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煩地用腳趾頭點了點金原的大腿,柔聲道:「快一點。」
金原便抓住她的腳踝,手感光滑,精緻得像是瓷器。因為受寒,已經冰冰涼涼,不得不說這樣一雙玉足果真有風味,值得錢多多一擲千金。朱艷艷連帶腳底有些疼痛,齜了齜牙,「哎喲,你還要看多久,原來你喜歡看姑娘家的小腳嗎?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金原便又發力,痛得朱艷艷想叫出來,可她不敢驚動陸驚塵,只好滿臉通紅地嬌喘。陸驚塵道:「你也不想想現在的處境,還膽敢激怒我?」
「誰讓你慢慢吞吞?長痛不如短痛,乾脆給我個痛快。」
金原看著她血肉模糊的腳底,便將陸驚塵那些繃帶順來一些,給她纏裹住,皮肉一經折騰,頓讓她坐立不安,金原最後高高抬起她的腳踝,然後將鞋子搭了進去。朱艷艷還是痛得冷哼幾聲,然後才平靜下來。
不穿鞋子在崎嶇的叢林地面跑這麼久,人的求生意志果然很可怕。
金原說:「你有沒有踩到某些異物?」
朱艷艷緊張道:「什麼異物?」
金原說:「叢林地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先別說下雨天泥濘髒亂,一處腐葉堆下就有百萬種微型生物,什麼千足蟲、蜱蟲、食蟎,各種細菌更是數不勝數。不過這一切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菌。」
「真菌?我們平常吃的蘑菇、杏鮑菇那種?」
金原道:「不錯,只是真菌的含義很廣泛,如果你不慎踩到一種叫作「洋釘子」的真菌那就慘了。洋釘子是踩到的時候如同踩到洋釘般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它尖銳的頭層,頭層會在進入血肉後立即噴射孢子,你的腳很快會腐爛,變成一坨一坨的。」
朱艷艷冷汗直冒,不過她說:「我的腳都是無意間劃破的,沒有那種灼燒感的疼痛。」
金原道:「那也有幾率感染其它普通的真菌,造成壞疽,也就是常說的「叢林腳」,你的腳會被當作養分,等你發覺腳不能動的時候,多半已經廢了。」
「淨嚇唬人。」朱艷艷這才發現金原是在開玩笑,道:「你為何知道這麼多事情?尤其對腳......」
金原被人戳了敏感點。便道:「總之你鞋內不能再受潮,容易引起多種併發症,不知這場雨要下多久。」
叢林中的雨總要持續幾天,可這場雨總給金原奇怪的預感,就像這場噩夢一樣。多久以前,人類就曾經在這樣的混沌中摸打滾爬?與洪荒猛獸搏鬥,最終通過頭腦與手段脫穎而出,成為萬物之靈。對咯,這裡給金原的感覺就像某種超史前文明,至少在豬玀紀之前。
朱艷艷紅著眼圈道:「平常我都未注意過你,飛機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她蜷起膝蓋,將下巴放鬆地搭在上邊,她說:「我家裡其實很窮,我從小就嘗過了窮人與富人的差距,我發誓再也不要做窮人,所以傍上那個富豪。可他是個虐待狂。」她將衣服拉開一點,竟然有些皮鞭的痕跡,鞭鞭入肉,看得出十分疼痛。「我不想看一家人貧困潦倒,還有三個弟妹要撫養,所以只能答應做他的囚奴,上飛機前那夜他做得事情實在是...,,,禽獸不如。所以我也把氣撒到你身上去。」
金原道:「雖然現在是金錢至上的社會,但有些東西還是金錢無法買來的。」
「叮鈴!叮鈴鈴」庇護所外忽然傳出風鈴聲。陸驚塵的睡袋猛然抖動,然後拉開拉鏈,整個人就和彈起來似的!她迅速裝備夜視儀,查探外部。
其他人也多半醒來,擁到附近。程靈素問道:「是什麼?」
陸驚塵道:「我去偵查的時候順便系了道環鎖,將四面圍起來,高度約在一米。只有大型動物掠過的時候才會發出聲音。」她又將庇護所外面的落葉堆吹開,果然有根鋼絲系在枯枝上,仍然顫動不止。看這振幅,怎麼也得是老虎豹子。陸驚塵在黑夜中仔細搜索,她看不見,但鋼絲還在顫動。金原道:「可能不止一頭,它們接連路過。」
忽然庇護所前冒出一個光頭!
金原嚇得一拳打穿藤蔓,直將那人揍翻在地。光頭撫摸著額頭,「老兄,我是你老同學吳克啊。」金原道:「是你呀,沒事吧?」
吳克道:「在下頭很硬。我正被人追殺,你們快放我進來呀。」
陸驚塵緊緊攥住了金原的手,她不想讓他掀開庇護所的大木樁。金原低聲道:「怎麼啦?」
「你覺不覺得他很詭異?他說被『人』追殺,那跑到這裡肯定氣喘吁吁,不會氣定神閒。」
金原道:「而且我們的庇護所外觀看起來如此隱蔽,他怎麼摸黑找到這裡來?」
吳克好像察覺自己被他們懷疑,立即大吼,「別嘰嘰歪歪了,小爺要掛啦,還不快開門?」
聽完這句話,金原幾乎可以肯定吳克有問題。幾人用眼神示意,全都暗暗拿出武器。金原與陸驚塵合力將木樁搬開,吳克一個側滾就進來了。他一滾滾到庇護所最裡面,背對牆壁,許久沒有發出聲音。
金原打開手電筒,只照出吳克歪歪斜斜的影子。
「喂,你不要裝神弄鬼的!」
吳克猛然行動!他半個身軀忽然從脊椎彎折,倒吊著就衝過來!一行人還沒反應過來,陸驚塵一個箭步衝上去,短刀直接刺入吳克的咽喉。可吳克的身體卻發生劇變,雙臂忽然炸裂,伸出長滿花紋的蜘蛛長臂,瞬間就將陸驚塵抱死。陸驚塵眼看掙扎無用,乾脆把刀從首級推開,直接將吳克頭顱勒下!鮮血噴出三丈遠!怎料那頭顱竟只是個偽裝,從傷口下又竄出一個烏黑髮亮的小光頭,是一隻巨大醜陋的蜘蛛臉。它想要撕咬陸驚塵的臉,被陸驚塵用短刀架住,兩人僵持的時候,吳克的下腹到膀胱都已開裂,伸出肥碩的絲口,那蜘蛛想要通過絲網制服陸驚塵。
說遲時那時快,程靈素將一柄匕首插入蜘蛛腦袋的天靈蓋!蜘蛛發出某種恐怖的嚎叫,沒有多大的響度,但聲波竟將幾人震得頭昏眼花。然後它又控制著半截身體的吳克飛速逃開!爪子碾過王大友,王大友「哎喲」一聲驚醒,發現面前景象,驚愕道:「我錯過了什麼?」
金原道:「它的頭顱不見了。」
「什麼意思?」
金原道:「我不知道,會不會是擬態?非洲獵蝽以螞蟻為食,它們就會把螞蟻的屍體背在身上偽裝成螞蟻,然後伺機掠食。」
「惡魔,他簡直是披著人皮的惡魔。」王大友聽他們說,還是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程靈素說:「這不像是擬態,他騙我們開門,那可是十足的人類聲音。」
「對呀,蜘蛛可不會說人話。」
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剛才發生的事情恐怖而詭異。同班同學就在剛才變形為怪物襲擊他們,那噁心醜陋的蜘蛛器官,看起來就像80年代cult恐怖片裡走出來的怪物,令人匪夷所思。朱艷艷說:「我想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朱艷艷道:「他一定是被蜘蛛咬了,變成蜘蛛俠。」
眾人暈倒,王大友苦笑道:「拜託!那是電影好不好,而且你們說他那個挫樣別說是蜘蛛俠了,連找母蜘蛛交配都嫌棄她。」
朱艷艷道:「不是,我記錯了,不是那個穿紅藍緊身衣的蜘蛛俠,是那隻黑色的。」
「黑色的。哦,第三部裡面利慾薰心的報社記者變成的?」程靈素竟然知道,她說:「那叫「毒液」呀,我還追過漫畫呢,是外星寄生體,它們提供宿主力量,但也削磨宿主的意志。」
「就是這個。」金原道:「沒錯,這個這個,吳克還保留著意識,是他自己想吃我們的,像是某種進化,蜘蛛的特性融進了他的身體裡,使他擁有蜘蛛的能力。剛才超強的柔韌性與敏捷性,還有吐絲這種能力,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大型蜘蛛,而是遊走性的獵食蜘蛛,類似於中華田園蛛。」金原又思考了片刻,接著道:「所以它才要取回自己的頭顱,因為它本體的頭顱已經藏在皮囊下面。而蜘蛛只要不受致命傷,每次蛻殼都能恢復完整的肢體。吳克拾走自己的腦袋是為了他日恢復身體。」
朱艷艷道:「太可怕了,那這樣下去我們無法再相信任何人。」
不知他們趕下山的這段時間裡其他同學經歷了多麼悲慘的遭遇,吳克為何進化成蜘蛛人?而且還要攻擊他們?每個人除了這些驚悚的問號,還有各自心事。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無力的時候,陸驚塵說:「我們要轉移。」
一向冷靜的金原也有疑惑,「在視野如此困難的地方,而且危機四伏,我們隨意走幾步都可能遇上全滅的後果。」
陸驚塵道:「風鈴響了很多下,如果吳克能找到這裡,還有更多。」
像吳克一樣的進化生物,或者更為兇悍的原生巨獸,陸驚塵道:「強大的生物還是白天掠食居多,我會用夜視儀引路,你們跟著我轉移,不到危機時刻不要開啟光源暴露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