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默與那個看不見的敵人隔著一堵牆瘋狂的博弈著,短短一瞬間內心已經上演了幾百場大戲——「他為什麼不動了?他在想什麼?他下一步要往哪兒走?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他在隔壁蹲著還是站著還是趴著?」
思緒紛繁複雜,但千絲萬縷終於匯成了一句話,「去他媽的,錘他!」
段默下定決心,提槍上馬,大步跨出,轉過拐角,看見敵人,扣動扳機,一氣呵成!
而在轉過去的瞬間,段默便看見那個敵人——那個在樓頂錘了他腦袋一拳的敵人,正背對著自己發呆!
「去死吧狗太監!」
段默從落地的那一瞬間起就屢屢受氣,先是子彈被搶,接著又挨了一拳,然後跳樓逃命,抱頭鼠竄,但是此刻他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次!
沒有安裝補償器和*的烏茲沖'鋒槍立刻暴躁的跳動起來,9mm子彈如同潮水一般傾瀉而出,可是!
除了前三發子彈擊中了敵人,剩下的子彈全都飛到了天上去!
狹窄的房間間內火花四濺,憤怒的子彈找不到自己的目標,索性撞向了周圍的牆壁和管道!
那名發呆的敵人身上濺出幾團血霧,立刻轉過了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後會突然跳出一個人來!可是正當他認命的閉上眼睛等死時,又發現段默瞎打了一梭子,卻沒有打死自己!
「砰!」他幾乎本能似的舉起自己手裡的武器——十字'弩,立刻扣下扳機!
「嘭」的一聲悶響,藍色的弩箭應聲而出,直直的釘在了段默的腦門上!
段默本就不多的血量立刻消失,他身子一軟,撲通跪倒在了敵人面前。
「咦,你不是剛才在樓頂上被我錘了一拳的那個人麼?」敵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兄弟,你鐵頭娃啊!居然還敢回來搞我?」
段默的腦門上插著一支淺藍色弩箭,屈辱的跪倒在地上,簡直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兩次了,整整兩次!他本以為勝券在握,卻被現實狠狠的一拳擊倒!
「好氣啊……為啥我的槍法這麼爛……為啥這個破*的後座力這麼大……」
而那名敵人居然還在不斷火上澆油,「兄弟,你就這技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話說難不成我今天是要天命吃雞?兩次死裡逃生——」
「砰!」
興高采烈的敵人話音未落,便倒在了段默面前。
他的身後,醉夢正拎著一把s868,狹長的槍管冒出淡淡硝煙。
「沒有第三次了。」
醉夢冷冷的說。
段默抬起頭來看到醉夢,心裡立刻大喜,趕緊叫道:「快快快!摸我摸我!我還有救!」
「你……這是?」醉夢將目光轉向段默,眼中馬上充滿了疑惑。
「我被他打了啊!這還不明顯麼?!」段默眼前的色彩漸漸消失,馬上就要徹底掛掉了。
「可是……」醉夢冷峻的臉色慢慢漲的緋紅,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腦門上為啥有一根箭啊!哈哈哈……」
「因為他用*射我啊!大姐,不要糾結那些了,我要死了啊快來摸我!遊戲體驗極差啊我!」段默心急如焚。
「好好好……」醉夢笑的前仰後合——這絕對是段默認識醉夢以來,醉夢最開心的一次。
段默見醉夢開始救援自己,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心情依舊低落。
「唉,難受的一匹……自由搏擊打不過人家,槍法也這麼菜……」
「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楚嘛。」醉夢拉起段默,丟給他一個急救包和幾瓶能量飲料,「把血補上。」
「我感覺照這樣下去,我是活不了幾局了。」段默苦著臉,把能量飲料倒進嘴裡。
「別灰心,」醉夢這時已經笑夠了,臉上還帶著些紅潤,「現在遊戲裡的菜鳥差不多都已經被淘汰掉了,剩下的玩家們都很厲害,你打不過也是正常的。」
「也許吧……」段默嘟囔著。
「那我們趕緊搜索一下物資吧,發電廠里應該已經沒有別的敵人了。」醉夢說著,轉身打算離開。
可她剛剛走開沒幾步,身後又傳來了段默的哀嚎——
「天啊!這根箭怎麼拔不下來?!」
「嗯?」醉夢轉回來看到段默的樣子,剛剛平息的笑意又變本加厲的回來了——
「哈哈哈哈!你這副鬼樣子!哈哈哈哈!」
段默雙手抓住弩箭尾巴上的羽毛,用力向外扯著,可是弩箭仿佛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一樣,根本紋絲不動。
「這他媽……是系統……bug啊!」段默使上了吃奶的力氣,然而沒有任何效果。
「喂,你這樣子很可怕的!」醉夢嘴上說著可怕,可還是樂不可支。
弩箭就插在段默額頭的正中央,箭頭已經沒入了段默的腦門裡,「我沒辦法啊!這東西弄不掉啊!」
「弄不掉就算了吧,挺好看的……」醉夢罕見的壞笑著。
段默心裡當然是一萬個不樂意了,不過他忽然發現,醉夢笑起來其實挺可愛都,於是心裡掙扎片刻,決定還是帶著這根箭吧。
雖然說這根弩箭象徵著段默剛才恥辱的倒地……
「真不拔了麼?」醉夢見段默真的放棄了,又笑了起來。
「算啦,」段默搖搖頭,連帶著額頭上的弩箭也跟著搖晃起來,「估計這個破遊戲就根本沒有設計拔箭這個行為吧。」
「行,好看,像印第安人。」醉夢揉了揉自己笑到酸痛的臉蛋,終於將心情平復下來,「我去樓上找找看有沒有步槍,你去外面的倉庫看看。」
段默點點頭,心裡卻嘟囔著,「印第安人也不會把箭插進自己的腦子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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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城作為主島上最富裕的資源點,從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無雙和油條在落地之後,耳邊的槍聲幾乎沒有斷過,每一分鐘都有玩家被不斷的淘汰出局。
這樣激烈的交火一直維持了半個小時,槍聲才逐漸平靜下去,而無雙二人一直隱藏在這座城鎮西部的車庫對面,宛如黑暗中潛伏的豹子。
「無雙姐,你說真的有人來開車麼?城中心打的那麼激烈,恐怕大家心裡都慌慌的。」油條此刻正蹲在這座二層小樓的窗口邊,時不時從窗戶中向外張望一眼——從這扇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車庫的動向。
現在,車庫裡的那輛銀白色達契亞轎車依然停在那裡,根本沒有人來開走它。
無雙不斷在通過零散的槍聲確定其他玩家的位置,此刻見油條發問,不耐煩的回答道:「當然了。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肯定滿心想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時候如果看到路邊車庫裡有一輛車,怎麼可能不來開?還有,這局沒有其他的組織成員進入遊戲,所以只能靠我們兩個人了,我在進入遊戲之前就已經反覆囑咐過你,要無條件服從命令,你怎麼還是不聽?」
「對不起無雙姐我錯了!」油條當機立斷趕緊道歉,然後乖乖將槍架在窗口上,繼續監視著車庫。
也許是因為等待太過無聊,過了一會兒,無雙又忍不住抬起頭來問道:「油條,你最近有沒有購買什麼新的道具或是技能?」
「沒有啊。」油條老實答道,「我的積分少的可憐,不夠買東西的。」
無雙聞言嘆了口氣,大概是覺得這局贏的希望又渺茫了幾分。
「無雙姐你有沒有什麼新的技能?」油條又問道。
「少問我這些。」無雙如同暴躁的小獅子,不斷拉著槍栓,「上次遇到那個瘋子,害的我用掉了護身符,那可是整整五百積分呢!我到現在還心疼,哪兒有心思去買其他的東西。」
「無雙姐息怒。」油條有些敷衍的回答道。無雙對於自己的護身符一直耿耿於懷,早就已經抱怨過幾百次,油條和其他qun組織成員的耳朵都已經聽出繭子來了。
不過那一次也是多虧了無雙的護身符保了她一命,作為同隊隊友的油條才僥倖活了下來,否則他就已經和其他四名qun組織成員一起見閻王了。
即使這樣,油條還是不太待見這位「無雙姐」,自己雖然嘴上一直叫的親切,可是對於這個兇巴巴的女孩,油條經常會在心裡暗暗詛咒——「女人家的還那麼凶,老子早晚要讓你跪舔我!」
可這種話也只是想想而已,平日裡油條早已經被無雙使喚慣了,她作為qun組織的中堅力量,以及最早的組織者之一,地位可是比他這種嘍囉高出不少。
於是油條便屢屢抱怨,自己不僅在現實里受人壓迫,到了遊戲世界依然沒什麼地位。
油條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憋屈,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一個人影。
那人影在樓外面的街道上一閃而逝,再沒了蹤影,以至於油條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要不要告訴這個女人呢?」油條回頭偷偷看了一眼無雙,思量片刻,覺得還是算了,否則無雙肯定又要痛罵他一頓,再說了,p城的玩家比較密集,街上就算跑過去一兩個人,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