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松見是鎮北王親自前來,連忙拱手說道:「王爺,快快請進。」
那王爺卻不理睬韓文松,向著余常輝笑著問道:「本王可否進去喝一杯茶?」
余常輝一愣,心道這人真是古怪,頓時有些不大樂意,說道:「文松是我兄弟,既然他都邀請你進來了,你只管進來便是。」
那王爺這才進來院子,施施然在庭院裡的茶桌旁坐下,接著余常輝也回到位子上坐好,於是庭院裡四人圍繞茶桌而坐,韓文松識趣地給每個人都倒上一杯新茶。
「本王楚國鎮北王楚陽焱,還不知諸位好漢姓名,可否介紹一番?」那王爺向著余常輝問道。
「我叫余常輝,這位是我同門李常衫,這位是韓文松,是一個舉人。」余常輝介紹道,簡單明了。
對於余常輝的簡短介紹,李常衫倒沒有什麼感覺,而韓文松則急忙補充道:「草民韓文松,去年鄉試僥倖獲得頭名,得『解元』之封,此次前來郢京正是為科舉而來。」
那王爺聽到韓文松的介紹,也吃了一驚,說道:「想不到兄台竟是這屆解元,失敬失敬。」
余常輝雖不明白這解元究竟是何稱謂,但看那王爺模樣,想來這稱謂也算是了不得,於是得意說道:「文松既然是我兄弟,可別小覷他了。」
「王爺來此是有要事?」韓文松問道。
「常輝好漢此次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想設宴款待一番,為顯誠意,自當本王親自前來邀請,還望各位好漢不要拒絕。」那王爺說道。
「好好,我們一起去吧。」余常輝一聽有酒喝,急忙高興回道。
「王爺親自宴請,草民自不敢拒絕。」韓文松也連忙回答,這鎮北王宴請自己等人肯定會有多位大臣陪同,此次可是自己在這些楚國權貴面前露臉的大好機會,韓文松自然不會錯過。
「我們還有一位同伴未歸,在下實在是有些擔心他的安危,我還是留在這裡等他回來吧。」李常衫說道,李常衫自認為陪這些權貴喝酒實在不是自己所擅長,去了也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於是毫不猶豫地回絕。
余常輝聽到李常衫所言,覺得也有道理,說道:「我也有些擔心小和尚,常衫,那就拜託你了,要是小和尚一個時辰後還不回來,記得去靈隱寺找他。」
李常衫點頭答應。
那王爺聽到李常衫拒絕自己,心中頓時有些不快,但看到余常輝答應了自己,真正想結識的人已經同意,那王爺便也不再強求,只說道:「希望這位好漢下次可不要再拒絕本王了。」
這杯茶喝完,余常輝和韓文松跟隨鎮北王離開了青鶴院,前往王府赴宴,院子裡只留下李常衫一人。
再過片刻,院門復又打開,小和尚一臉欣喜地走了進來。
李常衫見小和尚安然無恙,先是招呼小和尚過來喝茶,接著問道:「小和尚,看你這表情,今日定是十分順利?」
無聰小和尚笑著答道:「那簡直是順利極了!小僧原以為這靈隱寺的老和尚佛法多麼精深,想來還要苦戰幾日,哪知那裡的和尚都是些繡花枕頭,光是聽小僧講佛法,他們都聽得雲裡霧裡、一臉茫然。聽完後又強行要和小僧辯論佛理,結果又被小僧說得灰頭土臉、顏面全無。常衫施主,你是沒看到今日靈隱寺里那些和尚的表情,那些老和尚看著小僧都是一臉陰沉,恨不得吃了小僧,而那些年輕和尚看著小僧都是一臉崇拜,恨不得跟著小僧脫離靈隱寺。小僧講經之時,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常衫想像著靈隱寺里那些和尚吃癟的畫面,不禁笑了起來,說道:「那看來,小和尚你說講經沒人說得過你,不是一句假話嘍。」
「那當然,小僧於佛道一途的功力也就比師兄稍弱些,其他人則休想與小僧相提並論。」小和尚得意說道,「既然常衫施主明白了這點,不如幫小僧勸勸小紅施主皈依佛門吧。」
李常衫見這小和尚每天都要勸一遍小女鬼跟他修佛,只能笑著搖搖頭,說道:「小紅都說不了,小和尚又何必再強求。」
「實在是非常可惜啊。」小和尚雙掌合十,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小和尚,你明天還去靈隱寺嗎?」李常衫問道。
「講經還未完成,當然還得過去,但想來靈隱寺的和尚應該已經知趣,只消走個過場即可。」小和尚說道。
李常衫和小和尚在庭院裡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明月高懸,已是深夜,離余常輝兩人赴宴已過了兩個時辰。
終於院門重新打開,韓文松扶著醉如爛泥的余常輝走進院子之中。韓文松酒量如海,此時依舊僅是面部酡紅。
一進院子,迷迷糊糊的余常輝居然認出了李常衫和小和尚,搖頭晃腦地說道:「常衫,小和尚,你們今晚沒去王府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們知道今晚一起喝酒的都有誰嗎?四個將軍、六個大夫,還有許多司徒、司馬、司空什麼的,我也記不清了,總之去了很多大人物,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凡人中的大臣和將軍呢,他們雖然不會修行,可一個個都是氣派得很吶。想不到那王爺居然認識這麼多人,他還邀請我明天繼續過去喝酒呢,說還要介紹許多大人物給我認識。」
李常衫有些詫異,那王爺怎會對余常輝這麼好,於是向著韓文松問道:「文松,果真如此?」
韓文松苦笑道:「看來常衫兄不太清楚這楚國官制,皇帝之下設有三公,總領群臣,三公之下,文臣再設九卿,武臣再設諸位柱國大將軍,柱國大將軍之下再設普通將軍。今日赴宴的大臣也不過是些普通將軍和九卿中的下等大臣,三公則一個沒到,實在算不得有什麼大人物。」
李常衫聽到這也有些懂了,今日赴宴的那些所謂大臣,想來也只是懾於鎮北王的名頭罷了。
「居然這樣,那王爺還是不夠實誠,明日我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他,喝酒就要和那些什麼三公喝才有意思嘛。」醉醺醺的余常輝居然還聽懂了韓文松所言,兀自惱怒地說道。
李常衫苦笑著搖頭,這憨人當真不知官場厲害,三公這等大人物,哪是一個鎮守北境的親王能夠隨意叫得動的。
李常衫見所有人均已到齊,提議各自去房裡歇息,幾人答應下來,韓文松和小和尚返回了自己房裡,李常衫則先扶著余常輝回房躺下,然後回到自己房裡盤膝冥想一夜。
翌日上午,小和尚高高興興出了青鶴院,前去靈隱寺講經。
再到傍晚,余常輝也出了青鶴院,去了鎮北王府,出院時,仍口口聲聲說要好好教育鎮北王一番。
李常衫見韓文松沒有和余常輝同去,有些奇怪,問韓文松:「文松今日怎麼不和常輝同去喝酒?」
韓文松答道:「在下三日後就要參加會試,此時要是經常接觸鎮北王和朝中官員,難免會有風言風語說在下是別有用心。這王府去一次已經足夠,告訴某些有心之人自己和鎮北王的關係,去得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李常衫見韓文松打算周密,知曉其心中已有謀略,於是不再多問,和韓文松專心品起茶來。
過了一會,院門打開,小和尚走了進來,只是這時的小和尚已不復白天高興模樣,反倒是一臉憤怒,拿起桌上茶壺就往自己嘴裡倒茶,顯然是被氣壞了。
一見小和尚這模樣,李常衫連忙問道:「小和尚,可是今日講經不太順利?」
小和尚皺著鼻頭答道:「今日小僧講經倒還算順利,沒有什麼波折。只是哪知到了辯論佛理的時候,這靈隱寺的和尚個個都變成了無賴,明知佛理說不過小僧,於是專挑些自相矛盾的題目來考小僧。一個問小僧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另一個則問小僧這世間是否存在堅白石,你們說這兩個問題叫小僧如何作答,不論怎麼回答,那些無賴總有辦法來辯駁小僧,真是叫小僧好生懊惱。偏偏那些和尚問完後還一臉得意,當時氣得小僧真想使些神通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李常衫和韓文松兩人也是一臉驚疑,沒想到這靈隱寺里的和尚還能如此不要臉皮,這行為和那潑婦吵架又有何區別,不管是輸了贏了,他們總歸是不占道理。
韓文松想了想後,義憤填膺地說道:「小和尚,明日要是靈隱寺里的和尚再問你類似問題,你不要著急回答,只管說你要回來好好想想,隔日再做答覆。然後晚上你把問題說與我聽,我給你支招,保管好好氣氣那些沒臉沒皮的老禿驢。」
小和尚得到韓文松支持,心裡的包袱也變輕了些,復又開心起來,說道:「正是正是,讀書人做這等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韓文松聽完後不禁摸摸鼻子,一臉苦笑,這話怎麼就這麼像是在罵自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