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翻過這座山就能看到郢京了。」韓文松看著眼前這不斷向上的蜿蜒小路向著其他三人說道。
「終於要到了,這次倒是要好好見識下,這凡人都城到底是什麼模樣。」李常衫感嘆道。
「正是,到了郢京一定到處好好逛逛,多結識些朋友弟兄。」余常輝極為興奮,這慢騰騰的趕路對他來說,著實沒有絲毫趣味可言。
三人之間的對話完全沒有引起無聰小和尚的注意,此時這小和尚手裡各拿著一張御風符籙,研究個不停。
李常衫看見小和尚這模樣,只覺得十分好笑,笑問道:「小和尚,這兩張符籙你已經翻來覆去地看了一路,怎的還沒看夠?」
「這符籙也忒神奇了,貼在腿上能使凡人跑得像千里馬一樣快,我佛門之中怎麼沒有類似之物?」小和尚止不住的疑惑。
「這問題還是等你回去問你師兄吧。我說你好端端一個和尚,不去研究佛經,研究這些道家術法作甚?」韓文松笑罵道。
「文松施主有所不知,和道家類似,佛門中也有好些神通修行,比如天眼通、天耳通這類。佛門有一門小乘神通與這御風符籙類似,是為神足通,小僧亦有修行,是以小僧這一路才能趕上三位施主的速度。可不論是道家功法還是佛門神通,說到底還是基於人體自身修行,可這符籙實在是無端地神奇,即使是從未修行過的凡人,只消使用這符籙就能獲得相當於修士的力量,小僧實在是想不通,還望常衫施主解惑。」
「小和尚,你只看到了這符籙的效用之大,卻不知這符籙的煉製之難啊。」李常衫解釋道,「要將靈力封印在這薄薄一張紙上談何容易,靈力小了這符籙便會失去功用,靈力大了這符籙便會直接燒毀。便是制好了符籙,凡人用起來也會有諸多限制。凡人使用符籙便要從這符籙上汲取靈力,凡人未曾經過修行,體內能吸收的靈力極為有限,所以只能使用一些極為簡單的符籙,那些高深的符籙到了凡人手裡反而如同廢紙一般。」
小和尚聽完,說道:「小僧有些明白了。但若是在兩國交戰之際,製作一些封印有簡單法術的符籙,給其中一方將士使用,將會怎樣?」
「毫無疑問,另一方必然會戰敗,這等術法實在不是凡人所能抵抗。」韓文松聽懂了小和尚的意思,回答道。
「但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師門長輩經常告誡我們,修行中人不得輕易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更何況還要將法術製作成符籙交給兩國交戰中的士兵。」李常衫鄭重說道。
「當然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余常輝也跟著附和。
小和尚瞥了一眼韓文松,然後說道:「可現在,施主不就是在凡人面前使用法術嗎?」
李常衫不禁語氣一窒,小和尚的意思顯而易見,直指李常衫給韓文松使用御風符籙一事。此事倒是點醒了李常衫,自己為圖方便,竟然擅自給凡人繪製符籙,自己無意之中觸犯了禁忌,而自己竟無絲毫察覺。於是李常衫連忙說道:「多謝小和尚點醒,我大意之下竟忘了此事,只圖自己方便。」
小和尚雙掌合十,說道:「施主能有察覺已經足夠,方才小僧只是感嘆這符籙實在太過神奇,若是流入凡間,恐怕釀成大禍。」
一旁,余常輝卻不以為然,說道:「常衫會給文松符籙,只是因為常衫從內心中,就沒有將文松當做凡人看待,才會一時大意,換做其他人,常衫哪會如此。」
「常輝兄這話倒是抬舉在下了,此事錯在在下,在下不知你們修行中人還有這條規矩,今後在下定不會向旁人提起符籙一事。」韓文松也在一旁苦笑道。
小和尚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想引起眾人不和,於是不再多說此事,反而說道:「三位不必如此鄭重,小僧只是心血來潮想到此事。常衫兄還是來教教小僧這如何繪製符籙吧。」
聽到小和尚這俏皮言語,眾人心中頓時輕鬆許多,一同向著山頂走去。四人間形成了某種默契,什麼功法、神通、符籙等等統統不再使用,四人全都如同凡人一般,腳踏實地走向山頂。
將至山頂,四人正說說笑笑,談論著去了郢京城將要去哪玩樂。突然間,從一旁林子裡躍出一物,攔在路間,不停嘶吼威嚇。四人定眼一瞧,那物儼然是一隻全身覆滿紫色紋絡的紫紋豹,足有人高,體型碩大,將這本就不算寬敞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嘿,倒是有隻小鬼要闖閻王殿。」李常衫看見那隻攔路的紫紋豹,不驚反喜,嘿的一笑,從儲物手鐲中取出追星劍,正欲大展身手。
忽然只聽見那猛獸背後傳來一中年男子的雄厚聲音:「兀那不長眼的野獸,大庭廣眾之下竟敢公然作亂,本王這就替天行道,嘿,吃本王一劍!」
接著李常衫等人看見那紫紋豹吃痛一吼,轉過頭一爪向身後拍出,將一道人影扇出足足兩丈遠。由於紫紋豹這一轉頭讓開了身形,李常衫方才看清那道人影,那是一個上唇遍布黑須的中年男子,此時頭髮散亂,身上的錦衣華服在這猛獸一掌之下部分被撕開,此時這男子形象顯得十分狼藉。
李常衫再收回視線看向那紫紋豹,那紫紋豹的屁股之上插了一柄寶劍,寶劍大半露在外部,只陷入五寸之深,絲絲鮮血隨著劍刃緩緩流出,這讓那隻紫紋豹此時顯得有些滑稽。
遠處那中年男子此時佝僂著爬起來,看向紫紋豹,竟還想與這紫紋豹再較量一番。而那紫紋豹見這男子還在挑釁,後腿彎曲伏在地上猛然發力,疾奔向那男子,看此情形,眨眼間便會要了那男子小命。
千鈞一髮之際,不等李常衫出手,余常輝俠義之心膨脹,剎那間便先行一步奔出,雖然沒使用真氣,余常輝的腳力依然遠勝那紫紋豹,後發先至,左手握拳,自上而下將那紫紋豹轟趴倒地,接著右手一拍腰帶,取出重壓劍從那紫紋豹脖頸上一划而過,只見那紫紋豹大好頭顱啪的一下飛離身體,地上瞬間一片鮮血淋漓。
「我說你這人,明明沒這實力,還來挑釁這猛獸,今日要不是恰好遇著我們,你這人恐怕就要身死在此。」余常輝扶著那狼狽的中年男子,不滿地說道。
「本王眼見有野獸作亂,哪能置之不理,如此還能算是這楚國的王爺,還能對得起這楚國百姓嗎?」那中年男子一聽余常輝話語也是一氣,揮開余常輝的手,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反問道。
韓文鬆快跑上前,看清這中年男子模樣後大驚,雙手一拜,說道:「草民韓文松見過鎮北王。」
「你是?」那男子見韓文松識出自己身份,疑惑問道。
「草民韓文松,此次也是頭一回上京,是為科舉而來,王爺自然不認識草民。」韓文松低頭答道。
「原來如此。」那男子答道,顯然沒有和韓文松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韓文松也識趣不再多說。
余常輝聽完兩人對話,心中也是一驚,那男子竟還真是楚國的王爺,心底頓時有些敬佩,堂堂王爺竟能不懼自身安危,心系楚國百姓,想來定是一位為國為民的好王爺。於是拱手說道:「堂堂王爺竟能如此心繫百姓,真是叫人欽佩。」
那男子一聽余常輝話語,臉上一喜,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了,握住余常輝雙手,笑著說道:「壯士不必多禮,壯士武藝當真了得,一招之間便能將那野獸斬首。」
「些許蠻力,不提也罷。」余常輝也笑道,這王爺與自己頗為類似,心中定有一顆拳拳俠義之心,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李常衫見狀倒是一樂,余常輝那榆木腦袋竟還有懂得自謙的時候。
此時,伴隨著一聲「王爺」的吶喊,從山頂再跑來幾人,想來是那王爺的親兵尋找過來了。那親兵隊伍中有幾位新來的,一見這王爺狼狽模樣,心底也不覺得吃驚,反而暗自感嘆道:真不愧號稱「荒唐王爺」!原來這男子在郢京城裡還有個「荒唐王爺」的綽號,只因這王爺長年鎮守北境,一年回不了郢京兩回,可但凡每次回到郢京,總要做幾件不和身份的糗事,總喜歡去挑戰那些明知打鬥不過的猛獸,然後弄得一身狼藉。說來也是神奇,每次被猛獸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可沒哪次傷著了性命。因此,這男子才得了個「荒唐王爺」的綽號。
那親兵隊伍跑到王爺身邊,其中一個壯漢彎腰背起王爺。從親兵隊伍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五短身材,但打扮上比之身旁幾位顯得華貴許多,看著像是這親兵隊伍的領頭人。這男子抱拳向著李常衫等人說道:「在下卓昆,是鎮北王府幕僚,王爺獨自脫離了隊伍,我們在另一邊山上找了半天,這才姍姍來遲。多謝諸位壯士相助,否則王爺要是出了事故,後果不堪設想。」
李常衫也抱拳回道:「路間不平自當拔刀相助,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大恩不言謝,諸位壯士要是在郢京遇著什麼難以處理的事,可直接上鎮北王府報卓某名號,卓某自當鼎力相助。」卓昆說完,指揮親兵背著王爺迅速離開了山頭,這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余常輝盯著那王爺消失的背影,不覺為之有些擔心,這等俠義之士可千萬要儘快痊癒才是。
鎮北王和卓昆一行回到王府,卓昆召來幾個丫鬟安置鎮北王在床上躺好,再讓下人找來御醫看過王爺傷勢,包紮完後,卓昆以不得打擾王爺歇息的名義驅散所有下人。接著卓昆端來一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床前,也不管是否逾越禮制,堂而皇之問到:「王爺可有什麼想說的?」
那王爺經過御醫問診,此時精神頭正好,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日余常輝斬殺猛獸之事,感嘆道:「那壯漢武藝當真了得!」
卓昆嘴角一撇,嗤笑道:「一身蠻力罷了。」
鎮北王對卓昆的神情視而不見,說道:「卓幕僚,本王想與那壯士好好結識一番,不知卓幕僚意下如何?」
卓昆聽見那鎮北王一口一個幕僚,似乎有意看低自己,不禁氣惱地說道:「卓某區區一介幕僚,如何敢幹涉王爺決定,王爺想做什麼直接做便是,與卓某何干?」
那王爺也不惱,呵呵一笑,滿意地閉眼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