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前忘憂城主大喝出聲:「她曾說過,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 很快樂!」
「是嗎?」少年戲謔地掀唇,「葉塵殿下和他新養的狗在一起,也很快樂。筆硯閣 m.biyange.net」
這一刻,前忘憂城主呆愣住了,面龐陰翳癲狂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褪去。
她神情恍惚,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
「講道理,你還不如街邊的一條狗,狗是忠狗,多為護主,你呢?」
「傷害你的人倒是過得風生水起,對你好的人卻不得好死。」
「你是在告訴這個對你不公的世界,傷害你,踐踏你,碾碎你,是一件合乎情理的事情嗎?」
「而對你好的人,才是腦子蠢壞了的作為?」
「是!」
「你想在忘憂城,利用魔神獸之氣,兩種不能排斥的氣息當量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互相炸裂。」
「你要摧毀掉整座宗門,以泄你心頭之恨。」
「縱然我在忘憂城宰殺過千名弟子,但與你無冤無仇的情況下,你有何資格要了別人的命?」
「冤有頭債有主,誰害的你,你找誰,而非當個只會對自己人下手的廢物。」
楚月冷嗤出聲,俊美的臉頰浮動了暴虐戾氣,不見往日的清雋皎皎。
而少年所說的字,都像是離弦之箭,刺在了前忘憂城主的身上。
她猩紅著眼睛。
好似過了大半生,才在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她什麼都不是,或許連一條狗都不如。
不是大長老奪走了她的光,是這光從來都不屬於她。
她的眼睛裡爬滿了陰鷙。
那又怎樣?
她要這光奔她而來。
她要這白月光獨屬於她。
哪怕是死,也只能在她的身邊。
毒鳩吞掉了那個女人的神魂和血肉之軀,幻化為邪祟之魂,永埋在她左胸腔的心裡。
那是她親自用匕首割裂開的,也是她親手放進去的。
就算一朝沒落葬身於此,她們依舊是一體的,相連的。
黃泉路上,有昔日的摯愛所陪著,她終究是勝過了大長老那個男人。
然而,少年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整張頭皮都蔓延出了一股瘮人的寒意——
「說吧,大長老的夫人在哪裡,是長老你乖乖地道出來,還是弟子我從你身上,一寸,一寸,的找出來。」
楚月後邊的尾音極重,落在前忘憂城主的耳朵,卻如來自於死神的危險魅惑。
前忘憂城主瘋狂地搖頭,看向少年的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若把長老夫人交出來,便讓你痛痛快快的死。」
「否則的話,弟子的手段八長老您也是見識過的。」
「適才所談的『燉骨』,也不過是個開胃小菜罷了。」
「八長老您信不信,弟子能燉掉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還讓你完好無損的活著,要不,換成鬣狗的骨頭吧。」
「您可喜歡?」
「啊啊啊啊啊啊。」最後尖銳的叫聲來自於前忘憂城主。
「我說!在我的心臟里,她的邪祟之魂,就在我的心臟裡邊。」
「弟子葉楚月,送八長老上路!」
「長老,您可以,去,死,了。」
楚月漫不經心的一笑,神農之力收走了前忘憂城主左側心臟內的邪祟之魂。
邪祟之氣匯聚成手掌大寶珠,裡邊有一個小小的人兒如前世所見的八音盒般閉目旋轉著。
裡邊的人,便是大長老的亡妻了。
前忘憂城主的心臟因為失去了邪祟之魂而一直在出血,最後血水逆流往上堵在咽喉,硬是讓她窒息而死。
臨死前的那一刻,她望著邪祟之氣里安靜的,緩和的,旋轉著的昔日救贖之光。
直到畫面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遙遠。
閉上眼睛的剎那,兩行淚水從睫翼里流出。
楚月看見大長老夫人的邪祟之魂,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許多,眉眼溫柔若有光。
她低低地道:「弟子葉楚月,見過長老夫人。」
「日後,我們自由了。」
長老夫人小小的邪祟之魂還是閉目沉寂的狀態,但眼尾好似流出了一滴流出。
那一滴淚珠凝滯在眼梢下方,似是永恆的眼淚般。
毒鳩之事,已是水落石出。
左天猛幾人卻是久久不得回神。
短短的時間裡,像是經歷了幾個人的一生。
看見了不同的壞與悲慘。
楚月懶懶掃向了石觀海。
石觀海怕得不敢直視。
而楚月,也未去看左天猛和關西戰神的眼神。
在這倆人的眼裡,少年總歸是美好的。
而她適才的所為,縱然出發點是好的,但她知道太過於陰狠。
她啊,本是暴虐陰戾的一個人。
星雲宗能接受至純至善的天驕山少年郎。
可否能容納下陸而來的狠戾之人呢?
「楚寶。」左天猛道。
「宗主?」
「你還要在那牢裡待多久?」左天猛無語地問。
誠然,他雖驚於少年之狠,但也釋然。
成大事者,是該軟得軟,該狠的時候也得狠到底。
少年揚眉一笑,「是,弟子這便出來。」
左天猛:「正好讓我們看清楚下,你那穿門的武技絕學是怎麼做到的。」
正欲出來的時候,楚月眨了眨眼睛,最後無奈攤手道:「宗主,弟子好似出不來了。」
「?」
「弟子適才茅塞頓開,突然領悟的此等武技,但還沒完全掌握。」
「也就是說,這武技,是你剛修的?還是自修的?」
「可以這麼說。」
左天猛震驚了。
石觀海咽了咽口水。
關西戰神眼底再划過了驚艷之色,旋即走上前去用鑰匙把牢門打開,瞅著楚月的眼神像看到了個寶似得。
楚月抓了抓發,笑眯眯如和煦的陽光。
「嘭!」
「石觀海!」
「我詛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斷子絕孫永難善終!」
身後,石清蓮涌滿氣力,一頭撞在了牆壁之上,撞得頭破血流。
她往下滑去。
暗色的牆面流下了血紅的痕跡。
下滑之時。
她笑望著石觀海。
石觀海渾身一抖,嚇得閉上了眼睛。
楚月緩緩地回頭看去。
一牢兩籠。
兩具屍體。
有著不同的人生。
也是不同的死法。
「誒」軒轅修嘆了口氣,唏噓人生之變化無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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