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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月抬眼看上官茗玥,對上他狹長的鳳眸,裡面一潭溫色。
滿朝文武無人說話,百雙眼睛都看著她,等待她的答覆。對於天下所有人來說,雲王府淺月小姐從小就是一部傳奇,她生得尊貴,卻紈絝囂張,追在曾經天聖皇朝太子身後偽裝十年,和七皇子相知後為了榮王府景世子成為陌路,不顧一切,煞費苦心,嫁給容景,大婚不過數月,二人和離,如今成為東海燕王府小王爺在天聖做帝師的未婚妻。尋常女子一眼就能讓人看到一生,而她從來讓人看不透。
金殿百多人靜若無人,金磚鋪就的地面掉一根針怕是也能讓人聽見。
上官茗玥再不說話,眸中神色不變,靜靜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盯著上官茗玥,似乎要透過他那一潭溫色的眼波看到他眼底,將他心剖析出來,讓她看透。片刻後,她忽然閉上眼睛,吐出一個字,「好!」
上官茗玥溫色的眸光忽然眯了一下。
滿朝文武齊齊一怔,意外地想著這是同意了?
雲離大驚,不由自主地出列,急急地喊了一聲,「妹妹!」
「雲淺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冷邵卓也忍不住出列,臉色難看地看著她。
「月兒,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可要想好了。」容楓擔憂地看著雲淺月,這是從她回京後第一次對她說話。
雲淺月不看三人,揮手落下上官茗玥手中的簾幕,隔住她的身影,再不發一言。
滿朝文武再看不到雲淺月的身影,都齊齊看向站在簾幕前的上官茗玥。
上官茗玥眉頭微微皺著,似乎有什麼不解,不過一瞬間,他忽然揚唇一笑,迴轉頭,看向群臣道:「都聽到了吧?她同意了。」
德親王立即大聲道:「恭喜帝師!」
孝親王和群臣齊齊驚醒,也紛紛道喜,「恭喜帝師!」
上官茗玥笑著擺擺手,似乎極為愉悅,回身坐在椅子上,伸出五指,掐指徑自掰算起來,片刻後,他笑道:「十日之後就是吉日,本帝師和淺淺的大婚就定在十日之後吧!」
他話落,雲淺月的聲音在珠簾後響起,「十日之後是否太晚了?」
上官茗玥手一頓,「哦?」了一聲,回頭看向珠簾後。
「依我看,三日後也是吉日,就定在三日之後如何?」雲淺月揚眉,明明纖弱的姿態,此時聲音確是半絲纖弱也無。
上官茗玥盯著珠簾打量片刻,忽然莞爾一笑,有些寵溺地道:「好!三日就三日。雖然急了些,幸好本帝師從來京那日就有準備,三日時間雖然不能將天下給你鋪上紅綢,但是將這帝京城方圓千里渲染一番還是可以的。」
雲淺月不再說話。
雲離、冷邵卓、容楓三人對看一眼,齊齊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他們都是親眼見證容景和雲淺月一路艱難走到至今的人,如何能相信他們的山盟海誓轉眼便破滅?可是大婚不是兒戲。若說和離,若說賜婚,若說有了婚約,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可是一旦大婚,便任何餘地都沒有了。
容景的高傲,如何能允許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
雲淺月的高傲,如何能允許和別人大婚後再回到容景的身邊?
本來以為容景和雲淺月在做戲的人,這一刻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難道一切都是真的?二人當真和離,自此形同陌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很多人雖然不太理解這種轉變,但一瞬間就找到了理由,人人都知道雲淺月重情重義,她和安王相知相助十年,安王死在景世子劍下,看來果真安王的死傷了她的心,是以才如此和景世子決絕。
群臣紛紛猜測,直到再無本奏,夜輕染說了一句「散朝」,滿朝文武才依次走出金殿。
不多時,金殿內便剩下夜輕染、上官茗玥,雲淺月三人。
雲淺月躺在珠簾後的軟榻上,似乎睡著了。上官茗玥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模樣看起來漫不經心,夜輕染不再如群臣在大殿上一般正襟危坐,和以前做德親王府小王爺時一般,支著腿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三個人似乎如三個個體,各站了一處位置,沒人開口說話。
一直從早上坐到午時。
直到外面有負責膳食的內侍進來稟告該午膳了,夜輕染才應了一聲,並沒有起身,而是看向上官茗玥,發現他並沒有如往日一般下了朝就睡覺,而是還在摸索著玉扳指,他靜靜看了他片刻,忽然開口,「帝師想來也沒有料到吧?」
上官茗玥手一頓,抬起頭,對夜輕染揚了揚眉。
夜輕染似乎也沒打算聽上官茗玥回話,緩緩起身站起來,伸手挑開身後的珠簾,見雲淺月睡得純熟,他盯著她的睡顏看了片刻,忽然一笑,「朕也道聲恭喜。」話落,他補充道:「不過這聲恭喜不是為你二人,而是為遠在千里之外的容景。」
上官茗玥眼中蹦出一抹光,語氣肆意,「皇上這是哪裡話?本帝師怎麼聽不懂?」
夜輕染落下簾幕,回身看著上官茗玥,肯定的語氣道:「帝師天賦聰明,如何不懂?」
上官茗玥眯起眼睛,張狂一覽無餘,「本帝師聰明嗎?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皇上這是在嘲笑我自負聰明了?」
夜輕染忽然一笑,俊美的容顏威儀盡顯,「朕以為這個天下,除了他外,再無人能讓她吐出一個『好』字,原來朕竟錯了。他自認為算計天下,朕也以為他了解她,可是今日發現,原來誰都不是了解她的那個人。」
上官茗玥「哦?」了一聲。
夜輕染不再看他,抬步向殿外走去,不多時,便出了殿門,威儀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三日帝師不必早朝了,安心準備大婚吧!三日後,朕為帝師賀喜。」
聲音落,人遠去。
上官茗玥撫摸著玉扳指的手微微用力,只聽「咔吧」一聲,玉扳指碎裂了一道縫隙,他手一頓,鬆了力道,須臾,手心縈繞一團淡青色的雲霧,覆蓋上玉扳指,轉眼間,那道縫隙合上,玉扳指恢復如初,他起身站了起來。
珠簾再度被挑起,上官茗玥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靜靜睡著,仿佛不察。
片刻後,上官茗玥彎身,將她抱起,轉身出了金殿。
這一日,天聖京城一改昨日裡談論景世子攻占青山城雲老王爺隻身出兵的消息,大街小巷遍傳天聖帝師三日後和雲王府淺月小姐大婚的消息。
消息從金殿傳出,不過轉瞬間就覆蓋了京城。
半個時辰後,天聖京城方圓數百里人盡皆知。兩個時辰後,天聖京城方圓千里之內都得到了訊息。半日之後,消息覆蓋到了鳳凰關、青山城地界。一日之後,消息傾蓋整個天下。
一時間,天下譁然。
如颶風一般,席捲了房屋田舍,百姓子民。
這是既景世子公布慕容後主身份收復十大世家反戈夜氏收復山河和其世子妃和離之後,空前震驚天下之事。天下哪個女子二度大婚,且如此高調,唯獨雲淺月一人。
一日間,無數人紛紛猜測,眾說分壇。
天下一時間如被燒沸了的熱水,上官茗玥和雲淺月大婚的消息蓋過了天聖在西南得了勝仗斬殺李琦收復西南千里的大戰和容景出兵青山城的軍情大事兒,占據了整個言論的主導。
百姓們從最開始的驚異,到紛紛翹首等待這一場大婚。
他們或許等待的是景世子的反應,或許有些人只想看熱鬧,卻再無人關心戰事如何。哪怕處在兩軍即將交戰鐵騎爭奪下的青山城百姓,也暫時忘了鐵血和驚慌。
當日,夜輕染下旨,由德親王、孝親王協助禮部雲離籌備大婚。
一日之後,鳳凰關的大軍並未對青山城出兵,也未傳出容景對此事有任何表態。
第二日,早朝上少了上官茗玥和雲淺月的身影,德親王和滿朝文武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之後很快以德親王為首,就帝師大婚之事做詳細安排。
早朝之後,德親王和孝親王前往禮部協助雲離,二人表現出了空前的熱情。
雲離驚異之後,便沉默下來,默默地按照商定的安排為雲淺月和上官茗玥籌備婚事。
下了早朝,出了金殿,冷邵卓徑直前往帝寢殿。來到帝寢殿,只見帝寢殿大門緊閉,他對守門的人道:「去裡面傳一聲,我要見雲淺月。」
綠枝看著冷邵卓,不卑不亢地道:「回冷小王爺,帝師陪同淺月小姐出宮了。」
「去了哪裡?」冷邵卓問。
綠枝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前往清泉山靈台寺上香了。」
冷邵卓聞言轉身就走。
出了宮門,冷邵卓遇見等候在那裡的容楓,他看了容楓一眼,急迫地道:「他們去了靈台寺,我們這就去問問她,到底想做什麼?為何答應了上官茗玥大婚?」
容景伸手攔住他,「不要去找她。」
冷邵卓臉色瞬間難看,「為什麼不去找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她從小就喜歡景世子,費盡心思,舍了夜天逸,寒了夜輕染,棄了多少人,只是為了嫁給他。可是如今呢!即便她身受上官茗玥鉗制,困頓圇圄,可是依然豪發無傷,忍一時之氣就好,未必沒有時機翻盤治了上官茗玥。可是如今呢?她竟然答應了大婚,大婚豈是兒戲?豈是能嫁就嫁的?」
容楓抿了抿唇,「她這麼做,一定有理由。」
「能有什麼理由?」冷邵卓聲音徒地拔高,「什麼理由敵得過再嫁?更何況她就這麼答應了,置景世子於何地?我們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怎麼可能寫和離書?」
容楓沉默下來。
冷邵卓甩開他的手,惱怒地道:「你不去找她我去找她。」
容楓伸手再度拉住他,溫聲道:「我們都能知道她不會對景世子寫和離書,景世子焉能不知?可是他任天下人誤會,沉默不表態,默認了此事,將事情演變如此地步,為何?總有緣由。」話落,他見冷邵卓臉色依然難看,嘆了口氣,繼續道:「別看她時而犯小迷糊,可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她比所有人都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就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你想過沒有,一旦她和上官茗玥大婚的話」冷邵卓忍不住反駁,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不敢想像事情會到什麼地步,見容楓不語,他忽然泄氣,輕聲道:「她是那麼愛景世子呢」
容楓撇開臉,不知是不能看冷邵卓的神色,還是因為他這句話令他忽然覺得心痛得無法呼吸。是啊,他們所有關心她的人都知道,她是那麼的愛容景,愛到骨子裡,怕是自己都不自知。一直以來,與其說是那個人縱容她,不如說是她願意被那個人縱容。
「景世子為什麼?」冷邵卓沉默片刻,輕聲問。
容楓不答話,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依容景那樣的人,從來就將屬於自己的人或者東西看得滴水不漏,任何人不能越他尺寸之地。可是如今呢?為何已經十幾日了,他還沒有動作?
「我怎麼覺得」冷邵卓冷靜下來,想了片刻,看著容楓,試探地道:「你有沒有覺得雲淺月她從昨日到今日轉變了,她仿佛寒了心?」
容楓心思一動,轉頭回看冷邵卓。
冷邵卓看著他眸中隱隱波動,忽然臉色一變,「你也發現了對不對?所以才不讓我去找她。她看起來平時靈敏機變,但實則有她的底線和堅持。她那麼愛景世子,不惜放棄多少,才嫁給他,走到今日。人人都覺得她多情惹事兒,認為景世子舉世無雙,對她深情不悔,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多少人能讀懂她一路堅持走來承受流言蜚語的苦?多少人如她一樣,執著堅持地固守著心中的愛一步步蹣跚行路還能對人隨心談笑未曾氣餒?」
容楓沉默不語。
「所有人只看到景世子的好,可是有誰看到她的苦?」冷邵卓忽然惱怒地踹了一腳城牆,如醒悟過來一般地道:「你說得對,我為何要去找她問。她一個女子,即便不同意嫁,又能做什麼?她爺爺替她接了聖旨,天下人人都知道她被賜婚。既然容景默認和離,任事態發展,不予表態,在鳳凰關招納女子,桃花紙貴,枕邊都有了候選人,她又為何不能嫁別人?上官茗玥囂張無忌,張狂不可一世,又有什麼不好?至少他活得肆意,不像某人隨榮王府他那些歷代祖宗一般,看重的只是天下子民,說什麼護她一生,到頭來卻是讓她吃盡苦頭。」
容楓拍拍冷邵卓肩膀,「景世子不予表態,也必有緣由,他不是棄她不管之人。」
冷邵卓冷叱一聲,嘲笑道:「什麼緣由比得上將女人拱手讓人來得大?」
容楓再度沉默下來。
冷邵卓怒道:「你我竟然還在朝中為他周旋,我與父親作對,你暗中傳信,皇上如何能不知道你我向著他?卻是至今縱容你我未曾對我二人出手。可笑你我到頭來想想到底為了什麼幫他?你回朝還不是為了雲淺月一人而已?難道你敢說你是為了恢復什麼文伯侯府爵位?為了什麼榮王府那點兒旁支的血緣?我呢?若不是為她,我如何會和我父王如今水火不容幫她的男人?」
冷邵卓越說越怒,許久未曾見到他以前為惡時的小王爺脾性此時再度現出來,「依我看她嫁了才好,免得人人都覺得她配不上景世子,屢次為他惹事兒。這回她騰出位置,他的身邊愛誰占誰占。我們依然如故地會對她好,不缺少他一個的好。免得我們想對她好,還得看某些人的臉色。嫁了省心!」
容楓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冷邵卓說得未必沒有道理。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這裡是宮門,你我一言一語都可能傳到皇上耳里。走吧,回府去說。」
冷邵卓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回頭看了一眼,見宮門口所有的士兵都低垂著頭,他轉身上了馬車。容楓也隨他上了馬車,簾幕落下,遮住了二人的身影。
馬車遠去,宮門口恢復沉靜。
宮門內,一牆之隔里,二人因為被雲淺月大婚之事情緒波動,沒有察覺到除了守護宮門的侍衛外宮牆內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六公主。
六公主手裡捧了一件嶄新的男子錦袍,和冷邵卓身上所穿的顏色一樣。針腳細密,手藝極好,顯然是她親手縫製的。除了她自小看不上冷邵卓的惡劣脾性,冷邵卓看不上她的皇家公主做派,這些年一直不相往來外,從二人被賜婚,她出了容翼和容喆之事之日起,冷邵卓表明娶她,她恢復了數月之後,從那件事情中走出來,終於接受了冷邵卓,改了性子,沉靜下來一心一意對他。今日顯然是她捧著錦袍追來要送給他,無意中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
這一番話,她聽在耳里,最後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句,「我們依然如故地會對她好,不缺少他一個的好。免得我們想對她好,還得看某些人的臉色。」
能讓他說出這番話,豈止是一個「好」字可以說得。
六公主捧著錦袍靜站許久,之後對一名士兵吩咐,「備車,我去靈台寺上香。」
那名士兵看了六公主一眼,點點頭,轉身去了。
不多時,馬車備好,六公主上了車,馬車離開宮門,前往靈台寺。
今日天氣晴好,遠遠地便能聽到靈台寺有鐘聲傳出,一下一下,如洗滌人的靈魂,令人褪去煩惱,空前清明。
六公主馬車停在山下,由貼身婢女扶著向山上走去。
來到山門口,她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牌,看守山門的僧人立即將她請了進去。進山上香自然有指定的香堂,她進入香堂後,發現香堂內除了兩個同齡年紀的妙齡女子在上香外,再無別人,她打量了那兩人一眼,見穿著不同於天聖京城的衣著,顯然不是天聖京城的人,她收回視線,遞了一個小僧香油錢,取了香,跪在蒲團上。
兩個妙齡女子此時上完香,迴轉頭,看了六公主一眼,轉身出了香堂。
六公主上完香,起身站了起來,對小僧詢問,「帝師和淺月小姐是否在寺內?」
那小僧打了個佛偈,點點頭,「回六公主,上官帝師和淺月小姐是在蓽寺,淺月小姐上完香後,去了後山別院休息。」話落,他不等六公主答話,補充道:「不過帝師吩咐過,任何人不准打擾。包括皇上。」
言外之意,連皇上也不見,更遑論公主了。
六公主蹙了蹙眉,猶豫了一下,忽然將手中的錦袍遞給小僧,溫聲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打擾了。將這件袍子勞煩小師傅交給淺月小姐,就說是我送給她的賀禮。」
那小僧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袍子。
六公主不再逗留,轉身出了香堂,由貼身婢女扶著,出了靈台寺。
小僧抱著袍子送去後山別院。
後山別院,分為兩個跨院,去年靈隱大師在清泉山開壇邀請容景論法,雲淺月和容景將這座別院一分為二,一人住了一半。老皇帝大限,夜天傾身死之日,二人也來此住了一個晚上。今日,雲淺月和上官茗玥就在此休息。
小僧來到門口,對守門的內侍說明情況,守門的內侍前去屋前稟告,不多時,那內侍出來,接過了小僧的袍子,抱進了屋。
小僧心下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完成了任務,轉身走了。
屋中茶香裊裊,上官茗玥和雲淺月一左一右坐在軟榻上,素食齋菜擺在桌面上,每一碟菜下去一半。顯然二人已經用過膳食,還未曾收拾下去。
內侍抱著袍子進屋,遞給雲淺月,雲淺月抬眼看了一眼,上官茗玥先一步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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