的下人也不敢輕易開口。
好一會兒後還是那裡先反應過來,笑著道:「大喜,大喜,母親,這是天大的喜事。」
「是啊,大喜。」林太太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喜上眉梢「快派人去通知老爺,另外大爺院子裡伺候的人賞三個月月錢,全府伺候的人賞一個月的月錢。」
這樣的大喜事,林太太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不過作為世家作為書香門第自然要矜持,於是大手筆賞賜下人,利用下人的嘴往外傳出消息,就是一很不錯的選擇。
真以為林家的錢多,花不出去嗎?
一切都是為了低調而又騷氣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