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阿富寧的這個請求,索科夫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把你的部隊調過來,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這麼大的城市,僅僅靠幾千人來維持秩序,顯然是不夠的。等另外兩個師的部隊進駐城市之後,這兩天協助你們維持秩序的關東軍官兵,就可以把他們送進戰俘營關起來了。」
「司令員同志,」阿富寧想起了136師團長中山惇私下托自己打聽的事情,便小心翼翼地問:「我想問問,不是上級打算如何處置放下武器投降的關東軍戰俘呢?」
索科夫盯著阿富寧,表情嚴肅地問:「阿富寧將軍,我想知道,你是因為好奇問出的這個問題,還是誰托你打聽此事呢?」他的腦子裡快速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了一個人名,「是不是第136師團的師團長,他叫什麼來著,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中山惇!」阿富寧連忙補充說:「中山惇中將。」
「對對對,就是這個中山惇。」索科夫繼續說道:「是他讓你來向我了解此事的吧?」
見索科夫既然已經猜到了,阿富寧也就不再隱瞞,他點著頭說:「沒錯,就是他托我打聽的。他想知道,我們準備如何處置他們這些高級軍官,是全部槍斃還是遣返回國。還有,投降的普通士兵又將如何安置?」
索科夫只記得所有的關東軍俘虜,都被押往西伯利亞關押並服勞役,就算是包括山田乙三在內的關東軍高級將領,也沒有得到特別的優待,而是與普通士兵一樣,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至於中山惇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他就不清楚了。
「阿富寧將軍,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索科夫慢吞吞地說道:「所有投降的關東軍官兵都將被押往西伯利亞關押並服勞役,至於最後是否能返回島國,就要看他們的表現了。」
「啊,所有的戰俘都要被送往西伯利亞?」阿富寧一聽,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如果真的這樣做,我擔心會有很多人回不了島國,不知他們的家人看不到親人的歸來,心裡會有多麼難受。」
「阿富寧將軍,你這樣的同情心是要不得的。」索科夫聽阿富寧這麼說,心裡很不舒服,自己巴不得所有的關東軍戰俘,全部變成西伯利亞泥土的肥料,你還想讓這些侵略者安然無恙地返回家園,簡直太不像話了。他提高嗓門,不悅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們的指戰員落在他們的手裡,他們會如何處置我們的指戰員?」
阿富寧沒想到自己輕飄飄的兩句話,就讓索科夫生氣了,一時間,他竟然是無言以對。
「米沙,」坐在索科夫身邊的盧金,見索科夫的情緒有點失控,連忙伸手拉了拉他軍服的下擺,同時提醒他:「別激動,千萬別激動,要保持鎮定。」
聽到盧金的聲音,索科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閉上了嘴,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等情緒趨於穩定後,才繼續說道:「阿富寧將軍,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驚人的內幕。當年的諾門坎戰役結束後,有一部分被俘的我軍指戰員,關東軍並沒有交還給我軍,而是將他們送進了細菌實驗室,成為了實驗對象。」
索科夫的話,不但讓阿富寧目瞪口呆,就連盧金同樣吃驚不已。
過了好一陣,盧金才小心翼翼地問:「米沙,這些事情你是從什麼地方知曉的?」
面對盧金的質疑,索科夫自然不會告訴他實話,只是敷衍地說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聽索科夫這麼說,盧金還以為對方獲取情報的渠道是機密,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室內沉默一陣後,為化解尷尬,索科夫及時地變換了話題:「阿富寧將軍,你的兩個師就算進駐奉天,恐怕也待不了多長的時間。」
「為什麼呢,司令員同志?」阿富寧不解地問:「為什麼待不了多長時間呢?」
「我們這次發起遠東戰役,是為了消滅關東軍,徹底結束這場持續了六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索科夫說道:「既然我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那麼要不了多久,最高統帥部就會把我們調回國內。而奉天的秩序,還是需要當地人來維持。」
「可是城內的那些警探們,隨著關東軍的投降,不是逃離這座城市,就是躲在自己的家裡不出來。」阿富寧再次誤解了索科夫的意思,還一本正經地向他解釋說:「依靠這樣的人,來維持這座城市的秩序,顯然是不合適的。」
「沒錯,阿富寧將軍,你說的沒錯。」索科夫點著頭說:「的確不能用這些曾經為關東軍效力的警探,我們必須重新招募人手,組織新的部隊來維持城裡的秩序。」
「報告!」索科夫的話剛說完,門口就傳來了喊報告的聲音。
索科夫扭頭一看,原來站在門口喊報告的人是陳中尉,便沖他點點頭,說道:「進來吧,中尉同志。」
等陳中尉進門之後,索科夫便按照俄羅斯的傳統,想向身份地位高的人,介紹身份級別低的人:「阿富寧將軍,這位是來自第88國際旅的陳中尉。陳中尉,這位是近衛第18軍軍長阿富寧中將。」
陳中尉等索科夫介紹完畢後,先抬手向阿富寧敬禮:「您好,阿富寧將軍!」
「您好,陳中尉。」阿富寧還禮後,主動伸手和陳中尉握了握。
「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索科夫接下來要說的話,和陳中尉關係很大,本來想讓人去找他,沒想到他卻先來了:「城裡需要一支新的部隊來維持秩序」
盧金和阿富寧對索科夫的計劃多少了解一些,聽到這話,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陳中尉的情況卻不一樣,來這裡的途中,他看到街上有很多拿著棍棒的鬼子兵在巡邏,氣得他牙痒痒的,所以特意來找索科夫,想讓他過問此事,別讓該死的鬼子兵拿著根木棍在街上繼續耀武揚威。
此刻聽到索科夫說要組建新的部隊,來維持奉天城內的秩序,他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暗說這位索科夫將軍不會打算繼續使用鬼子兵和那些為鬼子效力的偽警探,來繼續維持奉天的治安吧?他張了張嘴,想打斷索科夫的話,問問對方是怎麼考慮的。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打算聽聽索科夫怎麼說,再有針對性地進行反駁。
「我剛剛已經說過,我們的任務是消滅關東軍。如今我們的這個任務已經達成,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有序I地撤出華夏,把這片土地交還給它原來的主人。」索科夫繼續說道:「因此,我覺得維持城裡秩序的人,最好是本地人,他們熟悉城裡的一切,這樣穩定城裡的秩序是有非常大的幫助。」
「司令員同志,您打算怎麼做?」阿富寧問道。
「很簡單,組建一支以當地人為主的部隊,來負責維持城裡的治安。」索科夫說到這裡時,扭頭對陳中尉說:「中尉同志,組建新部隊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來負責。」
「啊,由我來負責組建新的部隊?」陳中尉有些慌亂地說道:「將軍同志,別說我找不到人,就算能找到足夠的人手,部隊所需要的武器、軍裝以及各種軍用物資,我們又該如何解決呢?」
「這個好辦。」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說:「新部隊需要的武器、軍裝和各種軍用物資,你們都可以從附近的軍用倉庫里獲得。至於人手,那就更好辦了。」
「人手的問題,該如何解決呢?」陳中尉問這句話是有目的的,他心裡很清楚,只要豎起招兵旗,就不愁沒有吃糧的兵。問題是招兵容易,但難免因為魚目混雜而導致兵員的素質低。
「這一點我也幫你考慮到了。」索科夫笑呵呵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去監獄裡,釋放那些被小鬼子關押的抗日誌士和進步人士麼?我想你在他們的幫助下,迅速地組建一支信得過的武裝,還是沒有問題的。」
「將軍同志,我有一個問題。」陳中尉遲疑地問道:「那麼這支部隊應該歸誰來領導呢?」
對於這樣的問題,索科夫的心中早就有答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說:「你們抗聯是受誰的領導,那麼這支部隊就歸誰來領導。」
陳中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索科夫的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全力支持這支新組建的部隊。
「陳中尉,」索科夫提醒陳中尉說:「新部隊組建之後,除了執行在奉天城內巡邏,維持治安的作用外,還需要加強軍事訓練,沒準哪一天,這支部隊就要拉上戰場打仗。」
「將軍同志,您說附近的軍用倉庫里的東西,可以供我們使用。」陳中尉小心翼翼地繼續問道:「我想問問,我們領取的武器彈藥和物資,有沒有什麼限制?」
「沒有,沒有限制。」索科夫回答得非常乾脆,「你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你們能拿得動。」
「將軍同志,有了您這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中尉,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索科夫提醒陳中尉:「假如將來我軍撤離,這些倉庫的管理工作就需要你們來接手。然後你們只需要好好地看管倉庫,等待從關內來的部隊接管。」
誰知索科夫的話剛說完,陳中尉的臉色就變得嚴峻起來:「將軍同志,不知您所說的來自關內的部隊,是屬於哪一部分的?」
面對如此敏感的問題,索科夫呵呵一笑,隨即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陳中尉,你只需要記住,如果來的部隊,和你們一樣都會唱《國際歌》,那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將倉庫移交給他們。」
陳中尉聽到這裡,不由喜笑顏開,會唱《國際歌》的部隊,不就是咱們抗聯的親人們。他連忙使勁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將軍同志,我會遵照您的吩咐,將來把倉庫移交給會唱《國際歌》的部隊。」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時間,隨後對陳中尉說:「陳中尉,時間不早了,你該帶人去監獄,把關押在裡面的抗日誌士和進步人士都解救出來,讓他們能早點重見天日。」
當陳中尉離開後,阿富寧有些驚詫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您剛剛和陳中尉說的那些話,怎麼聽起來像是猜謎語啊?什麼是會唱《國際歌》的部隊,那不就是我們自己人麼?」
「阿富寧將軍,」盧金在旁邊插嘴說:「列寧同志說過:『一個有覺悟的工人,不管他來到哪個國家,不管命運把他拋到哪裡,不管他怎樣感到自己是異邦人,言語不通,舉目無親,遠離祖國———他都可以憑《國際歌》的熟悉的曲調,給自己找到同志和朋友。』我想聽了這番話,你應該明白司令員同志說的是什麼意思吧?」
雖然阿富寧將軍聽完盧金的話,依舊還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卻只能不懂裝懂,裝模作樣地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這下我可全明白了。」
「阿富寧將軍,我們大清早就在趕路,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索科夫對阿富寧說:「你看,是否讓人給我們準備飯菜啊?」
「哎呀,司令員同志,您不說,我都忘記這件事了,真是對不起。」阿富寧說完,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開始安排人手給索科夫、盧金以及他們帶來的那些指戰員安排一頓遲到的早餐。
「司令員同志,最多再過一刻鐘,你們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阿富寧向索科夫說完這番話之後,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試探地問索科夫:「對了,司令員同志,康德皇帝就關在這棟樓的地下室里,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他?」
「沒興趣。」索科夫心裡很清楚,此刻的康德皇帝如同驚弓之鳥,只要看到有陌生人出現,就以為是要把自己拖出去槍斃,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假如自己此刻去看他,沒準會直接把他嚇死,所以便拒絕了阿富寧的提議:「一個被關東軍扶持起來的傀儡皇帝,有什麼可看的,不去,不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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