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多是好的,只是因為博布林斯基伯爵的加入,他的想法就是莫斯科和彼得堡,可是目前也只能照顧到一邊,人手有限的同時,彼得堡的貴人顯然在消費能力上更強一些。
雖然勒布倫夫人接到過莫斯科那邊的邀請,但是她主要還是應付彼得堡的訂單,她的肖像畫技術確實非常出色,俄國皇室還是頗為喜歡她這種繪畫技巧,在貴人當中也很受追捧,加上她個人的保王黨觀點,以及瑪麗王后的遭遇,總是能夠帶來不少同情的聲音。
於是她目前為止都在彼得堡,在百萬街7號也比較方便俄國皇室召見,通過她其實也是一個傳話的途徑,無論是年長的女士還是年輕的女士,總是要有一些活動在那裡的。
以目前索洛維約夫的能量,他本人接觸到的人物,大概就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博布林斯基伯爵慷慨提供的場地,無論在哪個年代,要建設個工廠,也總是需要勘察、測繪並且完成圖紙,之後才是施工。
這位伯爵大人要做點事情,跟沃爾康斯基公爵要他的副官去幫忙,其實也沒有什麼,畢竟現在德米特里·沃爾康斯基公爵本人在彼得堡也沒什麼事情,在蘇沃洛夫元帥被遣回諾夫哥羅德的莊園以後,又有幾位女皇時代的老將也陸續被貶謫還鄉,要麼就是名譽一點的退休回到莊園,時代已經發生變化了。
而伯爵又很受皇兄寵愛,保羅沙皇對於母親的感情其實是很複雜的,而對於這個長相還有點精神的弟弟,雖然是殺父仇人之一格利高里·格利高里耶維奇·奧爾洛夫的私生子,姓氏還是奧爾洛夫一個封地村莊變化而來的,他並沒有太多敵意,賞賜了生父遺留的宮殿和莊園,又給他很多方面的自由,借用一個將軍的副官也好,做點事情也好,總是有不少空間。
這樣索洛維約夫就乘坐馬車,和伯爵一起前往他的上帕倫莊園,進行前期的規劃設計工作,至於施工伯爵會另外找人的。
勒布倫夫人在百萬街7號一邊要完成斯卡夫龍斯卡婭伯爵夫人的訂單,隨時還要等待俄國皇室的召見,雖然保羅沙皇和兩位大公的畫像一般有專門人士來打理,但皇室的女眷們,還是更歡迎勒布倫夫人的到來。
而且要帶貨的話,其實米哈伊爾·多爾戈魯科夫說的雖然好,但是這幾個年輕人都要去服役,雖然不見得一直都要在營房裡,但是各自還有工作要干,也就是當副官還沒那麼多人敢去使喚他的彼得時間更充裕,不過他也一樣會接受各種命令和任務......
勒布倫夫人和她女兒朱莉倒是可以經常進出宮廷,雖然有隨從在身邊,不過夫人還是更喜歡帶著女兒進入俄國的宮廷,在冬宮接受皇后或者其他女士的召見,承擔的任務也很多。
其實皇室內部,也有些別的聲音,主要來自已經去世的女皇,她就對于勒布倫夫人矯揉造作的藝術風格和繪畫方式有些意見,甚至認為自己的孫女們被......
嗯,女皇本人雖然對藝術支持,但是她認為勒布倫夫人像是在「耍猴」,雖然畫出來的女大公,非常的可愛,但是改變不了老太太自己的想法。
在薩爾特科夫親王的沙龍結束後幾天,勒布倫夫人又一次被皇室召見,這一次是太子妃(正式稱呼應該是大公夫人)巴登的路易莎,在俄國都叫她伊麗莎白·阿列克謝耶芙娜,事實上她的父親是巴登的卡爾·路德維希。
她來自德意志諸侯當中一個並不大的國家巴登,最初不過是德意志藩侯,後來升級成為大公國,一直到她的祖父卡爾·腓特烈,這個國家的收入都很低,而各位侯爺們給自家創收的途徑不一樣,黑森在全員當兵的時候,巴登藩侯一直在想辦法嫁女兒,梅克倫堡和布倫瑞克等一些地方,則是貴族老爺全都出去當軍官。
也難怪在俄國,能夠看到這麼多的德國佬,不過可愛的姑娘們是例外。
勒布倫夫人進宮確實也帶了跟索洛維約夫、博布林斯基伯爵以及斯卡夫龍斯卡婭伯爵夫人約定要帶進宮去的東西,這些早期製品,都是索洛維約夫家那個忠心的老僕人謝爾蓋大叔的作品,雖然他其實已經自由了,然而還更願意跟少爺在一起,畢竟跟一些可憐巴巴的莊稼漢農奴不一樣,他恢復自由不說,還有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自由人要給孩子攢嫁妝,就是少爺再大方,給的工錢夠多,也得算一筆數目出來。
所以他本人手工做的,總還是很上心的,而且在外面還加了一層漆皮,是很明快的天藍色,勒布倫夫人拿到了以後,一支樣品在她手裡都擺弄了半天,一些讓人歡快的顏色容易吸引女性的注意力。
這些東西就裝在朱莉抱著的小工具箱裡面,在來到宮廷以後,總是要等上一陣的,不過俄國宮廷雖然繁文縟節很多,總比以前在法國宮廷的時候還要好一些,雖然在那裡,可能王后更加偏愛勒布倫夫人,不過麻煩一點都不能少了......
在這裡,需要做的,還是要等待,因為大公夫人伊麗莎白總是比較好靜,甚至最近還有些抑鬱,她準備起來,總是需要點時間,還要花些時間打扮一下。
她在臥室里那副憂鬱的模樣,很少示人,有時候在丈夫面前還要掩飾自己的問題,過著一種壓抑的生活,不過要是讓人看到了,可能還會讓人想到,還有這樣可憐又可愛的女子。
勒布倫夫人看到的,通常還是精心打扮過的大公夫人,經過一些化妝,看上去跟她逃難到彼得堡來的時候一樣,是那個可愛的普賽克,也難怪她的婆婆總是要對她有些限制。
在這種召見女畫師入宮的時候,算是在她嫁過來以後,少數比較開心的時候,畢竟勒布倫夫人和她女兒和她能夠多聊一些,而且非常愉悅。
給俄國皇室當兒媳婦,是僅次於哈布斯堡兒媳婦的苦差事,雖然在法國可能會送命,不過大革命以前這些法國丈夫們雖然在外邊情人多,但是對家裡這位還是待遇要給足的......
雖然葉卡捷琳娜二世很喜歡她,但是老太太現在不在了,就會被婆婆給壓住,在一些影響下,甚至本來對兒媳婦很滿意,還不時給些賞賜的保羅,最近似乎態度也有些變化。
起因大概是瑞典國王這個不定性的傢伙,又開始向她妹妹弗雷德里卡求婚,如果僅僅是悔婚就算了,偏偏這個古斯塔夫四世找到了巴登去,本來就嫉妒兒媳婦在葉卡捷琳娜女皇面前受寵的瑪麗亞皇后現在就開始了質問,孤身一人在這裡的大公夫人自然也就很艱難,這就是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在仔細看過伊麗莎白的妝容以後,其實勒布倫夫人能夠察覺出來。
「vousvousmaquillez,votrealtesse,maiscelanepeutcachervotrevisagehagard.」(殿下,您化了妝,可這掩蓋不了您憔悴的面容。)
可是有些事情,這位伊麗莎白大公夫人也無法向另外一位伊麗莎白傾訴出來,宮廷現在的主人是瑪麗亞皇后,要不是保羅是個勤政的沙皇,這位女士怕是也想學習她婆婆。
好在索洛維約夫不在宮廷里,要不然他的吐槽非得讓他獲得一張老家阿爾漢格爾斯克的參觀券不可。要知道這位擲彈兵中尉之前已經冒過一次尖了,不過他是為了繼母向大家都討厭的薩爾特科夫親王夫人反擊,就是親王自己在家裡被媳婦一通收拾,也在這個問題上暗自感覺「太爽了」,但是皇后可不一樣。吐槽這位心眼不怎麼寬廣還裝作虔誠的皇后,可是會死人的。
「merci,madamelebrun,jevaisbienmaintenant,jeveuxquevousvenieziciaujourd『hui,commenousenavonsconvenuauparavant.」(感謝,勒布倫夫人,我現在很好,今天要您到這裡來,也是我們之前約定好的。)
勒布倫夫人來到這裡,自然也是要給大公夫人繪製肖像畫,她去年給兩位女大公繪製的肖像,亞歷山德拉和埃琳娜都很滿意,除了有點撞臉,看上去像是開了美顏,反而不如之前俄國宮廷畫家畫的那樣傳神。
不過在伊麗莎白大公夫人這裡,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因為她是公認的美人,甚至剛剛嫁到俄國來的時候,葉卡捷琳娜二世的情夫和寵臣普拉東·祖博夫伯爵還曾經瘋狂的追求過當時才15歲的路易莎......這聽起來不合情理,但是她確實是那種嫻靜少言的美人,又很聰明和體貼人。
她這時雖然放鬆下來,但是面帶愁容,之前兩年的時間裡,如果是勒布倫夫人和朱莉入宮來為皇室創作的時候,朱莉做鬼臉還能逗笑她,可是今天似乎笑不出來。
但是勒布倫夫人也懂得人心,她知道大公夫人現在心情不好,沒有讓她擺出假笑的姿態,那樣會讓人物的面容僵硬,倒是讓朱莉順手拿過來一個紅色的枕頭,放在大公夫人的雙臂之下。
「cetoreillerestdouxcommeungteauettrèsconfortable,luise.」(這枕頭軟的像是蛋糕一樣,很舒服的,路易絲)
在這對母女面前,似乎大公夫人也不太講究什麼宮廷的規矩,而且她對人的要求向來不多,宮廷當中的僕人其實都更願意讓她當主子,待人寬厚,而且也很少使喚人,最麻煩的其實還是皇后......同樣是德意志諸侯來的公主,做人的差距不要太大,在加特契納的時候,還只是使喚人,等到了女皇去世,又增加了別的問題。
伊麗莎白在勒布倫夫人坐在這裡時,比平常更加安靜而溫順,這樣對她來說也更舒服一些,而補妝的時候,勒布倫夫人也要朱莉給她推薦一下新東西。
「luise,tupeuxpeut-êtreessayerceci,uneye-liner,pourrendretesyeuxplusbrillants.」(路易絲,也許你可以試試這個,眼線筆,讓你的眼睛更明亮。)
「merci.」
別的可能對大公夫人沒有什麼,在這樣描了幾下以後,她在照鏡子的時候,可能更多的是朱莉陪她說話的心理作用,看上去神採好了一些,這倒是讓大公夫人很感興趣,並且收下了眼線筆,不過她也給了勒布倫夫人和朱莉額外的賞賜。
「julie,cesbouclesd『oreillesenargentsontfaitespourtoi.」(朱莉,這對銀耳環送給你。)
「madamelebrun,voicipourvousunchapeau,commeceluidevotreautoportrait,maisplusorné.」(勒布倫夫人,這是給您的,一頂帽子,就像是您自畫像上的那樣,更華麗一些。)
雖然娘家並不寬裕,但在宮廷里她的支出也並不多,不過打賞的時候,其實她也都很用心。
因為勒布倫夫人過去的自畫像上,就出現過一頂草帽,在一個階段當中,還是她本人創作當中的一個重要元素。
這位大公夫人雖然言語不多,但是準備賞賜和禮物的時候,還是很上心的。
勒布倫夫人也知道,大公夫人今天很滿意,在她們離開以後,幾位女大公還過來和嫂子聊天,雖然當婆婆的人不太好,但是幾個小姑子和嫂子之間,話還是比較多的。
就是看長相,大家也都喜歡和長得好看的一起,而稱巴登的路易莎為普賽克,其實對她本人並不是一件友好的事情,這要聯想到希臘-羅馬神話故事當中的二創,厄洛斯(丘比特)和普賽克的愛情故事,普賽克的美貌,更多的是受到尊敬,而不是得到愛......
當然,女大公們也嘰嘰喳喳,年長一點的亞歷山德拉和埃琳娜,也聽說了那位親王夫人吃癟的故事。對於那個一臉巫婆像又言辭尖刻的老太婆,一向文靜喜歡寫詩歌的亞歷山德拉也難免想用些詞彙來嘲諷那個老太婆。
「unesorcièreavouluutiliserlamagiepourhumilierunedamequiétaitsurlepointdesemarier,puisaététuéeparunjeuneofficier...désolé,jenepeuxvraimentpasvousledireaujourd『hui.cequiestarrivéàlafemmeduprincen『étaitpassurprenant.c『étaitdégotant.vieillefemme,elleveuttoujoursutiliserunpeudemagienoire,etpuiselleéchoue,hahaha...」(一個巫婆,想要用魔法羞辱一位待嫁的女士,然後被一個年輕的軍官......抱歉,我今天實在講不出來,那位親王夫人遭遇什麼,都並不奇怪,討厭的老太婆,她總是想用些黑魔法,然後就失敗,哈哈哈......)
氣氛倒是很快活,在法語裡ha可能都是a的發音,不過亞歷山德拉很難保持矜持,開始用扇子遮擋面部狂笑起來,兩個落座的妹妹埃琳娜和瑪麗亞也跟著笑,隨後伊麗莎白也「咯咯」的笑了起來,充滿著快活的空氣。
至於接下來,還是喜歡繪畫的埃琳娜發現了嫂子今天看上去狀態不錯。而原因是什麼,自然也是一點微小的化妝技巧。
嗯,大概就是這樣,大公夫人今天難得的快活起來,還跟小姑子們聚在一起,又打成一片,似乎亞歷山德拉之前在訂婚時遭受的悔婚屈辱並不存在一樣。
那個變心的瑞典男人,反覆無常,最後也會失去他的王位。
古斯塔夫四世自己悔婚不說,還把俄國皇室全都給得罪了一遍,氣死了女皇,讓保羅和皇后恨得牙根痒痒,而兩位大公對妹妹受到的羞辱感到憤慨,大公夫人很無辜,而幾個年紀大些的女大公,都在畫圈圈詛咒這個瑞典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