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自有山頭,夜幕下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夏家深深的宅院中有許多燈火,但在後山,祭壇所在的地方,卻在悄悄安頓著一件大事。
封印夏筱蓮身體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是夏家主退位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女兒的身體保存下來,有朝一日若她的魂魄能夠尋回,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她能夠復活。
王紫和永安就坐在祭壇外的一棵大樹上,夜色下根本沒有人發現那裡還藏了一個人,況且夏家主和夏家的許多長老都在,甚至還有請來了兩位老祖,冰麒陣不是小陣法,更重要的是這裡懂陣法的人幾乎沒有,看來是那兩個老祖布陣。
他們並沒有使用額外的照明工具,只有祭壇周圍常年不滅的火光微微閃爍著,但今晚月色如水,視線很好,並不影響他們做這些。
商量了許久,終於要開始了,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夏溫竹的身形從遠處而來,落在祭壇中央,面無表情的看了看眾人,便站在旁邊不動了。
有一個長老過去跟他說了些什麼,但是夏溫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長老微微嘆了口氣,便走開了。
從王紫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夏溫竹的背影,他負手而立,白色衣衫在月光下清涼如水,衣擺和袖口上肆意伸展的竹節、翠綠的竹葉,如他本人一般,清雅,高潔。
王紫注意到夏溫竹的手,還纏著繃帶,回想起那日夏溫竹受的傷,手上的劍傷雖然嚴重,可這已經過了好多天,內傷也許還需要多修養一段時間,可外傷怎麼也該好了,可他卻沒有。
王紫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夏溫竹定是沒有善待自己,王紫忽然想到,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她和爹爹甚至還包括娘親的時候,只有夏溫竹始終向著他們。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夏溫竹為他們做的努力……遠遠不止這些<=".。
此時的夏溫竹已經是長天派的副掌門,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否則按照他所作的,眾人恐怕會一併將矛頭對準他。
不多時,幾個弟子抬上了冰棺,王紫的眼神瞬間看了過去,身體也有些緊繃,永安的手很快覆蓋在王紫手上,小聲道:「小丫頭別緊張,母親在未來好的不能再好了……」
王紫微微放鬆了些,是啊,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娘親在三十年後過的很好,她跟爹爹在一起,他們都在等著她回去。
夏家主開啟了祭台下面的暗門,王紫看著他們將冰棺抬了進去,只留下幾個弟子守在外面,王紫一手拉著永安,身形一閃,悄聲無息的進了暗門,很快便隱藏在陰影當中。
她看到夏溫竹走到冰棺前,眼神注視著冰棺中沉睡的夏筱蓮,可並沒有說話,不,也許他說了,是在心裡說的。
直到那兩個老者開始布陣,看著那兩人艱難的布陣,王紫別的不能做,但是暗中幫忙布好這個陣法卻是沒問題的,以至於在結束之後,布陣順利的讓兩個老者都胡可置信的面面相覷。
王紫心中說著,母親,三十年,等我三十年,我會接你回來的。
一直到一切事情都結束了,夏溫竹沒有停留,即便已經深夜,也並沒有在夏家留宿,而是飛身前往長天派,王紫則是緊跟著夏溫竹去了。
長天派,一處清幽的小院,房頂。
「小丫頭,我們今天晚上就一直在這裡坐著嗎?」永安忽然問道,此時二人正坐在夏溫竹的房頂上。
王紫點了點頭,就在這裡吧,在這裡能安心一點,他們兩個屬於未來的人,在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去處。
「哦。」永安點了點,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我要是像九幽他們那麼聰明就好了,還能幫你想想辦法……」
王紫看向永安,卻見永安眉心微攏,顯得有些沮喪,王紫摸了摸永安火紅色的頭髮,「別說這樣的話,你有你的聰明,不能用來比較,況且,我會想到辦法回去的。」
永安點了點頭,他信小丫頭,也不會真的去鑽牛角尖,不然就是給小丫頭添亂了。
過了半晌,感覺到夏溫竹似乎睡下了,王紫朝著永安打了個安靜的手勢,拉著永安的手,身形微微一閃,便直接從虛空進入了夏溫竹的房間,房間內留了一盞相對昏暗的燈,王紫隱去身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感覺到夏溫竹呼吸平穩,這才走向他的床鋪。
只是未免他忽然驚醒,王紫兩指飛快的在他身上點了點,夏溫竹氣息一沉,這一次是昏睡過去了。
「小丫頭,我們要幹什麼?」永安被王紫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弄的好奇,在王紫身後小聲的問。
「永安,你去旁邊坐一會兒。」王紫卻是說道。
「哦……」永安乖乖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只用那雙紅眸看著王紫。
王紫坐在床上,拂開夏溫竹的袖子,卻見他的手上還纏著那繃帶,而且繃帶上還沾著血跡,這根本就是沒有上藥!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受,王紫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這麼折磨自己幹什麼……
王紫小心的拆了那繃帶,從身上取了兩瓶丹藥出來,一瓶是內服的傷藥,一瓶是外敷的靈藥,王紫現在卻是在慶幸,幸好那日邱奇給她靈藥的時候她順手揣在身上了,要不然現在連瓶丹藥都拿不出來,別說是給夏溫竹治傷了<=".。
邱奇給出的東西的
邱奇給出的東西的確非同凡響,只沾了一點點,按猙獰的劍傷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做完這些,王紫卻是接著去解夏溫竹的衣服了,她做的心無旁騖,永安卻疑惑的看著王紫,不知道怎麼臉紅紅的,可一直到看見被脫了衣服的夏溫竹身體也遍布滲血的傷口時,永安臉上的紅暈忽然褪了,他誤會小丫頭了,這是要給夏溫竹上藥啊……
王紫的動作很小心,再加上靈藥的藥效奇好,夏溫竹似乎也並沒有感到疼痛,倒是王紫第一次做這麼細緻的事情,累出了滿頭的汗水,再將夏溫竹的衣服原樣穿好,給他服了一粒靈藥,王紫才算是停下。
剩下的時間王紫便靠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王紫才清理了一下兩人來過的痕跡,又將身上僅有的兩瓶靈藥放在夏溫竹床頭,跟永安離開了他的房間。
離去之後,王紫直接去了鍛魂水,王胤天果然帶著小嬰兒在鍛魂水中,小嬰兒現在魂魄本就受創,王紫不敢靠近,只遠遠的看著。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王紫就一直悄聲無息的遊蕩在世外域,整天有永安陪著,也幸好有永安,不然這種幽靈一樣的日子,王紫遲早會被逼瘋的。
永安倒是覺得現在的生活也不錯,每天跟小丫頭形影不離,最重要的是還能纏著小丫頭做夫妻之間該有的事情,既幸福,又性福,他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不過他也清楚,小丫頭心裡著急呢,他必須經常找別的事情讓小丫頭分心,她才不至於那麼焦慮,一個月了,他們回到過去一個月了,可始終都沒有找到回去的辦法。
這天,王紫再次來到了夏溫竹的小院,最近她倒是經常來,可每次也都是晚上來看看,天不亮就離開了,至於第一次給夏溫竹上藥之後,夏溫竹似乎也很疑惑,可觀察了幾天不再有人出現之後,他便沒有放在心上了。
這一個月夏溫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有宇文乾上門看過他兩次,可今天,夏溫竹卻微微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王紫覺得奇怪,正躺在房頂曬太陽,見夏溫竹忽然離開了,沒怎麼想便跟了上去。
夏溫竹卻是回了夏家!可他誰都沒有驚動,熟門熟路的穿梭在夏家的房屋之間,一直到了後山,還不停的往深處走去,夏家當真是大,再往後的地方王紫都沒有去過。
一路走去,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停在一處懸崖,那懸崖頗有些奇特,懸崖上白霧瀰漫,下面是萬丈深淵,對岸是什麼情況卻完全看不到。
夏溫竹停在了懸崖邊上,王紫細心的發現,夏溫竹身上的氣息變的謹慎了很多,對於什麼時候都有些漫不經心的夏溫竹來說,這樣的態度卻是有些出乎王紫意料了。
然而,更讓令她驚訝的還在後面,卻見夏溫竹輕輕掀起衣衫下擺,雙膝跪地,就跪在那冰冷的岩石上,仰頭對著那厚厚的白霧微微提高聲音喊道:「父親,孩兒夏溫竹有事求見,還請父親無論如何現身!」
說罷,夏溫竹恭敬的低身下拜,頭磕在地上。
王紫震驚的看著,夏溫竹的父親?十七長老?他早已隱世,難道這裡就是他修煉的洞府?
白霧那邊並沒有動靜,夏溫竹的聲音早就消散了,可他只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過了許久,白霧深處才傳來一個悠悠的低嘆,「溫竹,那孩子的命數別人左右不了,你何必強求。」
夏溫竹直起身,「父親,您知道夏家都做了什麼。」
那人卻道:「隱世,便是不問世間之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罪孽和功德,我早已無權參與。」
夏溫竹卻道:「孩兒知道,那孩子如今生死不明,孩兒這次不是來求您救她的,而是為了孩兒自己,向您求一件寶物。」
那人似乎微微沉吟,「難得你能想通,說罷,你要什麼,父親自然會助你。」
夏溫竹頓了頓,沉聲道:「魂燈。」
那人也停頓了半晌,忽然沉聲喝道:「胡鬧!溫竹,你是我的孩兒,你一向知道輕重,可為何在這件事情上如此莽撞!你身為長天派的副掌門,該當一面盡掌門之責,一面蔭佑夏家!
你違背了這些也就罷了,父親也沒有過問,可你畢竟是我孩兒,是我的唯一的血脈!你當真要去送死嗎?」
夏溫竹知道他父親生氣了,可他卻用很堅定的聲音道:「孩兒不是去送死,孩兒會回來的!」
「那還不是送死!」那人更怒,怒氣似乎都能透過厚厚的白霧傳了過來,「我當初將萬象無回境的事情告知於你,是想讓你知道世界之大,莫將眼界放的太窄,不是讓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貿然行事!
你現在才天靈期的修為,萬象無回境內的任何一個前輩殺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你不是去送死是幹什麼?」
夏溫竹頂著父親的怒氣,還是道:「父親,您剛才說了答應我的!」
白霧之中忽然湧來一陣能量,不偏不倚的打在夏溫竹身上,夏溫竹亦沒有躲閃,被那能量掃在地上,嘴角微微滲出鮮血,卻被他很快抹去了,重新跪在地上。
此時的夏溫竹看起來異常的倔強,任憑那人又是幾個攻擊打過來,夏溫竹已然身受重傷,可依然背脊挺直的跪著。
直到那人都不忍心再動手,忽然聽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你這麼做無非是想救筱蓮和她那孩子,可你根本什麼都做不了,魂燈我定不會給你,但我可以與你定下約定。
三十年後,一切將起變數,那時你若還要堅持去萬象無回境,我就將魂燈給你,就當……就當白養了一個兒子。」
夏溫竹許久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在考慮,最後,他深深的朝著對岸磕了一個頭,「到時還望父親記得這個約定……」頓了頓又道:「多謝父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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