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洪福花苑。
陰雲伴著一陣狂風捲來,壓在頭頂,好似隨時都會下雨。
剛進小區,張凡抬頭看了看天氣,卻發現不遠處的樓頂上站著一個人。
目光垂落,樓下圍滿了人。
「兄弟,你先別跳,給我的直播間帶點人氣家人們,你們往我頭上看」
「你踏馬有沒有人性?兄弟,你聽我一句勸,你去隔壁小區跳,我正好想在那裡買棟樓。」
「世風日下上面的,你到底跳不跳?我要下班了。」
一陣陣嘈雜聲響起,將氣氛烘托得相當到位。
「又跳樓了!?」張凡瞥了一眼,卻也見怪不怪。
這棟樓年年有人跳,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不乾淨,有了地縛靈,每年都要找個替身來換一換。
正因如此,洪福花苑在老城裡算是房價極低的小區,就連租金都便宜許多。
對此,張凡不得不佩服起老爸當初的眼光,居然挑了這麼個風水寶地,這些年可是節省了不少租金,房東每次想提價,結果總能遇上有人跳樓。
砰
張凡剛走到樓口,身後便傳來一陣劇烈聲響。
「得,又走一個!!」張凡嘆息道。
進了門,屋子裡一片漆黑,打開昏黃的燈,映照出簡陋的家居,牆角處放著一個大大的紅藍編織袋
顯然,這就是張靈宗的行李。
「回來過了?」
張凡放下剛剛買的菜,滷牛舌,豬頭肉,拌三絲,還有一些鴨貨這些菜對於他們家而言已經算是極為奢侈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聽著無人回應,張凡放下手機,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本小冊子,上面赫然寫著【道秘錄】三個大字。
這是臨行前,破戒道長留給他的,上面記載了道門常識,以及修行之法和禁忌。
「總算沒有白白拜了真武山的堂口。」張凡咧嘴輕笑。
如今,他也算是道門中人,最迫切需要的便是修煉法門。
當即,他便翻開冊子,尋到了【內丹篇】。
所謂內丹之法,便如同武俠小說中的內功心法。
對於道士而言,一旦元神復甦,便再也不會輕易寂滅。
除非識神躁動,不斷消耗【精氣神】三寶中的陽氣,當陽氣衰敗到極點,元神便會重新歸於沉寂。
所以,古代的道士都喜歡遁入深山,遠離紅塵,如此一來,沒有外來事物的干擾,念頭漸漸熄滅,識神便再也無法作亂。
當初,釋迦摩尼也是在菩提樹下枯坐四十九天,寂滅諸念,方才一朝頓悟,成就佛陀之尊。
現代人修煉,不可能離群居所,遠入深山。
因此,壓制識神的同時,不斷壯大元神便顯得尤為重要。
如何壯大?
依靠內丹法,採藥入體,煉出真陽,蘊養元神。
道門之中,最常見的「藥」便是靈氣,純陽祖師在【太乙金華宗旨】內稱為天光。
這也是公認最正宗的道門大藥。
除此之外,還有采日精月華為藥的法門,譬如【日烏月兔法】。
藉助外丹,以外藥催生內藥的法門也有不少,譬如【丹母化炁法】。
還有採補自身精氣為藥的法門,譬如老君山的【三一歸元法】等等。
採藥之後,以人體為鼎爐,煉成陽氣,蘊養元神
這便是道門內丹之法,隨著元神陽氣越盛,身體素質越強,便能修煉施展各種術法。
尤其像【五雷正法】那樣的大術,不僅需要天資領悟,還需要渾厚的陽氣施展,強橫的身體素質承載。
由此可見,夏微生不僅天賦了得,在內丹法的修煉上也是睥睨諸人。
「當真是包羅萬象啊」張凡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花繚亂。
他最傾心的自然是道門最正宗的采靈氣為藥的法門。
即便如此,這一類內丹法也是門道極多。
譬如,終南山有一門極為高深的內丹法,乃是不傳之秘,名為【太乙含真法】,至於口訣,卻也簡單,只有一句話:
守真一於天谷,氣入玄元,即達太乙本真。
這裡的【真一】便是【元神】,元神平日雖然藏於靈台,也就是眉心處,可是修煉內丹法的時候,各家卻有不同
【太乙含真法】里的天谷指得是人體的什麼地方?差之毫厘都不行
另外,氣入玄元
玄元在人體的什麼地方?采多少?什麼火候?採藥之後多少天才能返轉真陽?
這些關竅才是一門一脈的不傳之秘,每一個步驟都精細到了極致。
「修行就是一門科學啊。」張凡不禁感嘆。
最終,他在真武山的諸多內丹法中,選擇了一門極為特別古老的法子,名為:
南北宗源!
「南北宗源翻卦象,晨昏火候合天樞。若學此種神仙法,一朝聞道踏天都。」張凡認真參悟。
人體按照卦象乃是【下北上南,坤北乾南】,此為先天定位。
「南為上丹田泥丸,屬離火,北為下丹田氣海,屬坎水」
「天光入體,聖胎凝結,取坎填離,妙在顛倒,先天定位,歸於宗源」
不得不說,在諸多【內丹法】中,【南北宗源】顯得極為特別,只是如何特別
如今的張凡卻又說不上來。
「嗯!?」
就在此時,張凡翻看到了【內丹篇】的最後一頁,卻見上面用紅筆標出了一特殊法門
「神魔聖胎!?」張凡掃了一眼:「居然還能以念頭為大藥采煉?」
張凡露出異樣的神色,須知修行之人最怕妄念紛飛
神魔聖胎法卻極為另類,然而除此之外,只有寥寥數筆評語
天下至凶,非正非邪,古往今來,我輩不染。
「這世上還有如此奇妙的內丹法。」張凡若有所思,再想看卻已盡了。
上面只說,神魔聖胎,凡修煉此法者有一個明顯的特徵,從來不睡覺。
古書上說,精滿不思欲,神滿不思睡正因修煉此法之人,元神強大到不可想像之境。
咚
就在此時,一陣關門聲將張凡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將小冊子塞進枕頭下,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張靈宗走了進來,常年混跡工地,靠著出賣體力養家,讓他的身形既消瘦又精幹,黝黑的皮膚顯得粗糙,只是他雙目卻是異常明亮,絲毫沒有中年人的渾濁。
「爸」張凡喚了一聲。
張靈宗一轉身,愣住了。
「怎麼了?」張凡不明所以。
「半年不見,你瘦了。」張靈宗隨口道。
「吃飯吧,我買了菜。」
父子間似乎並沒有什麼話題,這頓飯吃得很是沉悶。
「爸,我如今也畢業了,工地你可以不用去了。」張凡低著頭,邊吃邊說。
張靈宗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那你這次就不用再出去了」張凡追著道。
「再說吧,先吃飯。」張靈宗扒了兩口,便放下碗筷,走向了臥室。
「你別收拾了,回頭我來弄吧。」
話音剛落,便響起了一陣關門聲,張凡抬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倒也沒有覺得什麼。
張靈宗常年在外奔波勞累,身邊又沒有朋友,便養成了這種沉默寡言的性格。
夜深了,張凡將家裡收拾了一番,清出一堆垃圾。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爸,我出去扔個垃圾。」
張凡在房門口輕輕喚了一聲,見無人回應,這麼晚,想來也該睡了。
他拿起垃圾,輕悄悄地走出了家門。
幽幽的月光透過窗戶映照在臥室內,旁邊的桌上放著兩瓶安眠藥
那結實消瘦的身影靠在窗戶,從煙殼裡抽出了一根煙,將濾嘴掐掉
張靈宗看著樓下,張凡的身影,不由輕語:「真是長大了啊」
話音剛落,火光亮起,點燃了掐掉濾嘴的香菸,一口輕吸,煙霧緩緩吐出,遮掩著張靈宗的臉龐。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