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權力 第30章 舒晴為他們擔心了

    果然,江帆點開郵箱後有她的回覆,他沒有著急打開,而是看了看時間,跟他發郵件的時間前後只差了三分鐘,那麼,也就是說,她那個時候也還沒休息。

    他長出了一口氣,點開郵件,就見她回復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句話應該出自唐朝人寫的「放妻協議」里的內容,也是我國最早的離婚書,大意是: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為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即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妻娘子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這份離婚聲明來看,這對唐朝夫妻離婚的原因,跟現代人一樣,也是因為感情不和。離婚男主角還寬宏地祝福女主角,選擇一個「高官」再嫁,這樣的心胸,令今人感慨。當愛已成往事,婚姻走到盡頭之時,「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顯然,這是丁一在暗示他,他們以這樣的姿態分手,不是很好嗎?

    忽然,他對著電腦居然不知該如何回復她,這是他第一次不知該跟她說什麼好。

    半天,他的手指才在鍵盤上憔敲出:這位夫君的雅量我沒有,他可以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我卻不能,因為他的愛沒了,當然只有祝福,我不是……

    不知為什麼,寫下這段文字後,江帆的心不免有些惆悵,他按下刪除鍵,看著剛剛打出的字由後至前一個個地消失,然後關機,離開。

    冥思苦想了半天,對著丁一回復的這八個字,他沒有再回復她。

    走出家門,司機高山早就等在院子裡,見他滿臉倦容地出來,他趕緊走上前去,給他拉開車門,直到他坐進了車,才跑到駕駛室,開著車駛了出去。

    小高悄悄地從後視鏡里看了書記一眼,小心地說道:「您是不是病了?」

    「沒有,就是有些頭疼,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江帆說完,合上了眼睛,他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他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但腦子卻沒閒著,仔細回想著跟丁一在郵件里的每一句對話:

    他首先給她發郵件,聲稱:我不離婚!丁一看到後回道:及時止損,關門大吉!江帆後來回了兩個字:妄想!今天早上看見丁一回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字裡行間,都透出她的決絕和果斷,而不失教誨的口吻。

    江帆第一次意識到,他們夫妻關係,走到了危險的邊緣,他們夫妻的緣分,也瀕臨盡頭了。

    他是不能接受跟她離婚的事實的,說真心話,他從未想過要離婚,儘管丁一回家去住,但是他們一直都有聯繫,他跟她的家人也有聯繫,而且還會跟參加他們家庭的聚會,更沒有割捨掉彼此的關係,當時在那樣一種情況下她離開,他認為沒什麼不可以,有些事冷靜冷靜,彼此想明白也沒什麼不可以,何況那段時間他忙的不可開交,儘管她的腳負傷,但他都顧不上照顧她,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丁一居然會提出離婚。

    也許,哀莫大於心死,她對徹底失望了,想想那段時間,他的確忽視了她,忽視了她的傷,忽視了她的感受……看來,他必須要認真對待這事了,不然,他就要付出代價,想想昨晚她寧願吃羊肉串,也不願留下見他,包括她的換鎖,這些都深深地刺激了江帆,那種刺激,不亞於最初發現他的日記。

    必須要認真對待!他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彭長宜今天也險些起不來,昨天跟江帆喝了太多的酒,第一次他喝白酒,江帆喝啤酒。

    他來閬諸以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喝酒,而且聊得非常深刻和盡興,江帆幾乎把閬諸全部的底都給他亮開了,聊到很晚才散。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入住「木屋」。

    躺在自己過去的被褥上,聆聽夜晚夏蟲和蛙鳴,他再次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感到無比的舒暢,自由,這是他住的那個高檔賓館沒有的感覺,是在三源時才有的感覺。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忘了給舒晴打電話了。

    舒晴知道彭長宜今晚跟江帆兩口子喝酒吃烤肉盡歡的事,尤其是知道丁一先到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她就有些放不下心來了,晚上,她沒有吃晚飯,幹什麼都不安心,總是在心裡惦記著江帆來沒來,彭長宜跟丁一在幹嘛?直到她打電話得知江帆到了,心才稍稍放下一點。

    她的擔心並不是多餘,通過跟彭長宜的接觸,她能感覺得到丁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原來還好,他們不在一個城市,現在卻不是這樣了,他們不但在一個城市,而且江帆和丁一還出現了矛盾,儘管彭長宜曾經反覆說過,他們的關係是乾淨的,但是她還是有所擔心。直到昨天晚上,這種擔心就更加的強烈了。

    本來說好他們結束後彭長宜給她打電話,結果,她左等右等,已經快半夜了,彭長宜的電話還沒來。姑娘的心就開始嘀咕了,這麼晚他們還沒散嗎?她很想把電話打過去,問問他們到底散沒散,又唯恐他們沒散,那樣給江帆夫婦的印象似乎不太好,她就忍著忍著,實在太晚了,她才決定給彭長宜打這個電話。結果,這位老先生早就進入夢鄉了。

    舒晴又好氣又心疼,說道:「那你就睡吧,明天再聊。」

    彭長宜這才想起晚上答應給她打電話而沒打的事來,就有些抱歉地說道:「這麼晚你還沒睡呀?在忙什麼?」

    舒晴委屈地說:「我什麼都沒忙,只忙了一件事,就是等電話。」

    「等電話,等什麼電話?」彭長宜明知故問。

    舒晴知道他是故意的,這是他耍賴的慣用手段,就故意用一種很嗲的聲音說道:「等一個男人的電話唄——」

    彭長宜故意說道:「男人,哪個男人?你除了之外還有其他男人?我告訴你,我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舒晴嬌嗔地說道:「可惜這個男人的電話我沒等到,他害得我半宿沒睡覺,你說,我還搭理他嗎?」

    「這個……視情況而定,你真等到這個時候啊?」

    「是啊,我是誠信之人,當然不能失約,不像他,說晚上給我打電話,結果我就等啊等啊,等到眼皮發黏,等到月兒下沉,也不見有電話打來,我心想,我明天還要上班,怎麼也不能這麼幹等啊,哪怕睡半宿也行啊,所以,我只好冒著打擾別人的風險,打了這個電話。」

    彭長宜歉意地笑了,說:「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喝多了。」

    舒晴說:「似乎你跟他們喝酒沒有不喝多的時候。」

    彭長宜說:「沒有他們,只有他,是單立人的他。」

    舒晴一怔,說道:「為什麼?小丁不是來了嗎?」

    彭長宜知道這才是舒晴不放心的關鍵,他躺在床上,將手機放在枕上,閉著眼睛說道:「是啊,來了又走了,而且早就走了,你打完電話不大一會她就走了。」

    「她晚上還有別的事?」

    「她呀,什麼事都沒有,就是不想跟我們在一起。」

    舒晴糊塗了,說道:「不想跟你們在一起幹嘛還去呀?」

    「是啊,我也是這麼說,我說你來得走不得。為了不讓她走,我跟她訂了一個屈辱條約,讓她吃下了五串羊肉串再走,不然沒人送她。」

    「哦,我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長宜說:「是這樣,她從來都不吃羊肉,她要是想走,必須有車送她,因為鄒子介的試驗田儘管是部隊的蔬菜基地,但離市中心很遠,幾乎到了郊區,而且四周都是田野,這裡的道路是部隊修建的,跟哪兒都不通,所以這裡沒有出租車經過,半夜三更的,就她那個膽兒,她才不敢步行回家呢。所以就答應了我的條件,吃了五串羊肉串,我才讓老顧送她走,結果到半路全吐了。」

    「吐了?你怎麼……為什麼要這樣難為她?」舒晴本想說你怎麼捨得這麼難為她,話到嘴邊,臨時改了口。

    彭長宜說:「是啊,現在想想真不合適,結果我就被他老公罰酒了,一上來他老公就罰了我一大玻璃杯酒,我一口氣喝乾的,喝下去後感覺胃裡都是火燒火燎的,如果我張嘴出口氣,保證遇到火星就能點著。」

    舒晴沒有笑,彭長宜這話他聽過好多遍了,她仍然關心一個問題:「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讓她吃啊?」

    「為的是不想讓她走唄,誰知道她為了走,連這屈辱的條約也答應。」

    「她為什麼執意要走?」

    「為了不見江帆唄——看你這刨根問底的,我困了,睡吧……」

    「不行,我等了你半宿,我一會都沒睡,你好歹還睡了一會,你必須解答我的疑問,不然我睡不踏實。」舒晴口氣很強硬。

    彭長宜看了看表,已經過了12點了,他說:「寶貝,我明天再告訴你,睜不開眼了——」

    「不行,要不我生氣了!」

    「哈哈。」彭長宜不由得大笑。


    「你笑什麼?」

    彭長宜說:「你這口氣怎麼像家長訓斥孩子?」

    舒晴也笑了,說道:「你就是我的孩子,總是調皮搗蛋不讓大人放心。你說,是不是你惹小丁生氣了?」

    「你別往我頭上栽贓,我不會惹任何人生氣的,我剛才說了,他是不想見她老公。」

    「為什麼不想見她老公?」

    「這個……」彭長宜猶豫了一下,但為了讓舒晴放心,他還是說道:「他們夫妻現在正在鬧彆扭。」

    哪知,舒晴聽了這話,就更加得不放心了,她緊張地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好像我來後他們就開始鬧了。」

    彭長宜根本沒想那麼多,就實話實說了。

    「啊?彭長宜——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姑娘一時心急,直接說了出來。

    彭長宜一驚,噌地從床上坐起,瞌睡蟲也跑走了,他趕忙解釋道:「看你,想哪兒去了?怎麼會因為我,況且我現在名花有主,你以為她是那麼沒有覺悟的人?我說不告訴你吧,你偏問,自尋煩惱不是?」

    舒晴鬆了一口氣,仍然不放心地問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寶貝,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不往歪處想,否則我一輩子都不告訴你。」

    「好的,好的,我保證。」舒晴乖巧地說道。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們夫妻鬧矛盾,後來我才知道,唉——說到底,這事還真跟我有點關係,為這事,我一直過意不去,這也是我今晚喝多了的主要原因。」

    舒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呀——」

    彭長宜說:「你還記得我去省城那天跟陸原喝酒的事嗎?」

    「記得,你喝多了,在我這睡了一下午。」

    「是,也就是那天,我才知道他們夫妻鬧彆扭了。」

    於是,頭晚喝多了彭長宜,就將他怎麼知道他們夫妻鬧彆扭的事跟舒晴從頭至尾說了一遍,但是他沒有醉倒把什麼都說出來的地步,他隱去了丁一在日記里記載關於他們在她家的老房子發生的事,只是含糊告訴他,似乎江帆從丁一日記里對妻子有點誤會,但目前並沒有影響到他跟他們夫妻的關係,僅此而已。

    儘管僅此而已,遠在省城的舒晴就坐不住了,她擔心的事,還是過早發生了。

    其實,當彭長宜第一次跟舒晴說江帆邀請他去閬諸工作的時候,舒晴就有些擔心,擔心他們到了一起反而會不好,這種擔心不因為別的,主要是因為彭長宜跟丁一跟江帆各自的關係。後來,當彭長宜決定去閬諸的時候,舒晴沒有表示反對,但這種擔心她卻埋在了心裡,這也是彭長宜來閬諸後,舒晴電話打得比從前更勤的主要原因,不但電話打得勤了,人也明顯來的勤了,儘管有時是一閃而過,哪怕在飯店匆匆見個面吃頓飯就走,她也要來看看彭長宜。

    儘管內心裡有擔心,但舒晴是理智的,彭長宜之所以毫無遮掩地跟她說了這一切,就說明這個男人的內心還是磊落的,也應該是純粹的。

    但姑娘還是向心上人表達了自己的擔心,她說道:「彭長宜,你讓我好不放心啊——」

    彭長宜知道舒晴擔心了,他的酒已經完全醒了,他信誓旦旦地說:「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請你相信我,也相信他們,他們夫妻會沒事的,我們都是明白人,明白人跟明白人好打交道。」

    「但是,但是……江帆會不會對你……」舒晴沒敢說出來,她怕一語成讖。

    彭長宜很堅決地說:「放心,這一點我相信他,畢竟,我跟他妻子的關係是乾淨的,並且從來沒有背著他做過什麼,我的為人他了解,向來明人不做暗事,如果我想怎麼做的話,早就做了,而且會公開去做。」

    舒晴有些難過,說道:「彭長宜,你知道嗎?我最擔心就是這個,但我不敢告訴你我的擔心,怕你笑話我……」

    彭長宜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的酒完全醒了,他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道:「舒晴,關於我跟小丁的關係,我記得我毫無保留都告訴過你了,包括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些,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因為我喝醉了才說的,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有這麼一回事,我告訴你,總比你在其它渠道聽到強,我能主動告訴你,說明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的事,尤其是在小丁這個問題上,請你相信我,我現在心裡只裝著一個女人,那就是你,這麼長時間了,你對我說的這些還有懷疑嗎?」

    聽他這麼說,舒晴也很激動,她哽咽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我相信……」

    那晚,他們兩人在電話里聊到了很晚很晚,彭長宜的酒也醒了,精氣神也來了,最後反而是舒晴哈欠連天,打個不停。

    最後,還是彭長宜勸慰道:「睡吧,天快亮了,明天晚上接著聊。」

    舒晴掛了電話後,彭長宜照著自己的腮幫子打了一巴掌……

    彭長宜第二天很晚才起床,他儘管沒有遲到,但也比平時來晚了,他到了單位後,首先踅摸江帆的車,沒在,書記的車一般情況下都是車在人在,因為書記的車沒有另作他用的時候,尤其是早上上班這一會,看來江帆也要遲到了。

    這是以往沒有的,江帆從來都是提前二十多分鐘或者是半小時到單位,踩著時間上班的情況都很少,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彭長宜就有些擔心了。

    想到這裡,彭長宜忽然掏出手機,翻開江帆給他發的那條簡訊又看了一眼,從時間上看,應該不是太晚,最起碼說明,這個時候的江帆還是清醒的。

    彭長宜有些坐不住了,他從外面轉了一圈後回辦公室,當經過市長鮑志剛的辦公室時,鮑志剛看見了外面的他,就把他叫了進來。

    彭長宜進來後,鮑志剛說:「是不是江書記還沒到?」

    「是啊,我也納悶了,每天他都是提前到,今天是不是有事?」

    「他昨天出門著,說一個老領導夫人去世了,是不是沒回來?」

    「昨天晚上回來了。」

    「你見著他了?」

    「是的。」彭長宜沒再往下說。

    鮑志剛也沒再問下去,說道:「一會江書記來了,咱們把昨天市長辦公會上研究的行政審批服務中心入住方案跟他匯報一下。」

    「好的。」

    「另外,把iso14001環境管理體系認證工作的進展情況跟他匯報一下,江書記的意思是在今年11月份之前完成認證工作,這樣明年就可以大張旗鼓地打宜居城市的牌了……」

    彭長宜說:「11月份應該沒多大問題,但有一個問題需要您和書記拿個主意,就是行政審批服務中心要不要搞一個剪彩儀式?昨天在會上我想提這個問題著,後來沒提的原因是私下也沒提前跟您溝通。」

    鮑志剛說:「這個問題也想過,我也準備跟書記磨叨磨叨,不過我估計他的性格可能不會搞剪彩儀式。現在搞個活動就是錢,你是什麼意思?」

    彭長宜說:「我的意思還是搞一搞,因為這畢竟是一個利民工程,是需要廣而告之的一件事,我們可以不搞那麼花哨,簡單舉行一個儀式,您和書記講幾句話就行了。」

    「要是那樣搞的話,咱們是不是還請上級領導來?」

    「這個……」彭長宜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上級領導來,我說的這個儀式就有點簡單了,再有,各地都在搞這個內容,我看請不請的都沒多大意義,還有就是這也是上邊要求做的,算是一個規定動作,有沒有必要請上級領導參加?您和書記商量一下,要是請的話,就再按請的標準琢磨這個儀式,如果不請就按不請的標準搞。」

    鮑志剛的性格也是比較務實的那種,他是市長,當然不希望舉辦太大的儀式,那樣就得花錢。聽了彭長宜的話,鮑志剛點點頭,說道:「一會書記來了咱們跟他磨叨磨叨。」

    鮑志剛看了看表說:「一定的遇到了什麼事,我跟他共事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有遲到過,而且每天都是提前到。」

    彭長宜心裡也直打鼓,他說:「我先回去準備一下,一會書記來了您叫我。」

    回到辦公室,彭長宜心裡就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一向守時的江帆為什麼來晚了?他不擔心別的,他只擔心是不是江帆跟丁一昨天晚上有什麼事發生,畢竟,丁一不願見他就提前走了,他的心裡是不舒服的,儘管他代丁一罰了自己酒,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彭長宜看出來,他心裡是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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