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這位修行多年的天清宮二弟子,氣得臉上青筋都爆出來了,他呼呼喘著粗氣,不停大喝,「你們這樣子,你們這樣子哪點像天清弟子,真是丟臉,丟臉之極。」
女人沒理智起來要比男人更盛,兩人根本不理他,越打越厲害,到後來刀劍齊上,頗有玩命的意思。
陳恆在旁邊勸說她們也不聽,倒是男主角吳懷東在一旁背著手站著,完全沒有上來阻止的想法。
趙阡陌氣得沒法,叫幾個弟子過去把兩人拉開,連聲道:「不許吃飯,都不許吃飯。」
眾弟子一臉頹喪,自從進了天清宮之後,他們就沒吃過一次飽飯,修仙之人本就對食物的要求沒那麼多,他們被趙阡陌連續罰了幾次,吃到嘴裡的本來就乏善可陳,現在又全都沒飯吃,這是要餓死人的節奏嗎?
一干弟子高聲叫冤,趙阡陌都沒理會,讓人把陳芳和藍彩怡送回去,便叫一眾弟子都散了。
餓肚子是天底下最難受的事之一,白天忙些還能忍受,到了晚上身體放鬆,就愈發覺得輾轉難眠。
楚韻睡到一半就忍不了了,悄悄推了推躺在床上兀自生悶氣的陳芳,「你要吃東西嗎?」
這句話真靈,陳芳一個翻身坐起來,「哪裡有吃的?」
「出去找吧。」
尹寶玉近來在天清宮幫廚打雜,應該能找到吃的吧。
陳芳正滿肚子火呢,反正也睡不著,便披衣出來跟她走一趟。
兩人悄悄的向前潛去,有過一次外出經驗,楚韻很有些輕車熟路。天清宮的弟子大都是日修的,晚上的月光對他們修行有礙,所以入夜之後除了一些值守的弟子,一般是沒人出來的。反倒是她,一到晚上就異常興奮,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力量要湧出來。便不由猜測地微宮所修的都月修術,晚上才練功的。
她曾無數次臆想廚房的位置,等找遍大半天清宮,才發現廚房之地在宮裡的地位是低下到一定程度了。這裡不僅地方偏僻。整個廚房乾淨不染一塵,連口燒開的開水都沒有,更不用說吃的了。
陳芳眼看著楚韻翻上翻下,冷聲道:「你就不能快點嗎?」
楚韻不理她,這大小姐太難伺候。對人喝三喝四慣了,以為她是她家傭人嗎?
翻了半天只找到半袋生豆子,還有一缸生大米,她便想用乾鍋炒熟了,打算放在身上,以後餓了就可以抓一把來吃。
廚房裡柴是少不了的,鍋也是現成的,她能用法術自己把火升起來,看著眼前紅紅的火苗,楚韻很覺驚奇。或者人餓極了。潛能爆發吧,她這樣的廚藝白痴竟然把半袋豆子和兩瓢大米都炒熟了。
她找了個空布袋裝起來,對陳芳道:「你吃點吧,好歹能解餓,就著點水不噎得慌。」
陳芳滿臉嫌棄,「你就讓我吃這個?」
「你可以不吃的。」她沒再勸,只迅速包了一些塞進懷裡。
自從王宮裡逃亡出來,她多次知道了食物的可貴,好吃不好吃是其次,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抓了粒豆子塞進嘴裡。除了略糊了點,別的都還好,而且炒熟的豆子不難吃,灌一瓢涼水下去。嘴裡的糊味也沖淡了。
陳芳看她吃得香甜,也不禁抓了兩粒放進嘴裡。人餓了什麼都覺好吃,兩人吃了兩大把炒豆子和炒大米,灌了點水,勉強也飽了。
打了個飽嗝,只覺肚子裡全是涼氣。陳芳長這麼大哪兒受過這種的罪。眼淚掉的吧嗒吧嗒的,一邊吃一邊哭。
楚韻嘆口氣,她太能理解她的感受,若放在以前她比她哭的更慘。天清宮修煉太嚴苛,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原也是吃不了苦的。
偷吃完後,兩人悄悄潛出去往回走,明明走的是回頭路,卻轉來轉去不知道轉到哪兒了。天清宮的路九曲十八轉,所有的房子長得都差不多,趙阡陌經常告誡他們晚上不要出來,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怎麼辦?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陳芳一直拉著她的後襟,這丫頭平日裡看著挺膽大的,這會兒卻捲縮著跟只貓一樣。
她安慰道:「放心,肯定能回去的。」大不了走到天亮。
「那你快點啊,我不想被發現。」
兩人轉過一棟古樸的庭院,忽然眼前出現一棵巨大的槐樹,千年古槐,枝繁葉茂,只是在樹下坐著一個紅衣男子,在他面前擺著一隻籃子,裡面趴著一隻雪白的貓。
這是一個奇怪的場景,看那男子寵溺的眼神,應該很喜歡那隻貓的,可是很奇怪他連碰都不碰它,只坐在遠處看它吃東西。貓前的一隻盤子裡擺滿各種美食,有魚,有蝦,還有攤好的雞蛋餅。
看見那隻貓,不,看見那隻貓的食盤,楚韻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一隻貓居然吃的比他們還好,簡直沒有天理了。她氣憤、不平,但在看見它主人那一身顯眼的紅衣時,瞬間饞蟲飛走,嚇得手中的布袋也跟著飛了出去。
天清宮的弟子都穿白,白衣飄飄,白的如雪,白的純淨,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據說是三師兄的顏煞師兄。
她立時想起幾個師兄對她的警告「看見三師兄一定要繞道走」,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金玉良言,因為三師兄打起人來絕不會看你是男是女。可是現在,回去的路只有一條,叫她怎麼繞道啊?
正猶豫要不要跑,忽然一個聲音道:「你們在幹什麼?」
這該是第一次這麼清晰的聽他說話,但不知為什麼,卻覺得聲音格外熟悉,就好像聽過無數次,午夜何時也曾入夢。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硬著頭皮迎上去,「師兄晚上好,這麼晚了您怎麼不睡啊?」
顏煞舉了舉手中的布袋,剛才她甩出去正被他接住,他清冷的聲音道:「你這是要謀殺嗎?」
她搓手,「這……我……師兄我不敢。」
他掃了一眼布袋,裡面的東西讓他眉頭皺了皺,「大晚上你們不睡覺,跑到廚房來做什麼?」
「弄點宵夜。」楚韻虛虛一笑。
顏煞也不想管這閒事的,只是大半夜的忽然聽到噼里啪啦的一陣亂想,吵的他有些煩躁。
他喜歡靜,住的地方離廚房很近,修行之人耳朵本就敏感,對聲音反應,被這種怪異聲響吵了他的清靜。不過,這東西聞著還滿香的,也不知是什麼?
他一向不喜歡亂七八糟東西的,可不知為什麼,今天竟然有了種想嘗嘗的衝動。
「這是什麼?」
「炒黃豆和炒大米,出征的軍人常帶身上的。」以前聽三哥說過,他上過戰場,為了打仗方便,許多士兵身上都帶著炒豆。
「好吃嗎?」他猶疑著在袋子裡翻著。
「還行。」她點頭,如果嘴不太叼,又餓了七八天應該吃著還行。
顏煞禁不住對著袋子伸了伸手,黃的、白的,應該是她所說的黃豆和大米了。他似乎從來沒吃過那個人做的飯,以這手藝,這東西能吃嗎?
正尋思之時,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把袋子抓過去,緊接著一張大嘴倒進去,片刻間半點不剩了。
那動作太快,還沒等楚韻明白怎麼回事,一隻空布袋已經甩在她臉上。
「太難吃,太難吃。」那張巨大的嘴一張,噼里啪啦,剛吃進去的豆子全吐出來,還是咀嚼過後的,帶著一股濃濃的胃酸味。
「妖怪啊——」看到這一幕,陳芳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沒有身體,沒有臉,只有一張比腦袋還大的嘴,兩片厚厚的嘴唇,兩排大牙,比鱷魚還尖利的牙齒,是個人看見都會嚇昏吧。
楚韻捂著嘴有點想吐,那張大嘴晃在她眼前,不停叫著,「真難吃,真難吃。」那嫌棄鄙夷的模樣,讓她恨不能在那厚如香腸的嘴唇上狠狠打一拳。
顏煞低喝一聲,「幻鏡,不要亂來,過來。」
那張大嘴乖乖聽話飛到他面前,一股白煙噴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鏡子。
楚韻這才知道,原來這竟是天清宮的三寶之一,幻鏡。
只是這面鏡子不是都被藏在藏寶閣嗎?怎麼會和顏煞師兄在一起,剛才怕是因為躲在他身後,才沒看出來吧。
那鏡子現出原形還不老實,鏡面出現一張嘴,嘚波嘚波說著:「我說老鬼,你對只貓都比對我好,貓有魚吃,就讓我吃點破豆子,還是吵糊了的。」
楚韻聽得都快哭了,那豆子是她的好不好,她還想留著晚上餓的時候墊墊呢。誰想都被他給糟蹋了。
顏煞被吵煩了,端起地上被貓咬過的魚塞進他嘴裡,幻鏡喉嚨被卡,想吐吐不出來,噎的眼淚都下來了。他最討厭吃魚,最討厭吃魚了。
他張嘴就吐,大口的吸著氣,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聲「噗「的大響,高音,持續不斷,如開了閘的河水咕嘟個沒完。
顏煞看向幻鏡,「這是最近又吃多了嗎?」
幻鏡一臉委屈,「這不是我啊。」他不是放,是吸好不好,一圈的臭氣全進他的大嘴裡了。
他呸了幾口,「哪個不要臉的放這種屁,熏死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