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化作一陣風。
沖向那些來勢洶洶的捕快。
風停之後,滿地狼藉。
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捕快,全部躺在地上,受傷雖然不重,卻絕沒有可能再站起來。
郭破卓立場間,眉宇冷峻,瘦削卻精悍的身體,如標槍般挺拔。
二十多個受過嚴格訓練、手裡又有傢伙的捕快。
居然瞬息之間,就被那個瘦削精悍的寸頭青年掀翻?
徐渭,「……」
高主任,「……」
他們都很懵。
臉頰忍不住抽搐。
什麼人啊。
怎麼可能厲害到這種程度?
郭破冷冽一笑,便往徐渭和高主任走去。
一步,兩步。
每一下,都好像踩在徐渭和高主任的心臟上。
「你……你別亂來,我可是騰龍少主,你敢動我一根毫毛,都死定了!」
徐渭大叫。
臉上哪裡還有一點方才刻意維持的貴公子氣度。
有得只是惶恐和茫然。
嘴上叫囂得再凶,也只是色厲內荏。
「我是帝國從五品大員,朝廷命官,你敢碰我一下都是株連三族的大罪!想造反不成?!」
高主任也大叫。
卻渾身都在冒冷汗,表現比徐渭強不到哪兒去。
便在此時,孤兒院的大門,又被推開。
許多人魚貫而入。
為首者,身材高大,鷹視狼顧,氣勢十足。
緊隨其後者,體格彪悍,龍行虎步,顯然是個武人。
後面跟著更多的中年人。
有的氣度沉穩,有的氣質儒雅,有的氣度卓然。
徐渭和高主任,剛才雖然有些被郭破嚇住。
但心裡其實都還在盤算著報復。
畢竟個人的武力值再怎麼強悍,也是有上限的。
不可能跟掌握著現代化大殺器的軍隊抗衡。
便是傳說中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的天策大都督,半年前一人沖陣,劍斬羅剎拓跋軒轅大元帥三千親衛,也是靠著親衛掩護,且自己還身受重傷,差點不治而亡。
對他們這種階層的人來說,能讓他們完全畏懼的,只有權勢。
顯然李昂和郭破這倆小年輕,不可能擁有什麼權勢。
那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即便郭破展露了以一敵百的強悍修為,他們也把李昂方才說的話,要偌大騰龍集團分崩離析、煙消雲散,要把高主任送進監獄度過餘生,當成是笑話來聽。
相反,這兩人敢對代表國家暴力的捕快下手,便是站在帝國的對立面,絕對會死的很慘很慘。
但看到聯袂而入的這群中年人。
徐渭和高主任,表示自己很懵。
為首渝州總督林北玄。
居次昭武將軍司徒原。
掌管司法的大延尉陳程。
執掌渝州城的知府陸謙。
言官之首,天子門生,無比清貴,可直接向中樞遞摺子的御使大夫馬化雲。
負責官員升遷和貶謫的太史中丞張冬青。
另有京兆、少尹、內常侍、宣威將軍、寧遠將軍、游擊將軍……
抬眼望去,冠蓋公卿,接踵而來,大佬雲集。
哪個的官位,都在自詡帝國高級官員的高主任之上。
徐渭和高主任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難以言喻的惶恐。
毫不猶豫就跪在地上。
「草民徐渭,參見諸位大人!」
「卑職高峰,參見諸位大人!」
兩人匍匐在地,姿態謙卑到極點。
偌大渝州,五品及以上官員,近乎來了個齊活兒。
兩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心裡都疑惑到了極點,這些日理萬機的大人們,怎會放下手中工作,聯袂而來,到這個幾乎處於郊外的孤兒院?
且總督大人、昭武將軍、大延尉大人、知府大人,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走路都踉蹌,還要人攙扶?
總不能說——
是為這個名叫李昂、神色慵懶,似乎都什麼都提不起神秘青年而來的吧。
得是什麼身份,處在怎樣高度,才能讓渝州文武百官,接踵而至、為他而來?
徐渭和高主任想像不到。
也沒有辦法想像。
他們寧願相信自己是在做夢。
也不願意相信如此玄幻的這一幕,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就見林北玄、司徒原等大小官員,走到了李昂面前,然後齊刷刷跪下,姿態謙卑,如見神祇。
「卑職,參見大都督!」
方才李昂就吩咐過,等他們挨了軍棍後,就得立馬過來參見,他還有些話要訓。
雖說林北玄、司徒原、陸謙等官員,養尊處優,挨了實實在在的八十軍棍,命都被打沒了半條。
卻不敢去修養和治療。
而是叫扈從攙扶著,立馬趕過來聽訓。
高峰,「……」
徐渭,「……」
他們聽到了什麼?
大都督?!
渝州文武百官,稱呼李昂是大都督?!
帝國雖有五位大都督,但不滿三十、風華正茂的大都督,可就只有「那個男人」。
高峰尿了,徐渭也尿了。
這次豈止是踢到了鐵板,簡直是踢到了幾十米厚的皇都護城牆!!!
李昂擺擺手:
「都起來吧。」
喚來臉色蒼白的林北玄:
「林總督,這人,認識麼?」
指著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高峰。
林北玄看了好幾眼,搖搖頭:
「啟稟大都督,倒是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渝州從五品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林北玄不可能全都認識。
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卻叫不出名字。
「大都督,這人叫高峰,是……是卑職……卑職的下屬。」
知府陸謙站了出來,戰戰兢兢到了李昂面前,小心翼翼道:
「大都督,是……是高峰惹到了您?!」
「事情倒是不複雜……此人身為帝國官員,卻勾結商賈,強拆民居,草菅人命。」
李昂眯著眼,裡面寒芒微閃:
「陸知府,你說這人是你下屬,就是不知道此事,你有沒有參與?」
「大都督……下官怎可能參與這種事情!」
陸謙連忙搖頭:
「高峰此人,平日裡窮奢極侈,我早就懷疑他在以權謀私,肆意斂財。只是他姐夫是當朝定國公……」
「此人雖是我下屬,我卻是不敢細查他的。大都督明察啊!」
陸謙跪在地上,又是磕頭不止。
李昂仔細觀察,倒不覺陸謙在作偽。
想來也是,若高峰後台,僅僅是陸謙這個知府,斷不可能這麼猖狂。
畢竟強拆這種事情,前幾年就在帝國引起過滔天民憤,神武大皇帝陛下,早就下過聖旨,杜絕此事。
當朝定國公,乃是開國名將徐文長後人,世襲罔替,繼承的定國公爵位,作為與國同歲的勳爵,倒是有這個膽子,頂風作案。
「林總督,在你治下,發生這種腌臢事,你有什麼說的?」
李昂看向林北玄。
要將此事追究到底,肯定不會跟陸謙這個區區知府問責,而是將矛頭對準林北玄這個渝州總督。
林北玄誠惶誠恐、帶著哭腔說道:
「大都督,卑職雖是渝州百官之首,但您也知道,像定國公此等與國同歲的勳爵,卑職哪裡敢管?」
「帝國的吏治,這些年確實是烏煙瘴氣的很。行,你不敢管,本督來管。」
李昂聲音變得幽冷:
「林北玄聽令!」
「卑職在!」
林北玄連忙跪在地上。
李昂淡淡道:
「本督給你一天時間,徹查此事,凡跟此事有關聯者,無論官員還是勛貴,都必須嚴懲不貸。如果讓我知道你有包庇,本督便摘了你的頂戴花翎。」
「若敢陽奉陰違,本督認得你,本督手中的紫金天刀也認不得你。」
「遵命,大都督!」
林北玄朗喝。
渝州其他文武百官,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惶恐。
渝州官場,真的要大地震了。
天策大都督雷霆震怒之下,肯定有不少官員,要被摘了頂戴花翎,甚至殺頭問罪。
最慘的卻不是官員。
而是以定國公為首的那些勳爵。
不過這些勛貴,仗著先祖立下的不世戰功,壓根就不拿本地的官員當回事,平日裡的行事作風,比他們這些士族,又囂張跋扈太多。
天策大都督若真能冒著得罪天下勛貴的風險,嚴辦此事,倒是能肅清吏治,還渝州一個海晏河清。
是在為萬民謀福。
只是天策大都督,真狠得下心,懲辦渝州勛貴階層,而非只是在裝模作樣?!
官員們,都下意識覺得,天策大都督,只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畢竟他本身就是勛貴一員。
勛貴們又最是抱團。
動了渝州勛貴,就等同於跟天下勛貴階級,站在對立面。
那就是動了他天策大都督的基本盤。
畢竟他三十萬天策軍,近乎三分之一,都是勛貴子弟。
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無私之人?
得罪天下勛貴,就只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道理二字?
林北玄這樣的官場老狐狸,轉瞬之間,心思也不知道轉了多少遍。
已經打定主意。
大都督讓徹查,他就真的徹查。
但是查出來了,連著蘿蔔帶起坑,牽扯到渝州整個勛貴階級,又該怎麼辦?
那就是天策大都督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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