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反派 [西幻]
走入王都,破碎的磚瓦隨處可見,地面更是四分五裂,巨大的溝壑橫亘在路中央。
往來的惡魔身上都帶著兵器,上面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面色肅殺。
在無人的角落裡上演著一場場兇狠的角逐。只有強者才能在這裡生存得更好。
和幾個月前的祥和卻暗流涌動的場景完全不同,似乎回復到了深淵最初的狀態。
——混亂,無序,血腥。
說不上哪個更好,哪個更壞,究其根本,都是深淵,只是戴沒戴面具的區別。
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堅硬的盔甲相互撞擊發出的鏗鏘聲。
希拉回過神來,淡淡地看向面帶猶疑之色向他走來的惡魔。
&問……那是王嗎?」賽奧遲疑著對著面無表情的希拉問出來這句話。
原諒他無法說出「你懷裡的」那幾個字,畢竟在他的心中王永遠是英明神武,霸氣側漏的,怎麼能配這麼弱勢的詞!
至於事實什麼的,他拒絕相信!
賽奧的右臉有一條細小的傷口,已經結了暗紅色的血痂,顯然受傷並不久,他渾身的氣勢比之從前更為凝練,煞氣更重。
「……」希拉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賽奧在王國的任職是侍衛長,主要的職責就是保護王的安全,再加上性格原因,並不是太擅長交談。所以他現在非常後悔怎麼沒有讓斯卡迪那個傢伙過來,那個傢伙負責王的起居。自然是能說會道,油槍滑舌。
所以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只能互相看著,一個神情淡然,一個臉崩得死死的,相對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身處這個詭異的沉默圈的第三個生物打破了僵局。
唐淵似乎覺得有些冷,就無意識地往希拉懷裡擠了擠,似乎要尋找更溫暖的地方。
希拉看著唐淵像只怕冷的貓一樣像懷裡鑽,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地緩緩盪開,從善如流地再度收攏了懷抱。
似乎是為希拉的識相感到高興,唐淵滿意地蹭了蹭希拉的脖頸,溫軟的唇不經意間擦過希拉的頸窩。
然後……
就停在那裡不動了!
似乎是找到了最溫暖的窩,唐淵陛下準備常駐了!
溫熱的呼吸悉數撲到了希拉的脖頸上,敏感的皮膚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慄。
希拉只得露出無奈而溫柔的眼神,看著睡得正香的唐淵陛下,毫無辦法。
他放輕了聲音,對呆滯在一旁的賽奧說道:「帶我去住的地方。」
&噢噢,請……請跟我來!」賽奧猛地回過神來,甚至因為過於急切的反應而有些結巴。
希拉聽見賽奧因驚詫而顯得過於高亢的聲音,皺了皺眉,輕聲說:「請小聲一點。」
然而終究是來不及了,唐淵似乎聽到了什麼,非常不滿地皺起了眉,眼睛睜開一條縫,似乎下一刻就會清醒。
希拉看到這種情況後就不再去管賽奧的反應,而是垂下頭,在唐淵的額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充滿安撫性吻,然後在他的耳畔輕聲呢喃道:「再睡一會。」
即使是再強大的生物,在連續不斷地使用龐大的力量之後,都會產生疲累感,而睡覺正是自然恢復的最好方法。
也只有這樣才符合世界規則制定的能量守恆定律。否則這個世界的力量會被源源不斷地抽取,陷入枯竭的境地,最終導致世界的滅亡。
唐淵非常聽話地再次蹭了蹭這個讓他十分安心的生物,然後陷入了沉眠。
&歉,請和我往這邊走。」賽奧抑制住內心的驚駭,強自平靜,小聲地說道。
賽奧在前面為希拉指路,一路無話。
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賽奧卻猛地轉過身來,開口說道:「你一路走過來看到這些景象……」
&流成河,屍骸遍野……」
&屋倒塌,地裂山崩……」
&有弱者無立錐之地,強者制定一切規則……」
&一切……」
&是王做的。」
希拉沉默不語,他並不明白賽奧的意思。
賽奧沒有得到希拉的回答,只能更進一步地說:「王,並不是一個仁慈的王啊,他一怒之下就可以殺掉數百萬的深淵惡魔,甚至用強大的力量逼迫剩下的深淵惡魔簽下靈魂契約,從此永生永世失去自由,或許……」
&樣的王……」
&是暴君也不為過吧。」
&真的會願意和這樣的王在一起嗎?」
希拉十分不解,他反問道:「這兩者難道有什麼聯繫嗎?」
&賽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這麼明白,有智慧的生靈都應該聽得懂吧,為什麼這隻天使還會問為什麼?
希拉也並不需要塞奧的回應,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論他是個賢明的君主,亦或是個殘忍的暴君,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
&所要唯一知道的,就是——」
&是我的唐淵。」
聽著這隻天使涼薄而冷漠的話語,賽奧突然想起來那句話——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
&歉,逾越了。」賽奧恭敬地行了個禮,表示歉意,並開始解釋身為王的死忠黨,卻說出那樣一番話的原因。
賽奧直視希拉冰冷的雙眼,抑制住身體因為感受到過於強大的壓迫感而產生的不良反應。
沒有與希拉對視過的生靈是無法明白那種強大而劇烈地壓迫感的,正因為他的眸色過於淺淡,反而給人一種空茫感,倒映不出任何生靈,似乎視一切生靈為螻蟻,就像至高無上的神靈。
&出生開始,我就宣誓對王效忠,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生命就不再屬於自己,所以即使王做了那些在其他深淵惡魔看起來很可怕的事,我卻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賽奧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竟顯得意外的陽光。
&許這樣,會被其他惡魔認為是愚忠。」
&對於我來說,愚忠也好,賢臣也罷,我所宣誓效忠的永遠只有王一個。」
&論王的命令有多麼的殘忍,我都會做到,因為我永遠都是王手中最鋒利的劍。」
&以對於王的終身幸福,我不得不關心啊……」
賽奧看著希拉認真地說:「無論是暴怒毀掉大半個深淵,進攻地獄,還是再與地獄妥協,隱忍地在天堂等待……」
說到最後,賽奧的語氣慢了下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以就算是身為殺戮天使的你,我也不得不去衡量,你是否值得王這樣的付出。」
&幸,結果讓我很滿意,你看王的眼神是和對待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溫柔下充斥著愛意。」
希拉望著賽奧的眼神依舊冷漠,他聽完這段長篇大論之後,只是淡淡地說:「我並不需要你的認同。」
&知道。」
&是我想要認同你。」
在回完這句話之後,賽奧直接轉過身繼續朝目的地行進。
在將希拉送到王的房間之後,賽奧直愣愣地靠在外殿的柱子上,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眉宇間逸散著淡淡的落寞。
&奧,你還不滿意嗎?」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斯卡迪正優雅地環住雙手,懶懶地看著似乎有些失落的賽奧。
&是。」賽奧抬眼看了一眼斯卡迪,然後又很快垂下頭去,於情於理,這位殺戮天使都和王很配。
至於性別相同怎麼談戀愛?那能吃嗎?
&為什麼你一副沉重地不得了的樣子?」斯卡迪瞧著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就覺得傷眼睛。
&我們就快有一位王后了。」賽奧一想到這個事實就覺得非常沮喪。
這就像農夫種了一顆鮮美的大白菜,結果在成熟的時候卻被別人摘了,無論摘的那個人多麼優秀,都是讓農夫十分不爽的。
&一副怨婦相……」
斯卡迪不由想起了一個可能,禁不住驚詫地吼道:「你不會喜歡王吧!」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可能,斯卡迪就覺得十分不高興!
這個蠢蠢的傢伙怎麼可以喜歡上王!他怎麼配得上!
&麼可能?我早就有喜歡的惡魔了!我對王只是忠誠啊!」誰知道賽奧比斯卡迪更激動,立即以更大的聲音吼了回來。
&有喜歡的惡魔了?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斯卡迪敏感地抓住其中的關鍵詞。
&我不想告訴你……」賽奧心虛地轉過頭,不敢看斯卡迪,蜜色的臉上染上了兩朵紅暈。
&道是我?」斯卡迪疑惑地說。
並不是他自戀,賽奧除了守衛王和必要的訓練,幾乎每天都是和他在一起的,他實在想不出交際圈這麼窄的賽奧還會喜歡上誰。
推測出這個可能性很大的結果,他心中不由有些高興,他想如果這個傢伙就此告白,他就給他一個機會吧,畢竟從小就在一起,為了不讓他傷心,還是給他個面子吧……
&麼可能!」賽奧睜大了眼睛,更大聲地吼道,極力駁斥這種可能。
「……是嗎?呵呵。」斯卡迪感覺自己的內心已經被怒火填充完全,為了維持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他拼命壓抑自己,裝作平靜地吐出這幾個字,轉身就走。
他沒有看見的是賽奧臉上更甚的紅暈和懊惱的眼神。
賽奧面無表情地看著斯卡迪離去的背影,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河,他覺得他這次真的是死定了……
居然因為被喜歡的對象質問而不好意思,就否認了喜歡他的事實……
斯卡迪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被他否認了……
而且他看樣子那麼不高興,可能以後都懶得理他了……
直到斯卡迪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賽奧才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內心在淚奔。
真的是生無可戀了……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