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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
蘇禾一早就離開了月賦山莊。
江晏下樓時,她剛好離開。
他看向管家問道:「鍾叔,她沒吃早餐就走了?」
鍾叔點頭,「是的,五爺。少夫人還說她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江晏微顰了一下眉頭。
接著鍾叔又補充了一句:「哦,還有,少夫人說今晚可能也不回來了,讓我們不用給她留門。」
這下,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更緊了。
自從那晚後,兩人就真的沒說過話了。
他以為她會來找他鬧,可並沒有,她很安靜,就好像沒發生一樣。
另一邊,蘇禾回了梨園水榭。
一個小時後,她帶著蘇以墨和蘇珩,以及藍煙一起出了門。
幾人回了京都。
不過,她並沒有回到蘇家,而是前往了墓園。
7月23日是她生日,也是她媽媽的受難日,更是她媽媽的忌日。
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了。
每一年的這一天,她都會自己去安放蘇晚秋的陵園待上一天。
在國外的四年,她也會偷偷地回來。
只是這一次,她決定帶上兒子。
她想媽媽應該會很高興看到她的外孫。
蘇禾在蘇晚秋墓碑前放了一束她生前最喜歡的桔梗花。
桔梗花的花語:永恆的愛,無悔,無望的愛。
在蘇禾看來,蘇晚秋這一生最不幸的事就是愛錯了人,付錯了真心。
「媽,我來看你,我依舊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她看著母親的照片笑著說道:「還有外公外婆也很好,二老身體也很健康。」
蘇禾,「今天,我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我帶著您外孫來看您了,之前他還太小,就沒帶他來。」
她低頭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兒子,揉了揉他腦袋,「希希,喊外婆。」
「外婆~」
蘇以墨稚嫩的聲音,對著蘇晚秋的墓碑喊了一聲。
接著又乖巧地說道:「外婆,你放心哦,寶貝會好好保護媽咪,愛媽咪的,寶貝會讓媽咪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媽咪,不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蘇禾聽著兒子的話,心中一暖。
雖然這些話他也經常說,但是每一次都能暖到她。
「好了,你和小舅舅還有你煙姐姐先去車裡等媽咪,媽咪再陪一會外婆。」
「好的,媽咪。」
三人離開,給蘇禾留下了和蘇晚秋的獨處空間。
她蹲下身子,用手在墓碑上摩挲著蘇晚秋的名字和相片。
「媽,其實我今天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蘇禾獨自在上面呆了半個小時。
而這半個小時裡,她並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藍煙帶著蘇以墨和蘇珩在下面等蘇禾,可剛等了幾分鐘,就有幾輛車進來了。
車牌號是京都的。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蘇珩,「臥槽!是我家的車!」
可他們就算想躲,也來不及了啊。
因為車子已經開進來了,而且蘇天成也已經看到他了。
車裡,蘇天成眯著眼眸看著外面站著的蘇珩。
「這臭小子不是在粵城嗎?什麼時候跑回來的?而且還跑來了這。」
蘇知勉也在車裡,他也有些意外。
但下一秒,他就猜到了,估計是和蘇禾一起來的。
車子停了下來。
蘇天成和蘇知勉率先下車,父子二人都穿著黑色的西服。
「蘇珩,你怎麼自己在這裡?」
蘇天成不怒自威地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站在蘇珩身後的女子,皺了皺眉頭。
藍煙把蘇以墨藏到了自己身後。
蘇知勉已經看到了蘇以墨了,他沒想到蘇禾把他也帶來了,這下他就真的有些無能為力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還在身後的車子裡呢,一會也該下來了。
「爸,我是和我姐來看小姑的。」蘇珩一見到蘇天成就有點像老鼠見了貓。
在蘇家,他除了怕蘇禾,另一個就是他這鐵面無私的父親了。
蘇天成一聽他是和蘇禾一起來的,臉色也瞬間就柔和了幾分。
「那你姐人呢?」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蘇禾的人影。
蘇珩,「還在上面陪小姑說話呢。」
這時,蘇天成看到了站在藍煙身後的孩子。
蘇以墨現在並沒有戴帽子和口罩,他露了一半臉出來。
他常年遊走在商界,見的人形形色色的,早已練就了一雙銳利的眼睛。
「這孩子,我怎麼覺得那麼眼熟呢?」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蘇珩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爸,您眼花了吧。」
「怎麼,不給看啊?」蘇天成瞪了他一眼,出口驚人:「臭小子,你不會瞞著我,在外面給我弄了個孫子出來吧?」
「……」
蘇珩翻了個白眼,他爸這想像力真的絕了!
「……爸,您別口出狂言誣衊我啊,這話您老也敢說出來,我才十八歲,我哥都還沒娶妻生子呢,我上哪給您弄個孫子出來?」
突然被cue的蘇知勉:「……」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沉穩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們父子倆在囔囔什麼呢?」
老爺子和蘇奶奶都是一身樸素的打扮,看起來精神矍鑠,邁著沉穩的步伐。
「爺爺,奶奶。」蘇珩朝著二老喊了一聲。
「嗯。」沈老爺子目光銳利,沉聲道:「你在外面有女朋友了?」
蘇珩:「……」
這兩老頭不愧是父子。
「爺爺,你別聽我爸胡說八道,這孩子是我……姐朋友的孩子。」他隨便找了個藉口。
唯一知情的蘇知勉:「……」
「爺爺,奶奶,我們先上去看小姑吧。」
蘇知勉在這個時候插嘴道。
他也只能盡力讓老頭和二老先離開這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離開,就聽到了一聲——
「哇呀……有蟲子,有蟲子……煙姐姐,有蟲子……」
蘇以墨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蘇禾生氣,另外就是怕那種毛茸茸會蠕動的蟲子了。
他一時沒控制住,驚叫了幾聲。
他就像一根彈簧一樣,從藍煙後面一躍而出。
這一跳正好跳到了蘇知勉身邊,習慣性地喊了一句:「舅舅,寶貝害怕毛毛蟲~」
一把摟住蘇知勉的腿,把小腦袋埋了起來,害怕地坐在地上。
眾人:「……」
知情的三人此刻只想扶額:「……」
「等會,知勉,這小孩喊你什麼?」蘇天成看著自家大兒子,眉頭緊蹙,一臉疑惑。
老太太何錦宜眼尖地看清了蘇以墨的面容。
她往前走了幾步,用一種不太肯定的眼神看向蘇以墨,柔聲道:「小朋友,把頭抬起來給奶奶看看?可以嗎?」
蘇以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
這可怎麼辦啊?
「我不要,寶貝害怕~」他只能假裝自己還害怕,死活不抬頭。
「乖孩子,蟲子已經走了,沒事了。」老太太輕聲哄著。
蘇知勉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奶奶,我來吧。」
他說完,就把蘇以墨抱了起來。
蘇以墨立馬把臉埋在他肩頸上。
蘇老爺子和蘇天成父子倆一眼就看出了蘇知勉有事瞞著他們。
這抱孩子的動作未免太過於熟練了。
「爸,奶奶,爺爺,其實……」他看了一眼三位長輩:「這孩子他……」
他知道,今天瞞不過去的,越是這樣遮遮掩掩,只會更多疑點。
他拍了拍蘇以墨的後背,溫和地說道:「希希,抬起頭來吧。」
一旁的蘇珩和藍煙也不敢說什麼。
蘇以墨聽到自己家舅舅的話後,遲疑了一下,緩緩地抬頭看著眾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肉嘟嘟的小臉很可愛。
蘇老爺子最先震驚,只需一眼,他就透過蘇以墨這張小臉看到了一個人。
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這就是縮小版的江宴。
蘇老太太也看出來了,而蘇天成常年混商場,自然不會不認識自己的外甥女婿了,這張臉,簡直就是……
「這……」老太太有些詫異地微微捂著嘴。
精明的老爺子擰了擰眉頭,沉聲說道:「先去祭拜你小姑,這件事回家再說。」
蘇禾下來時,剛好遇見了他們。
「外公,外婆,大舅。」
她很是意外,她故意選上午來就是為了避開他們。
可是現在……
她和蘇知勉對視了一眼,得了……
老爺子看著她,面目慈祥和藹,卻又帶著幾分威嚴:「蘇蘇,一會我祭奠完你媽媽,有事和你談。」
他的意思是,讓她別亂跑,老老實實的等著他。
他這外孫女的性格,他多少還是了解的,畢竟也是他一手帶大的。
蘇禾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外公。」
-
一個半小時後。
蘇家別墅內。
大廳內。
兩個老人坐在主位上。
除了老管家之外,其餘傭人都被驅散下去了。
蘇禾站在二老面前,右邊牽著蘇以墨。
老爺子看著母子二人,語氣頗有些嚴肅:「為什麼要瞞著兩家這件事?」
老爺子一語就問到了重點。
蘇禾是他一手帶到的,他既然瞞著蘇家,必然也會瞞著江家。
蘇禾抿了抿嘴,然後她讓蘇珩把蘇以墨先帶出去玩一會。
蘇以墨也很聽話的跟著蘇珩暫時出去了。
雖然他什麼都知道,但蘇禾還是不想當著他的面再說一次。
「外公,外婆,私自決定生下希希是我的選擇,瞞著你們是因為我要跟江宴離婚了,我是打算時間到了再跟您們二老說的。」
整個大廳瞬間就安靜了。
在老爺子還想問什麼時,老太太率先開口了。
老太太是又心疼又生氣:「你這孩子,生孩子那麼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訴我們。」
同為女性,老太太深知,一個女人生孩子有多辛苦。
而她還是在異國他鄉生獨自一人生下孩子。
還瞞了這麼多年。
「你說說你,要是萬一出點什麼事,落下個什麼毛病,你讓外婆怎麼對得起你媽媽?」
蘇禾抿著嘴,她深知自己理虧。
「外公外婆,對不起。」
老太太站起身來到她身邊,拉著她手,「你啊,這一離開就四年,還給了我們一個那麼大的驚喜,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這兩天留在家裡住,我讓朱嫂給你補補。」
蘇禾,「好,謝謝外婆。」
老太太是欣然接受了這件事,可老爺子還沒有。
「蘇蘇,跟我來書房!」老爺子面色暗沉嚴厲地說了一句。
說完,他就率先起身離開了。
書房裡。
老爺子面色凝重,看著她,「為什麼要離婚?當初我不答應這門婚事,是你自己說你喜歡江宴那小子的,我才鬆口答應了老江頭。」
蘇禾:「……」
這話確實是她說的,她那時找不到藉口,只能胡亂編一個了。
那她現在總不能承認她當年撒謊了,然後和江宴交換了條件吧。
那外公一定會殺到江宴面前的。
蘇禾,「因為我現在對他沒感情了。」
她眼神堅定且真誠地說道,絲毫不像是在撒謊。
「好,那孩子的事,你要怎麼解釋?」蘇溢國問她:「你是現在對他沒感情了,那就說明四年前你們還有感情,那你為什麼要瞞著他孩子的存在?」
蘇禾沉思了一會,聲情並茂道:「外公,當年我懷上希希時,正好發燒感冒了,吃了退燒藥和感冒藥,還打了藥水,那時我並不知道有希希了,我害怕孩子有問題,就想瞞著所有人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再說,可等我想說時,我發現,我和江宴並不合適,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法走到最後,他也這麼覺得的,所以我就自私地隱瞞了孩子的事……」
「行了,不用說了。」老爺子抬手打斷了她:「你是害怕你們離婚後,他跟你搶孩子?」
蘇禾眨了眨眼眸,頷首,「嗯。」
沒想到外公還是能get到她想要說的。
看來她這胡亂瞎編的故事還是可以的。
因為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江宴不要這個孩子,好歹夫妻一場,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好了。
……
很快,蘇以墨就成了蘇家的小團寵了。
他長得可愛嘴又甜的,深知整個蘇家上下的喜愛。
二老因為多了一個曾外孫,也開心得不得了,雖然前幾年他們沒參與,但好在還有時間。
原本蘇家二老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抱上曾孫的。
大孫子又是個事業狂,都快三十了,女朋友沒見個人影。
剩下的都還小,剛剛滿十八歲,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吃了午飯後。
「太姥姥,太姥爺,希希來給你們變個魔術吧。」
二老看著他小小個又一本正經的模樣,像個小大人似的,甚是可愛。
蘇禾和蘇知勉在一旁看著他把二老逗得合不攏嘴的。
「還是這小子會哄人。」蘇知勉感嘆了一句:「這麼多年了,我就沒見過二老笑得那麼開心了。」
自從他小姑去世後,二老就再也沒這麼開心過了。
-
粵城。
DK集團頂樓。
「老大,少夫人回了蘇家。」江風戰戰兢兢地說道。
五爺從來到公司後,就一直心情不佳,臉色比平時還要黑。
而且大周末的還要來公司加班……他心裡苦,但他不敢說。
過了片刻,男人低沉冷冽聲音響起:「同行的都有誰?」
「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小孩,我們的人沒敢靠太近,所以沒看清臉是誰,後來在半路少夫人好像發現了有人跟著她,我們的人就被少夫人甩開了,直到剛剛才查到少夫人回了蘇家。」
江風老老實實地回答。
男人喉結滑動了幾下,「準備一下,去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