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聲音冷冷的在君雲卿耳邊響起,她卻只當沒聽到。
「他在神界的哪一個方向?」她固執的問道。
「北邊。」見她這麼執迷不悟,天道冷冷的一哼,丟下一句話便消失了。
北邊。
君雲卿牢牢的記住了這一句,一生都在向北。
第十個冬天后,她死在了一次天寒地凍,冰封千里的落雪中,目光遙望著北邊的方向,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不要緊,她還有生生世世的時間,總是能找到他的。
一定可以……的。
第二世的君雲卿變成了一條狗,一出生就殘疾,被丟在大街上放任生死。
君雲卿有意識的時候,便感覺到身上一陣劇痛,有什麼東西重重的砸在她身上,旁邊還有稚嫩的聲音在叫:「打死它!打死這條丑狗!」
她睜開眼睛,發現一群小孩子圍著她,不斷的用石塊木頭砸向她,一邊砸,一邊說著天真又殘忍的話。
「嗚……」君雲卿張了張嘴,口中發出小奶狗特用的叫聲,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狗。
聽著她的叫聲,那些小孩子砸得更起勁了。
君雲卿費力的挪著身體,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腿一點也使上勁。
低頭才發現那是一條畸形的腿,短短小小的,根本支撐不起她的身體。
看著那條腿,君雲卿愣了愣,剛出生的霧蒙蒙的大眼睛中忽然一下就滾出了淚水。
剛剛那些孩子用石頭砸她的時候,她沒有哭。
那些孩子用木棍捅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卻都沒有哭。
但在看到這一條短短的畸形的腿的時候,她卻哭了。
她的心很疼。
因為這條腿,她這一世不能去找阿影了。
墮入畜生道,需要用永生永世來接受懲罰和贖罪的她,是不能自殺的!
所以,她見到阿影的時間,又要往後再推一世了!
「嗚嗚……」君雲卿蜷縮著身體,慢慢的趴了回去,沒有任何掙扎反抗的任那些孩子砸著。
然而看著她眼裡的淚水,那些孩子的動作慢慢的停了。
「它哭了哎!」
「是啊,看起來挺可憐的……咱們還是不要砸了吧?」
一群孩子面面相覷著,隨後真的離開了。
君雲卿在地上趴了一會,感覺到恢復一點力氣了,就慢慢的爬起來,拖著那一條殘腿,半拖半走的往外挪去。
既然沒死成,她就只能活下去。
消極的取死,天道不會允許。
變成了一隻殘疾狗的君雲卿這次活得更加艱難。
腿殘廢了,她就不能獲得好食物,只能在人類居住的地方尋找吃食。
沒有任何人願意領養她,自己吃的都不夠,哪裡有多的給狗的,更何況還是一條殘疾的狗。
小小的君雲卿拖著那條殘腿和孱弱的身體,靠撿吃別人丟掉的剩飯剩菜為生。
但這樣的日子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很多時候,她還要被人追趕,還要和其他的野狗搶食。
因為身體太過弱小孱弱,又一條腿殘疾,君雲卿是附近很多野狗的欺負對象,甚至有的還想不懷好意的吃掉她。
君雲卿非常的懂得保護自己,她將那些野狗引向人類,從而一次次的逃過一劫。
當再大一點,她就用牙齒啃咬著木頭,給自己的殘疾腿做了個木頭假肢,堅定的往北邊走了。
一路流浪一路走,渴了喝路邊的潭水,餓了抓魚,吃蟲子,果子,反正上一輩子也吃慣了。
她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死。
天道忍不住再現身,「你明知道走一輩子也不可能走到神界,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迷不悟?」
何況就算真的走到了神界又怎麼樣?
北凰羽在神界更高的三十三天外的北凰之境,一生都不定會出門幾次,即使出門,又是她這麼一隻普通狗能看到和發現的嗎?
到頭來,她還不是見不到他!
「你不會懂的。」君雲卿虛弱的趴在地上,看著北方慢慢的一點點的合上了雙眼。
天道無情,它怎麼會知道,即使永世不能相見,她也想儘量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總有一天……她說不定就能見到他。
他身為東方天域帝君之時,不也遇見了身在下界低級大陸的廢材的她嗎?
「卿卿!」大殿之中,北冥影看著君雲卿變成的小白狗虛弱的倒在地上沒了呼吸,至死都望著北方,赤紅色的雙眼之中,血淚一點點的淌了下來。
如果知道前世和天道定下的賭約,會讓她經歷這樣的磨難,他寧願再被鎮壓千萬年,也絕不答應!
「天道,你夠了嗎?她這樣還不夠證明嗎?!」
天道這次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冷冷的道,「不夠!不過剛剛才兩世,她自然還能夠堅持,而且以她的聰慧,說不定能想到這是個針對她的測試,想著多堅持一下就可以了,不打破她所有的僥倖和幻想,得到的結果都不算數!」
生生世世永墮畜生道,不能與心愛的人相守,甚至還要保持著為人的清醒思維,天道不相信君雲卿就沒有一點後悔!
只要她有一點後悔反悔的意願,就證明她並不願為北凰羽付出這一切!證明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
天道不相信自己是錯的!
聽了它的話,北冥影緩緩抬眼,用那淌著血淚的雙眼冷冷的,死死的盯著那大殿之上的氤氳霧氣。
「天道,你記住今日!他日我為元尊之時,必要你千百倍償還回來!」
他的卿卿今日受的苦,他都會在它身上全部找回來!
讓它也嘗嘗從高高在上的天道,淪落為為人踐踏的畜生道的滋味!
「哼!等你成得了元尊再說吧!你為她逆天而行,被天地禁令鎮壓,原本五成成為元尊的可能,現在只剩下一成都不到!若不是你身懷……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和我說話嗎?還想妄想成為元尊!」
天道的聲音冷冷。
北冥影已經撇過眼沒有再看它。
能與不能,他日拭目以待就好!
就為卿卿今日受的苦楚,他也一定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