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釵跟賈家眾人虛與委蛇時,朱景洪也在坤寧宮東殿打著哈哈。
「十三哥,那這件事就說定了,過幾日我就到你府上去看看!」
「三妹,這得要娘同意才行,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你去幫我說嘛!」
「我去說他們也不會聽啊!」朱景洪慢悠悠放下茶杯,此刻的他顯得輕鬆隨意。
見他敷衍公主,一旁的黛玉可看不下去了,便走到朱景洪身後慢悠悠說道:「十三爺,伱深陷上林苑時,公主想盡辦法搭救於你,為此不知去了多少次乾清宮,更不知說了多少好話!」
「如今公主需要幫忙你卻推諉,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回頭看向黛玉,朱景洪徐徐說道:「可是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大丈夫!」
黛玉撅嘴說道:「十三爺說自己非大丈夫,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您就不怕丟了面子!」
「林丫頭我早就沒面子了,還怕丟面子?」
這話著實把黛玉嗆住了,以至於都不知如何接話。
只要我躺得夠平,就沒人能打倒我朱景洪如是想到。
「還大明第一勇士,我看當真名不副實!」黛玉最後說了這句,扭頭往旁邊走了去。
「十三哥,你看看你都眾叛親離了!」朱雲笙氣鼓鼓說道。
然而她話音才落,就見到甄琴剝好一個橘子,走到朱景洪身側說道:「十三爺您吃水果!」
順手接過橘子,朱景洪笑著說道:「三妹,我可不是眾叛親離,你看琴丫頭就向著我!」
「她既一心向著你,十三哥就把她帶回王府,隨便封個選侍什麼的吧!」朱雲笙沒好氣說道,此刻還不忘瞪了眼甄琴。
此刻甄琴直勾勾盯著朱景洪,只希望他能當場同意,如此即使是個選侍她也認了。
待我入了王府,先一心討好十三爺,然後再結交王妃,日後混個側妃定是不難甄琴又開始腦補。
看著她傻樣子,朱景洪隨即看向自家胞妹,說道:「三妹,琴丫頭是你的人,我豈能奪人所愛!」
可他這話一出口,就見湘雲跳到他身後,拍了拍手後說道:「所以十三爺的意思是,若琴姐姐不是公主的人,就會把她帶進王府了?」
一聽這話,甄琴頓時眼睛裡冒出了光,目光灼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原來十三爺是介意這個甄琴腦袋瓜開始飛速運轉,想著如何解決這些麻煩。
「雲丫頭,不如你到我王府里去吧,我看你就挺不錯的!」朱景洪意有所指道。
湘雲叔父任五城兵馬司都指揮同知,負責整個京城的防衛,對朱景洪來說還真有些用。
但也僅僅是有些用而已,史家絕對效忠於皇帝,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兒改變立場。
「雲丫頭你聽到沒,十三爺是要抬你做側妃呢哈哈!」黛玉捂著嘴笑了起來。
「哼不跟你說話了!」湘雲負氣離去,她這樣的正經女兒家,又豈受得了這樣的玩笑。
「林丫頭,你看看把雲丫頭都給氣走了!」朱景洪立馬甩鍋。
眾人吵吵鬧鬧之時,楊靜婷拿著書冊走了出來,看向黛玉幾人說道:「好了都別鬧了,玩笑也要有個度!」
「尤其是你林丫頭,好端端的說什麼側妃,婚姻大事也是兒戲?」
說這話時,楊靜婷心裡格外不舒服,因為她就是王府的側妃。
「好了好了,我也該回去了過幾天再找你們說話!」朱景洪起身就走。
「十三哥,那你何時帶我出去?」
「額再議,再議吧!」
言罷,朱景洪邁步就走,他實在是被朱雲笙問怕了。
見朱景洪離去,朱雲笙又看向了楊靜婷,上前挽住她手說道:「婷姐姐過幾日你就要入王府,屆時我也跟著一塊兒去看看!」
「公主,這」
「婷姐姐,難道你也不幫我?」
在楊靜婷被道德綁架時,朱景洪已溜出了坤寧門,誰知他今日點兒比較背,遇上了正散步的皇帝。
朱咸銘心情還不錯,與隨行的首輔趙玉山聊得正好,對未來形勢有比較樂觀的判斷。
看著站在眼前行禮的小兒子,朱咸銘冷冷說道:「風風火火,那有半分宗王的尊貴!」
「爹可是兒子生來就尊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誰叫我是您兒子呢!」
「你」
一時間朱咸銘都不知該說什麼,因為事情的本質就是這樣。
「你看這小子,朕真是糊塗了教子無方啊!」朱咸銘向身後的趙玉山吐槽。
趙玉山勾著腰答道:「殿下乃知陛下慈愛,故而頑皮了些天資還是極好!」
「他還天資極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貨色,若非是朕的兒子在外面早餓死了!」朱咸銘平靜說道。
「爹兒子得糾正你一點!」朱景洪極為鄭重道。
「怎樣?」
「據兒子在金陵所知,多數百姓勤懇勞作一年,也就是勉強果腹而已,所以兒子這樣的人被餓死很正常!」
朱景洪的這番話,可把一旁的趙玉山嚇得不輕,旁人這樣說完全是找死。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子民都處於水火之中?」朱咸銘面帶冷色。
「不兒子的意思是說,您老推行的那個清丈,也就是按土地收稅的事得趕緊弄,這樣就能少餓死一些百姓!」朱景洪一本正經答道。
「你懂個屁!」朱咸銘呵斥道。
朱咸銘雖是在罵,可他的氣卻已經消了。
即使過去快一年,他也記得朱景洪關於攤丁入畝的見解,知道這小子對清丈之事理解透徹。
而朱景洪的這番話,也讓趙玉山感到意外,他本以為這位爺只對武事感興趣。
「殿下也覺得,清丈土地,按地收稅有益於百姓?」趙玉山忍不住發問。
「讓土地多的人多交稅,是否有益於百姓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朱景洪反問道。
「殿下所言極是,極是」趙玉山面帶笑容,對眼前這位王爺越發的感興趣。
「你成日裡東遊西盪,沒個正形這些是該你操心的?北四衛練得如何了?能不能拉到戰場上去?」朱咸銘轉移了話題。
「兒子覺得練得不錯,但口說無憑爹您是否抽個時間去檢閱?」
聽到這提議,朱咸銘明顯有些意動,想了想他便說道:「先準備著吧明年正月,讓來京使節一起參與!」
就知道老頭子要選這一時機,畢竟誰不喜歡裝逼呢!
「兒子明白!」
「給你安排了王府長史,如今你學業如何了?」
「額兒子一直在用心學!」
「四書可都學完了?」
「王長史教得很好,兒子近日大有長進?」
見朱景洪答非所問,朱咸銘冷冷瞧了他一眼,隨後說道:「你最好用心些,等朕得了閒考教,若你答不上來」
「您就打斷兒子的腿!」
又被皇帝提點了一番,朱景洪才得以脫身離開,待他返回王府已是半個時辰後。
朝賀的人已離去,寶釵方才卸下妝容,此刻正躺在榻上小憩。
「娘娘,王爺回府了!」
「嗯!」寶釵依舊眯著眼睛。
沒過一會兒,房間外就傳來腳步聲,正是已經換了衣服的朱景洪。
從侍女處得知寶釵正休息,朱景洪的腳步明顯輕了一下,進入房間便看見寶釵靠在榻上。
「參見」
屋內眾人正要行禮,卻被朱景洪揮手止住了,他是不想驚擾到寶釵休息。
然而此時,寶釵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向已經走到面前的朱景洪。
「寶釵,怎麼躺著了以往這個時候,你不是在看書就是繡花啊!」朱景洪坐到榻上問道。
「可別提了今天可把我累死了!」寶釵坐正了身體。
「鶯兒,倒茶去!」
朱景洪答道:「冊封嘛,各種儀式都很複雜,皇家兒媳可不好做!」
從鶯兒手中接過茶杯,寶釵將其遞到朱景洪面前,說道:「可不只是身子累,我這心也累啊!」
接過茶杯後,朱景洪笑道:「心累?」
見朱景洪不以為意,寶釵接著說道:「上午的儀程就不說了,下午的外命婦朝賀幾百來人都得接見!」
「如何說話,如何應對,如何親近這些都要細細思想,事情之繁巨宛如亂麻,這一下午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王妃這般辛苦,這杯茶還是你來喝吧!」朱景洪又將茶水遞了回去。
然而此刻,鶯兒又端來一杯茶,他倆卻也不用謙讓了。
「後天婷丫頭入府,這件事你要妥當安排,我已經跟她說好了讓她入了王府安心過日子!」朱景洪漫不經心說道。
嘆了口氣,寶釵看向房間門外,說道:「但願吧!」
「婷妹妹住哪兒?」
「你安排就是了!」
「不如讓婷妹妹住怡和苑!」寶釵試探著問道。
「怡和苑這個地方好,就這麼定了吧!」朱景洪放下茶杯道,順勢就要躺到榻上。
「你先起來,看看這個!」寶釵從身後拿出一個冊子。
「這是什麼?」朱景洪疑惑道。
「京城宗室和勛貴共三百餘家,十日之內婚喪嫁娶就有二十多家,這是我列出來的禮!」
看到上面的詳細安排,朱景洪只翻了兩三頁就覺得頭大,最後直接把冊子還給了寶釵。
「這些你安排就是了,我已經夠心煩的了!」
收起冊子,寶釵沒好氣說道:「你心煩什麼?」
「三妹一直纏著我,讓我帶她到王府里來,為這事我頭都大了!」朱景洪沒奈何的說道。
「這事還不簡單,你少往她面前湊不就行了!」
「哦那她又得說我躲著她!」
白了朱景洪一眼,寶釵笑意盈盈問道:「是嗎?誰知道你是怕笙兒怪罪,還是捨不得她身邊的什麼人!」
「寶釵!」說這話時,朱景洪抓住了寶釵手腕。
動了動沒掙脫,寶釵有恃無恐道:「如何?」
只見朱景洪將其扯入懷中,壞笑道:「連你也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
正統十一年,臘月二十五。
飛雪漫天,京城正門永定門外,一如往常那般熱鬧嘈雜。
護城河外一處棚子裡,賈赦賈政兩兄弟坐在一起,目光不時掃向外面的官道。
相比於城門口,這裡明顯要清淨許多,便成了文人騷客迎來送往之地,自然這地方也是要收費的。
一個棚子十兩銀子,對賈家來說算不得什麼,讓賈赦兩兄弟出動才是真的不容易。
「算時間也該到了!」賈赦忍不住開口。
只聽賈政說道:「應該是到了!」
聽得此言,賈赦看向了棚子外面,只見一輛馬車已停下,賈家的奴僕已經上前迎接。
下一刻,馬車帘子被拉開,一個儒雅男子出現在內,正是金陵巡鹽御史林如海。
此時賈赦兄弟已然起身迎出,林如海下車時就走到了面前。
「兩位兄長親迎,實令小弟惶恐!」林如海拱手認真道。
看著身形瘦弱,形容枯槁的妹夫,賈赦兄弟二人皆感驚訝,林如海可比他二人還年輕幾歲。
「賢弟一路辛苦!」賈赦上前說道,同時邀請林如海進入棚內說話。
「依你的意思沒搞排場,家中子弟也沒讓來賢弟切莫怪罪!」
林如海答道:「這是對的,如今朝局變化莫測,低調一些也是好的!」
「遠涉千里進京,賢弟此番回來可得多住些日子!」賈政開口道。
「是啊我們許久沒一起說話了!」
「自會叨擾,還望兩位兄長切莫嫌棄!」林如海半開玩笑道。
很快眾人一道進了棚子,而後便有奴僕奉上熱茶,在冬日裡飲下去不但暖身而且解乏。
「此番賢弟歸京,是留部院還是」賈赦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以林如海如今的官階,留部院不是侍郎就是副都御史,這已到了文官的天花板,在往上就只剩六部九卿和內閣大學士。
若真如此,結合如今朝廷大勢,賈家這一系實力將再度大漲。
「唉此番回京,我會向聖上辭官,不想再做官了!」
林如海的這番話,把賈赦二人都驚到了,但一看他這身體此二人又表示理解。
「聖上信重,皇后娘娘還將玉兒收在身邊教養,如此隆恩賢弟若起辭官之意,只怕將辜負聖上和娘娘!」賈赦鄭重提醒道。
他之所以說這番話,本質上實希望妹夫繼續做官,至少等到太子繼位後再歸養。
「唉非我不願報答聖上恩典,實是身體病弱精力不濟,若賴在位置上反誤了大事!」
聽林如海如此說,賈赦兄弟二人又勸了幾句,最終還是沒能勸得下來。
歇了一會兒,林如海便提議要動身入宮覲見,這也是回京述職官員的必要行為。
皇帝可以沒時間見你,但你卻不得不去見皇帝。
林如海要進宮去,賈赦二人自不好勸他,便一路送他進了京城,最終來到了東安門外。
「賢弟早些回來,府上已備好宴席,就等著你來開宴了!」
「一定!」
顯然在京述職這些天,林如海都要藉助在賈家,這也是符合情理的事。
且說他換上官袍,出示告身公函後進了皇城,一路便來到乾清宮門外,並向當值宦官遞上了奏表。
正常來說,半個小時之內就有答覆,不被召見的話林如海就可以離去。
然而只過了十幾分鐘,就有小宦官出來傳話,皇帝讓他到偏殿裡候召。
這一結果並不讓林如海意外,因為他每次回京進宮,皇帝都選擇了見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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