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權謀位,孤可以等待,可百姓疾苦不能等,天災豈會等咱們。」
兩世為人的元智更明白,歷朝歷代的所謂農民起義,實際就是災民活不下去,只要有人稍微鼓動幾下,這次災民便會揭竿而起。
到時候災情疊加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朝廷瞬間就會陷入內外交困,王朝危在旦夕。
想到這裡,元智身上煞氣頓現,無論是憂國憂民,還是為了保全自己,他都得提前放手一搏。
此時的勤政殿內,有一股子君臨天下般的威儀,飄蕩在四周。
郭威和高進等人,已經感受到了。
「所以,月底朝集一事,孤必須得試一試,否則,孤無法名正言順執掌朝政,無法加強賑災力度,誰敢阻攔,陳懷遠,古宣輝等人就是下場。」
皇太子此話一出,表明了他的決心,參加朝集這事便是鐵板釘釘。
郭威怔怔地看著元智,忽地啞然失笑。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繼業皇帝在逼宮的情形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元智,作為帝國的繼承人。
看來,元仁是賭對了人。
不試試,誰知道最後的結果,這是王者之氣概。
郭威起身抬手作揖,沉聲道:「既然太子殿下主意已定,老臣願為殿下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目睹郭威的堅定表態,元智也是鬆了一大口氣。
郭威代表著軍界,朝廷上武官雖不參政,但他們手中握有兵權,能定乾坤。
沒有軍界支持,元智就顯得格外的勢單力孤,想要強行推進他的決策,幾乎是困難重重。
搞得不好,就會在京城裡,又會掀起一場血腥動亂。
「這次有愛卿支持,孤的信心足矣。」元智感激道。
郭威見狀補充道:
「殿下,僅有老臣支持還是不夠的,不過,離下月初朝集,尚有些時日,老臣抓緊聯絡軍中同僚,他們表面上不參與宮斗,其實都是忠義之士,只是不屑與曹其昌等為伍,如今太子殿下監國臨朝,老臣出面遊說,必能拉到一批武將們的支持。」
元智眼前一亮,大悅道:「如此甚好,這幾日愛卿辛苦,代孤勞累奔波。」
「這些不足掛齒,但願太子殿下此舉能打開局面,掌控朝政,才是關鍵。」郭威捋了下巴長須,劍眉一剔,有些擔憂道:
「倘若消息走漏出去,曹其昌以及他的那些死忠們堅決抵抗,屆時拒不上朝,又該如何?」
元智聽罷咧嘴冷笑一聲,道:
「愛卿儘管放心,孤已有預案,明日開始,孤讓詹事府向京城四品以上官員,登門下達監國太子教令,只要喘氣的,哪怕抬也得抬到大明宮宣政殿上去,對於仍冥頑不靈者,就地革職查辦,千牛衛抄家。」
聽得太子爺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郭威明白元智決心已定,不可能再做更改,那麼,他要幫著做好萬全之策。
「老臣先行告辭,還有諸多事宜要抓緊去辦。」
元智親自送郭威到勤政殿轅門處,目送他騎馬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準備回正陽殿。
他需要在曹飛蘭身上得到放鬆。
這天,東宮勤政殿內所發生的大事,一下子傳遍整個京城,令朝野震耳欲聾。
老資格的兵部尚書丁可凡,被監國太子突然革職禁足,事先毫無徵兆。
沒有查辦抄家,明眼人都瞧得明白,並不是太子爺心慈手軟,而是他不想操之過急,打擊面過大。
此後不到一個時辰,東宮詹事府便頒布太子教令,軍神之後的郭威,火速出任兵部尚書。
這意味著太子準備對軍隊進行革命,謀求掌控。
這件事情,代表著帝國軍神之後的郭氏家族,已經徹底站隊監國太子這邊。
太子元智的力量,一下子增強不少。
這個消息傳出,京師震動。
六部代表終晉帝國的最高行政機構,其中以戶部為重,而兵部掌握全國軍政運轉之基礎。
兵部尚書一職,歷來是帝國老資格大將軍擔當。
不是說郭威資歷不夠,或軍功、能力不足,恰恰相反,他太出色了。
所以,他的站隊意味著東宮與曹府的力量對比,有了實質性的改變。
事情發酵到宰相曹其昌案前,已經是當日深夜。
於可凡是曹氏集團的核心成員,他掌控的兵部是曹氏內閣的重要陣營。
這個陣營的丟失,觸碰到了曹氏集團的底線。
因此,曹其昌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相爺,元智這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純屬瞎折騰,您作為內閣宰相,決不能讓太子如此放肆。」
大理寺卿萬道光,義憤填膺地說道。
垂立一旁的刑部尚書千奮勇,也開口補充道:
「相爺,萬大人說得不錯,這數年朝堂政務,誰都知道以五相內閣為首,監國只是統籌,可太子太胡鬧了,如此成何體統?」
「皇上龍體沒有康復,見到京城被太子弄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只怕是又要氣倒,首輔大人,現在我們不得不對太子採取一些措施了。」
曹其昌微微合眸,他扭頭淡淡地瞧了一眼,正低頭喝茶的工部尚書劉含章說道:
「劉大人,你如何看待此事?」
劉含章輕輕地放下茶杯,說道:
「太子年少,初掌監國之權,便不知天高地厚,濫用皇權,濫殺朝臣,他只知道皇權威力,卻不知皇權背後的責任,我等朝廷股肱之臣,理應讓太子明白,治理江山社稷,可不是光殺,就能天下太平。」
「更何況,我等若是再沉默不語,有明顯的反擊措施,陳懷遠,於可凡等人的下場,就會落到我等頭上。」
聽到這話,曹其昌面色深沉。
他緩緩道:
「既然如此,後日便是朝集,太子不是要來主持嘛,我等給他來個下不了台,然後再集體上奏陛下,告之其利害,要求太子暫停監國,先學習如何處理朝政,再論其他。」
幾個心腹大臣對視一眼,紛紛露出笑容。
然後他們整齊劃一地對曹其昌拱手行禮:
「我等,謹遵相爺鈞令。」
曹其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緩聲說道:「離朝集只有一日,既然有正事要辦,各位請先回去,抓緊休息吧。」
他下了逐客令,大夥都起身告辭。
待所有人走後,曹其昌坐在榻椅上沉思片刻,然後起身去書案上寫了封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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