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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芸看著容景一步步走近,如欣賞一幅巧奪天工精心繪製而成的水墨畫。她想著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女老少殺手,無論何人在他面前都顯得卑如塵埃,望塵莫及。
不多時,容景在李芸面前一步遠的距離站定,清泉般的鳳眸細細地看著她。
李芸從來沒被一個男人如此仔細地看,似乎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臉色不由微微一紅,躲閃開他的視線,輕咳一聲,「你」
「走吧!」容景不等李芸開口,轉身向馬車走去。聲音清潤好聽,步履依然輕緩優雅。再不多言語一句。
李芸一愣,瞪大眼睛看著容景轉身的背影。這樣就走了?
容景似乎沒發現李芸瞪在他背上的視線,不多時就走到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旁,那名立在車前的黑衣男子立即接過他手中的傘挑開車簾,他微微探了一下身子進了馬車內。簾幕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芸這回徹底目瞪口呆。想著果然大人物都是有些古怪秉性的。
正在李芸呆愣的功夫,那名黑衣侍衛已經坐在了車前,看也不看這邊一眼,一揮馬鞭,馬車快而穩地離開了皇宮門口。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侍衛!
「小姐?景世子走了,我們也走吧!」彩蓮收回視線,詢問地看向李芸。雖然不知道景世子為何要救小姐,但是據說景世子與人從不接觸三步之內,剛剛他卻是在小姐面前一步之內站定。這就夠讓她驚訝的了。
「嗯,走吧!」李芸撇撇嘴。
彩蓮連忙取過馬韁遞給李芸,李芸利落地翻身上馬,看向彩蓮,「要不要載你?」
「回小姐,奴婢不用。奴婢跟在小姐之後跑就成。」彩蓮連忙搖頭。今日小姐從醒來就十分怪異,對她也比平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受寵若驚。
跟在她的馬後面跑?李芸汗顏。就算皇宮距離雲王府很近也有好幾條街呢!最少要五里地。這麼跟在馬後跑回去成是成,但也會很累。她伸出手去拉彩蓮,「上來,我載你回去!」
「小姐,奴婢真的不用,哪裡有奴婢和小姐共乘一騎的?奴婢跑就成」彩蓮不但不伸手,反而嚇得後退了一步。
「磨蹭什麼!我說能就能,上來!」李芸皺眉,聲音不容置疑。
彩蓮一哆嗦,再也不敢後退一步,她似乎要哭出來一般地看著李芸,李芸板著的臉怎麼也不忍再怒斥她,無奈一嘆,「你是我的婢女,誰看到我載你又能怎麼樣?上來!我們快些回府,這一日未曾進食,我早就餓了。」
其實最主要的是沒有彩蓮領著她怕是都找不到自己在雲王府的住處!
彩蓮一聽,將要流出來的眼淚立即吞了回去,四下看了一眼,猶豫地看著李芸,見到她堅定和鼓勵的神色,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對李芸顫抖著伸出手。
李芸在她手剛伸出就立即握住她的小手輕輕一拽,彩蓮頃刻間被拉坐在她身後馬上,她再不耽誤,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四蹄揚起,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彩雲嚇得緊緊摟住李芸的腰,忽然感覺今日的小姐好溫暖,像是久違的家人。
李芸看著緊摟在腰間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小丫頭在身邊,她總感覺到踏實一些。也許因為她是她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一個人吧!總有那麼一種特殊的感情。
追上容景的馬車,李芸不得已微微一勒馬韁,讓身下的馬放慢腳步跟在馬車後。
馬車走過繁華的主街,這時候已經快要臨近傍晚,大街上人流明顯又多了許多。街道兩旁都擺了各種珍奇物事兒,小販的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
李芸看著有趣,想著原來古代就已經流行這種夜市。
又走了一段路,只見最繁華的兩處大酒樓旁邊被燒得漆黑一片,看痕跡像是才被大火燒不久,她心思一動,早先趕路太快沒注意,如今才看到。難道那裡就是望春樓了?
李芸正打量著,車前的簾幕忽然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容景一張如畫的容顏,他微側著頭向那被大火燒了的望春樓痕跡看了一眼,鳳目轉向後方端坐在馬上的李芸,對著她淺淺一笑,道:「燒得好!」
李芸一愣,頓時被他淺笑的容顏一晃。容景已放下簾幕,再無聲音傳出。
「小姐,據說望春樓雖然做的是那種營生的買賣,但私下裡奴婢聽說可是做著最齷齪骯髒的事情。尤其是倒賣人口,逼良為娼,更甚至有時被那裡的老鴇看中了哪家的良家女子也會想盡辦法搶了去,更甚至是有長得好的美男子也會被搶了去簡直是無惡不作。」彩蓮在李芸身後小聲道。
「原來是這樣,那果然是燒得好了。」李芸點頭。這麼說她還做了一件善事兒?
「嗯,是這樣呢!京城裡的人私下都在傳這樣的事兒,奴婢想來是不假的。只不過望春樓的後台太硬,被人在暗中給壓下了,所以,才沒將這樣的事情抖出來。」彩蓮低聲繼續道:「這回小姐燒瞭望春樓,雖然看似魯莽了些,但百姓們其實私下裡都是拍手稱快的。只不過是不敢有人明面出來替小姐言語而已。」
李芸再次點頭,想著這小丫頭知道的還真多。想了想,低聲問道:「難道望春樓的後台是京城所有大臣?否則為何我燒瞭望春樓那些人都寫奏摺彈劾我?」
「小姐,您想想啊!即便那些大臣在望春樓背後沒有一腿,但是望春樓裡面的無論是女子還是男子可都是國色天香的。那裡面畢竟是有各府大人和各府公子愛慕相好的,小姐如今一把火將人都毀了去,可不是著人嫉恨嗎?自然聯名上書彈劾您了?」彩蓮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李芸恍然大悟。她這是著了群恨了。
「望春樓的背後人是不是太子?」李芸壓低聲音又問。
彩蓮一驚,抱著李芸的手立即鬆開了,小臉發白,險些栽落馬下。幸好李芸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看著她驚嚇的樣子疑惑地問:「難道我猜對了?」
彩蓮搖搖頭,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唄,你怕什麼?」李芸看著她。
彩蓮見李芸沒有惱怒的趨勢,喘了口氣,苦著臉道:「奴婢只是乍一聽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就不由得害怕。」
「他很可怕?」李芸想起太子不遺餘力地要置她於死地,臉色發沉。
「小姐?」彩蓮再次一驚,對上李芸探尋的目光,她只能低下頭誠實地小聲道:「小姐以前斷然不允許任何人說太子殿下一句壞話的」
李芸再次恍然,感情是害怕的後遺症。將她扶穩,迴轉頭繼續打馬前行,聲音清淡平靜不帶一絲感情對她道:「以後不會了。我李雲淺月從今以後和太子再無瓜葛。情斷念絕。更不會入太子府為妃,也不會入宮。你聽好了,也記住了。你是我近身之人,我不希望你再因此怕他懼他。」
彩蓮頓時瞪大眼睛看著李芸,只看到她筆直的後背,顯然下定決心。她眼眶漸漸發酸,小姐這是經此大變徹底對太子寒了心才會如此吧!以前她總感覺小姐雖然脾氣不好,對待她們也不好,她身邊的婢女總是一換再換,她來也不過半年而已。但接觸長了,覺得小姐為人其實率直性真,但只有一點就是只要關於太子殿下的事情,就能讓她跟變了個人似的,什麼瘋狂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她私下裡為太子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惜太子都不知道。還對她冷淡甚至厭惡不喜。如今小姐看明白了,她雖然高興,但同時又為她難受,覺得小姐真是太苦了。
「嗯?」李芸感覺彩蓮情緒不對,半天沒聽到她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
彩蓮咬著唇瓣點點頭,哽咽道:「是,小姐說的話奴婢記住了。奴婢只是為小姐歡喜,您終於以後不必再受苦了。太子殿下雖好,在奴婢看來也的確不是小姐的良人。只不過有聖祖爺的祖訓而已,奴婢還有些為小姐擔心,萬一皇上下旨要小姐嫁給太子的話,小姐這樣決絕,恐怕太子更會不喜,怎麼說小姐也是雲王府唯一的嫡女」
李芸聞言伸手揉揉額頭,這事兒的確是個麻煩。但她心寬,如今在雲王府還沒站穩腳,還哪裡有心思想別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遂放下手,搖搖頭道:「沒事兒!雲王府又不止我一個女兒。嫡出庶出都是雲王府的女兒,有什麼區別?不用理會了。」
「小姐說得也是。」彩蓮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眶的濕潮,低聲道:「奴婢覺得小姐經此大變整個人都開朗了,真是好事兒,老王爺見了如今的小姐,一準會高興的。」
李芸聞言頓時一喜,她終於等來了從彩蓮口中套出雲老王爺對雲淺月態度的突破口。有了這個突破口,她再小心謹慎一些,估計會容易以假當真矇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