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虎嘯,帶來了新的希望。
讓楚月荒蕪灰暗的心,恢復到了原有的顏彩。
卻見滾滾黃煙沙塵暴捲土重來。
黃沙風暴之上,震天虎仰天長嘯,聲驚山海,背上載著軒轅王朝的開國皇帝先祖修。
軒轅修裹著金色的戰甲,冷傲地睥睨向四方,眸間凝起了一絲絲的冷意。
當看到遍體鱗傷的楚月,看到那一身紅衣染盡鮮血,帝王雙目陡然爆發出了森然可怕的雷霆之怒。
「砰砰砰砰砰!」
天帝之力,瘋掠而來,生生地斬斷了直奔楚月的無數箭矢。
楚月看見父親兄長家人們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緊繃著的身體終於放鬆,不再強行吊著一口氣堅持下去。
她鬆開了手,掌心的黑弓重燃為鬼火沒入了面具中。
渾身疲憊無力的她,從高空往下墜落。
葉無邪迅如疾風掠過,自半空摟住了楚月,手碰到的衣裳,都是濕透的血。
「小月……」
葉無邪雙眸通紅,哽咽地發出了聲,渾身都在發顫。
這一刻,他害怕到不行,懷中的妹妹好似隨時都會破碎消失,就連抱她的動作,都是如護珍寶般,那麼的小心翼翼。
「噗嗤。」
楚月的口中噴湧出了大量的血跡,沒了那一口氣的強撐,本源之氣在她體內更加的肆無忌憚,轟然撞斷了兩根肋骨,裂開了臟腑。
「哥,我沒……事。」
楚月吐著血,艱難的忍下劇烈痛苦,強行擠出了一抹笑。
葉無邪抱著她落回了地面,邪肆冷戾的雙眼,赤紅的可怕,如野獸般睚眥欲裂。
旁側,許雲歌跪在血泊抱著滿身是傷的刀疤王泣不成聲,「刀疤王,你別嚇我,你還說要讓楚爺給你分配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的。」
多日以前,他們行走在東城區的街道,在充滿詛咒之氣的地方暢談自己的武道理想。
那時的光景,還歷歷在目。
許雲歌的身上有幾十個血窟窿,而刀疤王更是被斬斷了一條臂膀,胸膛插著一支箭矢,已然是危在旦夕之跡。
刀疤王窩在許雲歌的懷裡,緩慢的朝前抬起了手,想要去抓住那一縷風聲,那一寸花香,但布滿老繭粗糙的手,碰到的只有微光的泡影,他在這泡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夢,夢裡的妻子是位溫柔的女子,既是賢妻,也是良母,牽著肉乎乎的小孩走向他,那孩子跟他一樣,有著遠大的抱負,想在這武道之路闖出前程似錦,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永遠的忠心於葉楚爺。
「真好啊……」
刀疤王奄奄一息,虛弱地說。
許雲歌拍著他的臉,「別睡,不要睡,你快睜開眼睛看啊,我們的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刀疤王似是聽不到她的話,眼裡只有那泡影中的夢,覆著猙獰刀疤的臉龐浮現著充滿希冀嚮往的笑。
「吼!」
虎嘯驟起。
「砰!」
震天虎的鐵蹄踏地。
軒轅修看了眼北城區隊伍的方向以及那一輛無人的馬車,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李滄溟的身上。
他終於明白了小葉子的用心良苦。
原來,小葉子算到了這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明知是瓮中捉鱉的死局,但她還是一往無前的戰了。
她永遠是百鬼之森的戰神,護佑一方平安!
軒轅修的眼眶酸澀發脹到通紅,淚水湧出了眼眶,滴落在了震天虎的身上。
「朕這已死之人,竟也會落淚。」
軒轅修扯著唇,苦澀地道。
隨後,怒視李滄溟,大喝「北城鬼使,這場戰,還沒有結束,吾主葉楚月,出諸侯國後從無敗績,今日一戰,更不會敗。」
一聲吾主,足以見得軒轅修的心思。
他自認為是葉楚月的先祖皇帝,但在任何外人的面前,他願意低下頭,尊其為吾主。
李滄溟傲然風中,疑惑不解地望向了軒轅修、葉天帝這群人,眉頭淡淡的蹙起,眸色帶著一絲迷茫的探究。
他的計劃,萬無一失,每一步都不會有錯,葉天帝這群人,何故會出現在百鬼之森?
更何況,從魔域岸邊開始,他就安插了人手嚴防死守。
中州境內,詛咒之城,就算連一隻蒼蠅飛進來都要給他匯報。
突地,李滄溟好似想到了什麼,目光緊盯著那一隻震天虎看。
戰局複雜,情勢混亂。
玄女與葉楚月的那一戰太過於精彩。
當不死不滅,遇到越段挑戰,又是護法奴婢與昔日舊主,以至於叫李滄溟沒有注意到,這片戰場,少了一隻震天虎。
當時血鷺橫飛,火焰蔓延,就算說震天虎是被血鷺吞噬了也不奇怪。
李滄溟袖袍下的雙手微微攥緊成拳,還是有所不明。
「李滄溟……」
楚月的聲音響起。
李滄溟猛地抬頭,朝血淋淋的身影看去。
楚月從兄長的懷中走下。
葉無邪要扶著她, 她搖搖頭,搖搖晃晃的走向了李滄溟。
「你是不是在好奇,你的處心積慮,算無遺策,為何事情的發展,卻脫離了你的掌控?」
楚月抬手擦去嘴角和下巴的血跡,冷嗤了一聲,聲如冷風般問。
李滄溟沒有回答,卻在靜靜的聆聽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回答。
「我要是你,若想玩黃雀在後坐山觀虎的把戲,自然會布置精密,不讓任何人出中州去通風報信,也會在魔域岸邊就開始嚴防死守。」
楚月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時派獅玲玲等人去魔域岸邊請我們入中州的真正之人,不是東城鬼使藍望舒,而是你北城李滄溟。」
李滄溟半眯起琥珀般的眸子,久久未語,聽到這話,卻是心驚了下。
「鐵馬冰河葉三爺,誠不欺我。」李滄溟笑道,聲音極其的溫潤。
他不像是一個狼狽的失敗者,像是智者失策心甘情願的受冷風吹。
楚月笑了下,繼而道「你與藍望舒應當是知己好友,故而,你知道此地的百鬼之主是我葉楚月,也知我和玄女必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