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攔住他。」緋雲沒有力氣,墨竹卻眼明手快,攔住了冷書寧。
「對不住世子爺,夫人還很虛弱,請您克制。」緋雲抬眸時,正好對著理國公夫人的目光,寒冷刺骨,如冰刀一樣戳向自己,感覺她想將自己碎屍萬段,不由愣住,救活世子夫人,她這個婆婆不是應該感激麼?為何是這種神情?
「是你救了清兒,謝謝你。」手上傳來溫度,卻是靖北侯夫人握住了她:「你是清兒跟前的人?」
「侯夫人,她是我家二爺的人。」墨竹淡淡地回道。
「二爺?」北靖侯夫人怔了怔,隨即冷笑:「替我多謝你家二爺。」
那邊理國公夫人已經斂去目光的怒意,滿眼含淚道:「真是天佑國公府,天佑兒媳,太好了。」
「真的很好麼?」靖國侯冷聲問道。
理國公夫人臉色白了白道:「當然好啦,清兒嫁進我理國公府三年,我與她情同母女……」
靖北侯夫人已經不耐煩聽下去:「既是情同母女又怎麼會將她逼於死境,國公夫人,你再說下去會讓我噁心。」竟是連面子情也不願意維持,生生將理國公夫人逼到了對面。
「她嫉妒在先,又生出惡毒之心在後,可憐我那成了型的孫兒啊……一屍兩命,也虧她下得手去,顧家怎麼會教這樣的女兒來,真是有辱門風。」既然扯破了臉皮,理國公夫人也不再惺惺作態,狠聲道。
「你胡說,清兒不是這樣的人,我顧家世家詩書傳家,豈會做這等狠毒事,你莫要雪口噴人。」靖北侯夫人氣得渾身在顫抖,靖北侯趕緊扶住自己家夫人,橫目瞪視理國公夫人。
靖北侯爺是沙場老家,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殺氣,理國公夫人不由得退後兩步,卻還是眼一橫道:
「她過門三年無所出,寧兒因敬她愛她不肯納妾,子嗣可是大事,我做主讓他納了彩霞,還真就有了身孕,就算彩霞有了,寧兒和我也從未虧待過她,只等那丫頭生了之後,記在她的名下就是,可她卻一再的嫉妒,吃酸拈醋,耿耿於懷,三天兩頭的與寧兒吵鬧,眼看著孩子都七個月了,還是……下了手」
國公夫人越說越心疼,越說越傷心,倒讓靖北侯夫人不知如何接口,到底三年無所出於女子來說便是大錯,國公夫人又說得在情在理,做的又是處處為顧清雪作想的事,女子太過嫉妒確實不太好……
「國公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我家小姐自嫁進國公府來克盡婦道,孝敬公婆,何曾找世子爺吵鬧過半句?便是那彩霞,估杖著懷了身子就故意耀武揚威,不會我家小姐放在眼裡,見天兒來正屋裡鬧,我家小姐也是能忍則忍,不與那等俗賤之人一般見識,有了好用的好穿的也是盡著彩霞來,她自己死了,如何又怪到我家小姐頭上去,真真是一派胡言。」
「劉媽媽說的可全是實情?」靖北侯夫人一聽,感覺腰杆子又硬了些。
「姑太太,您自家的侄女什麼稟性您不清楚麼?我家小姐自小飽讀詩書,在江南便是大家閨秀的典範,怎麼可能做那下作之事,倒是這國公府,滿府都是腌臢陳腐之氣,都快爛到根子裡去了,還給我家小姐潑髒水。」劉媽媽正是先前拉緋雲進屋的婆子,她正是顧清雪的奶娘。
「哼,憑你說得天華亂墜,她下毒殺人也是事實,人證物證據在,要不她也不會畏罪自殺了。」國公夫人被劉媽媽說得臉色發黑,冷笑道。
「人證物證?」靖北侯臉色一沉:「可要拿出切切實實的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若是本侯的侄女當真做下作奸犯科之事,便是只死了個奴婢,本侯也要將她送官法辦,可若你們弄些個虛假東西來污衊陷害,本侯也不怕撕破這張臉,官司打到聖上面前去也要奉陪到底。」
國公夫人:「都是姻親,國公府是不想與親家關係鬧僵,但事情已經鬧到這步田地了,來人,帶侍書。」
侍書很快帶了進來,蒼白著臉,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看起來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得靈秀,倒是呆木呆木的樣子,緋雲一看就覺得不對勁。
侍書是顧清雪的陪嫁丫頭,又是她跟前最得力的……
「侍書你說,是不是你在蘭姨娘的吃食里下了砒礵?」國公夫人厲聲喝問。
侍書茫然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睛沒有半點焦距。
「侍書,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可不能污陷小姐啊。」劉媽媽哭喊道。
「還不快快將實情道來!是不是你下的砒礵?」國公夫人又厲聲道。
侍書整個人一愣,點頭。
靖北侯夫人一陣暈眩,連連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清兒怎麼會讓你去下砒礵,一定是你自作主張,連累了清兒……」
國公夫人冷笑:「侯夫人,她一個奴才,沒有主子的命令,豈敢殘害國公府的子嗣,來人,把從少夫人屋裡找來砒礵拿給侯爺和夫人瞧。」
趙媽媽依言呈上一個小紙包:「正是在少夫人房裡找到這包東西後,少夫人才上吊的。」
還真是人證物證都有,靖北侯夫妻既傷心又無奈。
這時,床上一直昏迷著的顧清雪猛烈的咳嗽起來,靖北侯夫人撲過去握住她的手:「清兒,清兒,你醒了?」
看到親姑媽,顧清雪頓時淚如雨下,張張嘴,好半點才吐了一個字:「姑……姑」聲音極度撕啞。
「清兒,你是怎麼了?」靖北侯夫人心疼地抱起顧清雪,國公夫人忙道:「快請劉太醫來給少夫人診治。」
靖北侯夫人聽了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顧清眼的眼淚卻是流得更凶了。
「清兒,你怎麼做下這樣的傻事呢,孩子你以後也會有的啊,怎麼可以……」靖北侯夫人到底還是信了國公夫人的話,想責備,又看顧清雪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再說重話讓她傷心。
顧清雪說話不出,一個勁的搖頭,緋雲知道她傷到了嗓子,無法表達什麼,便道:「世子夫人,您是不是喉嚨疼得厲害,說不出話來?」
顧清雪猛點頭。
「那您想說什麼,就寫下來吧,奴婢去給您找紙。」
劉媽媽趕緊讓人去找紙筆,國公夫人含著淚憐惜地看著顧清雪道:「清兒啊,你也嫁進我國公府三年了,我平日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彩霞她……死了就死了,我和國公爺也不會真如侯爺那般無情,到底你還是我們國公府的兒媳婦,這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好好養傷,以後還是跟寧兒好好過日子,寧兒那孩子是捨不得你的,至於子嗣,以後還會有的,你們還很年輕不是嗎?」
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冷書寧也一臉心疼地過來:「娘子,你嚇死為夫了,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不活了。」
竟是一片痴心厚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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