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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超被數落得一無是處。
可誰讓這老頭是他老子,他也只能受著。
但是……
「爸,要是萬一江晏真的就沒挺過去,那江氏就是我們的了啊,反正三叔對江家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他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江中震一雙渾濁而凌厲的眸子睇看了他一眼,聲音沉穩有力地呵斥道:「蠢貨!」
「剛剛說完你頭腦簡單,用你的腦子好好地想想,那麼大的爆炸案他都沒死,你以為這傳聞多年的疾病就真的會要了他的命嗎?」
江超的瞳孔微怔了怔。
過了十幾秒後。
他一臉不可置信且忐忑地說道:「難道江晏沒病?」
江中震用鼻子發出一道冷笑,「看樣子,你也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這個認知一旦形成,便如黃河般洶湧,讓他心驚肉跳。
「可……他是如何做到隱瞞了將近二十幾年都不被人發現的?」江超還是不敢相信這個認識,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每一年他的體檢報告,我們不都是拿到手了嗎?」
他自己剛說完,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連體檢報告都是假的?」
江超的腦子突然像是開了閘似的,靈感源源不絕。
江中震沒有回答,沉默就是默認了。
「爸,那奶奶和爺爺他們都知道?」江超繼而問道。
江中震反問他:「你覺得他們二老像是會不知道的樣子嗎?」
江超徹底麻木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憤憤不平地埋怨了幾句。
「那爺爺和奶奶也未免太偏心了吧?這種事也要聯合起來瞞著我們,搞得好像我們是外人似的。」
「從小到大,他們就偏袒江晏兄妹倆,事事都以他們為主。好像我們就不是他們的親孫子似的。」
「……」
市一院。
蘇禾剛忙完,路過護士站時,護士長喊住了她。
她停了下來,「怎麼了?護士長?」
姜淮說道:「司倩倩她哥哥來了,說是來找您給他妹妹開藥的。」
蘇禾聞言,倒是想起了前兩天,司倩倩給她發的信息。
只是沒想到司靳川竟然親自來了,夜九卿早上跟她說過的話,又在她腦海里閃過。
姜淮見她皺了皺眉,便關心地問道:「蘇主任,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禾淡淡地哦了一聲,「沒事。他現在在哪?」
「在你辦公室等著。」
「好。」
「嗨,護士長,有空嗎?」
蘇禾還沒離開,身後就響起了某人輕佻的聲音。
她明顯感覺到了姜淮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就聽到她快速地說了一句:「那個蘇主任,我還有事,你要是有事就喊小玲幫你。」
說完,也不等蘇禾說什麼,她就轉身就往另一邊快步離開了。
蘇禾:「……」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著她跑呢。
蕭斯沒想到她跑那麼快……
蘇禾好奇地看著他,「你對護士長做了什麼?她看到你就跟看到瘟疫似的,躲都躲不及的那種。」
蕭斯聞言,兩手一攤,聳了聳肩,「我能做什麼,只是追求她而已。可能是我長得太帥了,她怕見到我會淪陷,所以就躲著唄。」
蘇禾白了他一眼,這人看著斯斯文文的,但斯文的包衣下卻藏著一顆瀟灑紈絝子弟的心。
她沒搭理他,轉身就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等會,弟妹。」
可她剛動,他就小聲地喊住了她。
她又看了他一眼,「嗯?」
蕭斯看了一眼四周沒人,又小聲說道:「今晚你有什麼安排?」
蘇禾愣了一下後,才明白他口中的「安排」是指什麼。
無非就是指江晏的生日宴。
她,確實沒有任何的安排。
畢竟這不是她擅長的。
她很淡地回了他兩個字:「沒有。」
蕭斯也不意外,他說道:「今晚我們在鎏金設了一個場,你們晚上一起過來,放心,那是自己的地盤,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們很久沒給他過生日了,這次難得所有人都到齊了。老顧已經問過阿晏了,那小子說這件事要問你,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他聽你的。」
蘇禾:「……」
「好,我知道了。」
蘇禾說完後,剛準備走,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還有事?」
蕭斯嬉皮笑臉道:「你能不能幫我約上護士長?」
蘇禾道:「蕭醫生,你確定要約護士長去鎏金會所那種地方?你就不怕你在她那的形象分又跌幾分?」
鎏金會所,也不是說不能去,但是姜淮一看上去就是那種不諳世事,長輩口中的乖乖女,她肯定從未去過這種地方。
蕭斯反駁道:「去這種地方的人也不都全是不正經的人,就好比我和你老公,我們可正經了,只是偶爾消遣一下而已,從不做過分的事。」
「……」
「這個忙我不幫,你自己想辦法。」
說罷,她也不再搭理他了。
辦公室里。
司靳川正坐在她辦公室前的椅子上等著她。
她剛推開門,男人就聞聲回頭看著她。
蘇禾看著他,神色自若道:「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那麼久。」
司靳川站了起來,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沒關係,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
在蘇禾的眼中,他依舊是那麼的儒雅,那麼的風度翩翩。
她完全沒法把他和玄青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組織聯合起來。
雖然一開始,她覺得他深不可測,但也沒想到會如此地深不可測。
蘇禾坐下後,就打開了電腦,一邊說道:「我開好單子後,一會你直接去一樓取藥房取藥就可以了。」
司靳川看著她應道:「嗯,好。」
二分鐘後。
「好了,已經開好了,這次還是開了一個月的量。」
她把目光從電腦的屏幕上移開,看向他,繼而道:「你妹妹最近的情緒還好吧?」
在微信上,她知道司倩倩回學校上學,但具體的她沒問司倩倩,只是偶爾會回一下她的微信,幾乎都是司倩倩在說。
「嗯,挺好,比之前開朗了不少,也不鬧了。」司靳川嗓音低沉溫潤,臉上也帶著一絲笑意:「這一切還都得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她也不會有這個改變。」
蘇禾禮貌性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隨即,司靳川又開口說道:「我聽說,你老公他住院了,他沒事吧?」
蘇禾斂了一下思緒,「嗯。」她語氣平穩,神情平靜,然後回了他兩個字:「還好。」
多餘的她也沒說。
而司靳川也沒有多問其它的。
緊接著,她問了一個問題:「司總,你可有認識道上的人?」
司靳川面色平靜地道:「你是指?」
「灰色地帶的人。」蘇禾慢悠悠地吐出了幾個字。
「嗯,你找這些人做什麼?」
「找一個人。」蘇禾慢悠悠地說道:「你要是有這方面的人,麻煩推薦一下。」
司靳川道:「為什麼不問你老公,他的人脈可不比我少。」
蘇禾莞爾,回答得滴水不漏:「不想讓他知道。」
「不過,要是司總不方便的話,也沒事,我就是問問。」
司靳川沉吟了片刻後,笑著道:「只要你的事,怎麼可能會不方便,你說吧,要找什麼人?」
蘇禾也沒矯情,道:「晚點我會把資料發給你的。」
司靳川也在這裡久留:「好,那我先不打擾你工作,回頭聯繫。」
她笑了笑應了一聲:「嗯。」
看著司靳川走出辦公室,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與此同時,她看了一眼上次在鎏金會所救了斯陽哥,從那兩個人身上拿走的手機,拿回來後她就一直放在桌面上,從未動過。
她盯著這台手機看了許久,隨即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查一下x集團和玄青組織有沒有資金上的往來,或者合作。」
「啊?按理說這兩個不會有任何的關係吧?x集團被國際刑警盯得那麼死,怎麼可能會和玄青的人扯上關係呢?」
蘇禾當然知道了,但是……
「讓你查你就查,別廢話!」
「哦,好吧。」
-
下午。
下班前的十分鐘,蘇禾接到了安家老宅打來的電話。
陳淑蓉讓她回一趟安家。
她只好先去一趟安家了,看看這老太太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安家老宅,蘇禾到的時候,剛好碰到同樣來老宅的安蕭。
自從她和樓國輝那場風波後,她幾乎就沒見過這個人。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安蕭看她這一副孤傲清高的樣子,瞬間就來氣:「沒大沒小的,見到人也不知道喊!跟你那死去的媽一樣目中無人!」
蘇禾聞言後,微微勾唇,「那也得看這個人配不配做人了,這樣才受得起別人對她的尊重。」她嘴角噙著一抹譏笑,看著她問道:「安蕭女士,你覺得呢?」
安蕭臉色一僵,她怎麼會聽不出她話里的諷刺,她立馬冷聲道:「蘇禾,你居然敢罵我不配做人?」
蘇禾抿了抿紅唇,一臉無辜道:「我可沒說,您自己要對號入座,這可怪不了我。」
安蕭:「你……」
這時,一道嚴肅沉穩的聲音響起:「杵在門口做什麼!」
「大哥。」
安蕭回頭,沒想到會看到安承遠。
蘇禾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連多餘的一眼都未曾停留過。
安承遠看著她,也只是擰了一下眉頭,也沒說什麼,反而是看向安蕭,語氣嚴肅道:「你一個長輩,和一個小輩吵架,你也好意思!」
安蕭被懟了一句後,「那也得看她有沒有把我當長輩了。」
安承遠目光凌厲地颳了她一眼:「把你這張嘴巴收斂一下,自然沒有人主動惹你!」
說罷,他自己先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安蕭:「……」
蘇禾一臉跟我無關的模樣,隨後也跟著走了進去。
客廳里。
蘇禾隨意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落座後,她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說吧,找我回來想做什麼?」
安蕭一看她這樣,就很想訓人,可她剛想動,老太太就用眼睛警告了她一眼,讓她不要亂說話,她只好閉嘴了。
蘇禾對她們之間的互動並不感興趣。
陳淑蓉看向她,說道:「蘇蘇啊,我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你已經很心煩了,你要是有什麼困難,需要奶奶幫忙的,或者是需要安家幫忙的,你就直說。」
「安家和奶奶一直都是你最後堅強的後盾。」
蘇禾聽了她的話後,臉上沒有任何的動容。
她斂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是嗎?」
陳淑蓉立馬說道:「當然了,畢竟你身上始終留著我們安家的血,我們是一家人。」
蘇禾又怎麼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呢,這是在提醒她,無論她在哪,或者如今有什麼樣的背景,她都不能忘了本。
一家人?
這三個字,確實有些諷刺。
她目光幽冷且淡淡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緊接著說道:「我現在確實有個困難,而這個幫也確實只有奶奶你能幫我。」
「你說,只要奶奶能幫你的,都給你辦到。就算不在奶奶的能力範圍內,奶奶也會幫你找人解決的。」
陳淑蓉露出一臉的慈愛,就像是一個非常疼愛她的長輩似的。
要是換做之前,她可能還會有所動容一下,可是現在……
蘇禾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她剛要開口,一道灼熱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是誰,卻不想理會。
「那就麻煩奶奶告訴我,我媽,她是怎麼死的?」
此言一出,瞬間,整個客廳落針可聞。
對於陳淑蓉和安蕭臉上的表情變化,蘇禾都未曾落下,她一一收進眼底。
有些事,暗地裡查不到,那隻好挑明了。
有些時候,挑明了,也不是一件壞事。
只要心裡有鬼的人,自然會露出馬腳。
那她還省了很多事呢。
陳淑蓉最先反應過來,她神色鬆弛了一下,說道:「蘇蘇啊,你怎麼問這麼一個問題啊?你忘記了嗎?你媽媽當初身體不好,本身就有基礎病,心裡有鬱結,導致身體越來越差,後來才……」
蘇禾聽她嘆了口氣,又聽到她帶著一絲懺悔說道:「說到底,還是我們安家對不起你媽媽,讓她受了這等委屈。」
蘇禾想聽的可不是這些,她繼而說道:「可我聽說,我媽媽並不是因病去世的,這個又怎麼解釋呢?」
陳淑蓉看著她,錯愕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蘇禾同樣也看著她,她默了默,開口:「彭均,我媽媽當年的主治醫師,如今改名叫林遠山,不知道奶奶還有印象嗎?」
陳淑蓉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她這問題問得就很妙。
「奶奶年紀大了,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哪還記得那麼清楚。」她侃侃地說道:「不過,你確定這醫生沒有騙你嗎?如果他說的是事實,那這件事我們安家肯定要追究下去的。」
「是嗎?那奶奶的意思就是支持我尋找真相咯?」
「那肯定支持了,你放心,這件事,奶奶會讓人再去核實的。」
這次蘇禾笑而不語。
她目的也達到了,那就沒必要多說什麼了。
而陳淑蓉也轉移了話題,她也不在意了。
只聽她說道:「蘇蘇啊,你和江晏結婚前,有簽署婚前財產協議書嗎?」
「沒有。」蘇禾沒什麼情緒地說了兩個字,然後又淡漠且直白地說道:「您問這個問題,是擔心有一天江晏走了,我拿不到他的財產是吧?」
陳淑蓉倒是沒想到她能一語擊中。
她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蘇禾看她沒說話,繼而道:「那您老不必擔心,無論我們簽沒簽婚前財產協議書,他真有一天掛了,我也有資格繼承。」
真有意思,這幾天,一個兩個的都來打江晏財產的主意。
看來,錢真的是一個很誘人的東西,無論男女老少都愛他。
當然了,也包括她自己。
離開安家後,蘇禾直接去了鎏金會所。
她的車子剛駛入停車場入口,旁邊出口處正好駛出一輛黑色轎車,她並沒有注意到對面車上的人,可車上的人卻看到了她。
黑色小車上的人出來後,立即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我剛剛在鎏金會所的停車場入口遇到了蘇禾……確實是她,從前面看,我只看到了她自己,並沒有別人。」
「那你跟上去,看看她去幹什麼,或者是見什麼人。」
「可是我……」
「你要是想擺脫你老公,那就按我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