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廷推啊?怪不得他們說什麼票數啥的。」
看著鏡中比自己還小了幾歲的嬴沖,葉凌武心中略略不爽之餘,又有種與有榮焉之感。
心想他的妹夫,居然已能參與這等朝堂大事了,且與李東垣這等人物交鋒,亦是揮灑自若,不顯半分窘迫。
「不過這傢伙,好像是獅子大開口了,那位李州牧會不會與他翻臉?」
「看來李州牧很看重安國公,且即便這位不滿,也不會在此時發作,將安國府逼到對手陣營去。」
裴修元搖著頭,而後他心神就是一緊,只因那鏡中二人,又說起了百里家與北方大災之事。
而無論是這二位,還是方才離去的百里長息,都不認為北方的水災,可以倖免。竟與如今朝中的風向,完全相左。
以今日他的所見所聞,感覺裴家的處境,竟是四面楚歌。
葉凌德則想著後面李東垣的那些話,忖道自己的妹夫,真是別人口中那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混蛋?只怕未必然。
人云亦云,果然是要不得。至少他從沒聽說過,有哪家的紈絝子弟,會拒絕百里家的千六百萬金,得李東垣那樣的讚譽。
※※※※
當嬴沖將李東垣送出梨園之後,又接待了三人。除了一位當朝大佬之外,其餘二人亦家勢雄厚,潛勢力覆蓋朝堂各個角落,一旦他動百里家下手,這幾家都是很重要的臂助。
而待得這幾位客人,都滿意離去之時,卻已到了傍晚時分。
也直到這時候,嬴沖才想起了自家的兩位大舅哥還有裴修元,於是又讓雲真子,將這三人帶回到他面前。
可當見面之後,嬴沖卻是直接愣住。只見葉凌武與葉凌德二人都是臉腫得像豬頭,身上的衣物也都是破破爛爛,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嬴沖吃驚不已,好半晌才回過了神:「你們這是,自己打成了這樣?親兄弟之間,怎麼就到這地步?」
葉凌武與葉凌德二人聞言,不由羞愧莫名。可要讓他們認錯,那是萬萬沒可能的。於是都一聲輕哼,齊齊偏過了頭,避開了與嬴沖對視。可如此一來,二人的視線,又不可免的交觸在一起,大眼瞪了小眼片刻,而後都再不爽的一聲哼,各自把頭偏往了外側。
裴修元見狀,不禁是滿頭黑線,心想以後自己以後,還是離這兩個二貨遠些才好。而嬴月兒與九月,見狀都忍俊不已,噗嗤笑出了聲。
嬴沖則是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兩位舅哥這副這模樣,讓我怎麼向凌雪她交代?你們幾個可得給我作證,本公可真沒動手。」
他明明都答應過葉凌雪的,下手不能太重的。可這兩人現在這模樣,別說是葉凌雪不答應,那位葉老郡王都會找他來算賬吧?
「與妹夫你無關,只是我看他葉凌德不爽!」
葉凌武是敢作敢當之人,只因鼻子也被四弟打腫之故,說話有些瓮聲瓮氣:「這傢伙右眼無珠,就該挨揍。妹夫你武道高明,不但不短命,且修為高深。凌雪她能有這樣的丈夫,我很歡喜。」
他對四弟的氣,還沒消呢!這時候相較於揍了他一頓的妹夫,沒大沒小且愚蠢到不可思議的四弟,在他的心中,無疑是更為可惡,是最該教訓的。
心想他這個妹夫,明明就是很不錯的人,正好與凌雪般配,結果偏被這傢伙說成了混賬。
葉凌德也同樣冷著聲音道:「不關你事!妹妹那裡,我自會去解釋清楚。今日我葉凌德是揍我二哥糊塗,他人蠢活該!」
雖說今日之後,嬴沖在他心目里的印象,已大為改觀。可葉凌德自認為,自己已看出了嬴沖的陰險本質,這個傢伙,還是個混蛋!
不過這時候,如何抵抗他二哥接下來的『報復』,才是重中之重。
嬴沖則唇角微挑,對這兩個舅哥,他是愈發的感覺有趣。又心想這二人,既然願意在葉凌雪面前為他開脫,那麼他們的傷勢,倒也無需怎麼在意了。
不過心念一轉之後,嬴沖還是搖頭道:「二位今日還是別回武威王府了,就隨小弟回安國府暫住幾日如何?待得養好傷後再回去不遲。兩位舅哥這模樣,只怕會使岳母擔憂。」
兩兄弟原本是不情願的,可聽到這後一句,卻都沉默了下來。他們的娘親本就體弱。若是見了他們這副模樣,必定又要為他們傷心憂慮不可。
在安國府住幾日,倒也無妨。尤其葉凌武,他自從返京之後,還沒見過妹妹。
而此時嬴沖,又把目光轉向裴修元,然後就手指敲著石桌上的青藍寶鏡,淡淡笑道:「至於裴賢侄,看在兩位舅哥的面上,本公也不難為你。不過卻需你以白雲觀歷代祖師之名立誓,今日梨園的所見所聞,不得向外透露半句。否則——」
裴修元心中微緊,看向了嬴沖身前的那面魔天境。心知今日自己若不答應下來,只怕不但這魔天境要不回來,這位國公大人,多半還要通知家長,告知他的師門。
其實立誓無妨,今日之事本就是他不對。可一想到百里家,與北方即將發生的大災,裴修元就不太情願——
眼珠微轉,裴修元就又試探著問:「立誓可以,不過能否只限於國公大人的武道修為?修元從白雲觀偷走魔天鏡之事,多半還是會被我那天罡師兄得知的。那時修元總需有些說辭,向師門解釋一二。」
聞得這句,葉凌武與葉凌德都不禁凝眉。他二人即便再蠢,也能猜知裴修元的用意。可畢竟是交情深厚,在這個場合,兩人都不好意思當面拆穿裴修元。
嬴沖則是眸中顯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面上卻做出猶豫遲疑狀,深思了片刻才微微頷首:「也可!就依你之意。」
裴修元頓時長舒了口氣,心情輕鬆了數分,只是當面對旁邊葉氏兄弟的指責視線時,麵皮有些發紅,暗暗羞愧。
可這次他不能不如此,哪怕是此舉讓葉家兄弟反感,也必須這麼做。裴氏其他人倒霉都無所謂,他不會在乎,可祖父裴讓之,他裴修元卻不能不顧。
而此時的裴修元卻全未注意,月兒及九月幾人投過來的憐憫眼神。而雲真子則是眼神譏諷的,挑起了唇角。
心想這葉家兄弟,固然是人笨了些。可這看似聰明的裴修元,也沒聰明到哪去。這個傢伙的術法,真當他就看不出來?
接著又想不對,這不是裴修元蠢,而是他們的這位主君,為人實在太過陰險才對。那位國公大人,就是一肚子的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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