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子上,朱景洪沒理會女人的事,而是一心對付起桌上吃食。
他力氣大消耗也大,食量差不多是普通人的三倍,吃起飯來就跟打仗一樣。
這樣其實也挺好,有吃飯這麼一件事做著,他就不必摻和老四老六的事。
比如此刻,老六就主動提起了,有關東宮屬官的一些逸聞,
明著是為了說笑,實則是給太子上眼藥。
當然了,太子本人也不是真的傻,也緊著朱景淵那些破事來說,只是手段稍微差了些。
這邊兩家人面對面互損,朱景洪一人吃得正香,倒成了別具一格的景致。
本不是來吃飯的眾人,也被朱景洪的吃相刺激到味蕾,一時間對桌上美味產生了想法。
雖然是臘八節,但皇家賜宴自不可能僅有一碗臘八粥,每個人案上的食物都有差別,基本都是按其各自喜好來安排。
「先別說話了,吃飯」朱咸銘出言道。
言罷,他便親自拿起了筷子,一旁宦官根據其視線所指,迅速夾了菜放在皇帝面前碟子裡。
見皇帝也吃了起來,朱景源二人才停下爭鬥,皆目光不善給自己夾菜。
這一幕,看得皇后憂心不已,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本來熱鬧的坤寧宮,一時間變得安靜下來,氣氛反而讓人更難受了。
「十三哥,你看你那個吃相,未免也太不雅了!」
大殿內響起朱雲笙清脆的聲音,將沉重的氣氛驅散了不少。
「三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這吃相怎麼了?難道犯了哪一條王法?」
本來是兄妹二人拌嘴,誰知皇帝此刻卻插了一嘴:「小子,難道笙兒說錯了?」
「爹三妹她當然說的對,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您別跟我計較啊!」
聽到朱景洪這渾話,朱咸銘氣得吹鬍子瞪眼兒,正要訓斥時皇后卻開了口。
「行了多大點兒事,也值得伱如此生氣,十三愛怎麼吃就怎麼吃,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到皇后這話,現場眾人想法各不相同。
站在朱雲笙身後的寶釵,只感慨皇帝說得沒錯,這果然是「慈母多敗兒」。
若非皇后一味寬縱,朱景洪這皇子親王的人物,又豈會變成這般無禮之人。
且說朱景洪瞧了眼老頭兒,見其被皇后給勸住,懸著的心才落下了地。
便聽他壓低聲音道:「笙兒,你前面那一道生烤狍肉,若是不吃何不給我端來?」
見朱景洪鬼鬼祟祟的,楊清音便笑著說道:「笙兒,既然你十三哥喜歡吃,你何不成人之美?」
這道菜朱雲笙還沒動過,既然哥哥喜歡又有母親招呼,朱雲笙又哪會捨不得一道菜。
「母后說得是!」
應了這一句,朱雲笙便回過頭去,大有深意看向寶釵,說道:「那我就成人之美吧!」
「寶姐姐,勞煩你把這道生烤狍肉,給十三哥端過去!」
什麼叫成人之美?說菜還是說人呢?寶釵覺得難為情,因為此刻甄琴幾人都看著他。
公主為何不讓我去送?
這個問題,同時在楊靜婷和甄琴心中吶喊,唯有湘雲對此沒多大感覺。
雖是難為情,但這畢竟是公主所命,寶釵也只得起身上前,端著菜餚走向了朱景洪。
「來來來,放這兒放這兒拿小刀給我把肉剔下來!」
見寶釵過來,朱景洪可是毫不客氣,立馬給她安排了任務。
真把自己當丫頭了寶釵雖心中不滿,但還是接過了朱景洪遞來的小刀,站在其身旁替他片起肉來。
雖已經開始幹活兒,但寶釵亦不免覺得荒唐,自己這手提筆執棋撫琴做針線,但就是沒想過給人剔肉吃。
看著眼前吃得正香的朱景洪,寶釵心中亦不免感慨,自己真是中了這人的邪,否則豈會心甘情願做這事。
「十三弟,聽說你要出宮去見洋人?」朱景淵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朱景洪要出行,旗手衛得安排儀仗戍衛,五城兵馬司要負責沿途防務。
程序相對來說複雜,雖說有保密的原則在,但還是瞞不過朱景淵。
「這是奉爹的意思,去跟洋人接觸接觸!」
朱咸銘卻沒想到,自己人在這裡有人都敢說假話,這小子是奉自己的意思?難道不是他死纏耐打磨出來的?
「爹,好端端的,為何去跟洋人接觸?」朱景淵感到格外不解。
「哪是我的意思,是老十三自己在折騰,一心說什麼洋人好,還要跟人學習你說這不是吃飽了撐的?」
只聽朱景淵笑著說道:「爹,十三弟做事,總是有其道理,兒子卻覺得他未必是瞎折騰!」
老實說,朱景淵說的話言不由衷,因為他從心底也認為朱景洪在瞎折騰。
為拉攏這位十三弟,他才說了這些違心之言。
「還是六哥了解我,咱們兄弟喝一杯!」
面對朱景淵釋放的善意,朱景洪适時做出回應,始終給這位六哥以希望。
「十三弟,請!」
眼看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朱咸銘也沒心思多問此事,便跟一旁的楊清音說起話來。
而朱景淵對面坐著的太子,見老六跟十三弟說得熱鬧,心裡頓時就不舒服了。
「十三弟,那些洋人有什麼可學的?我大明哪樣不如他們?」朱景源開口問道。
他受的儒家正統教育,天朝上國的想法深入骨髓,自然不會贊同朱景洪的看法。
在這一點上,朱景源跟朱景淵難得想到一處,偏偏二人還是因立場不同,此刻互不相讓爭論起來。
以至於作為當事人的朱景洪,此刻跟個沒事人一樣吃肉。
「子曰,割不正不食」
「寶丫頭你看看,這塊肉你是斜著切的,這叫我怎麼吃?」
沒辦法,兩個哥哥對噴起來,朱景洪只能自己找樂子,於是便撩撥起身側的寶釵。
「那十三爺還是自己來吧,人家幫你切肉反倒幫出錯處來了!」寶釵面帶不滿,卻也顯得嬌俏可人。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寶釵仍舊細心切著,手上已經沾上了油漬,這是她以往不敢想像的。
朱景洪轉過頭來,看向寶釵道:「你看看不過提醒你一下,誰說你錯了!」
「那我既幫了你,可有什麼好處?」
朱景洪不由問道:「你要什麼好處?」
「我哥做事難免有不妥之處,十三爺這次去見洋人可否對他寬容一些!」
寶釵試探著問,顯然她沒有十分把握,能讓朱景洪答應請求。
顯然寶釵明白,她跟朱景洪關係好是一回事,自家兄長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她對朱景洪的了解,在正事上極難講情面。
「小事而已!」
朱景洪隨口答了,緊接著問道:「對了,讓你做的香囊,怎麼現在還沒音訊,你不會是忘了吧?」
寶釵當即解釋:「誰忘了?只是今日娘娘盯得緊,公主那邊事情多這才耽擱了!」
「說起來倒還有件事要求您幫忙!」
「何事?」
「此番您出宮,幫我帶些東西到家,可好?」
「肉也切不好,香囊也沒做,還求我辦事寶丫頭,你欠我人情可還不清了!」
看著笑意盈盈的朱景洪,寶釵平靜答道:「依著十三爺的算法,那是算不清了」
端起酒杯,朱景洪飲下一口之後,說道:「慢慢還嘛總能還得清!」
當他二人言笑晏晏之際,對面站著的楊靜婷跟甄琴,那真是覺得心如刀絞一般。
此之謂愛極必傷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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