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進去後,就看見省委第一書記廖忠誠正在書櫃前找什麼,聽見背後的開門聲,他就說道:「柳秘書,上次小關送我的那條皮帶哪兒去了?我這條快斷了,不敢再用了。」
柳明趕忙說道:「我放在您最書櫃最下面的抽屜里了。」柳明說著就走了過去,彎腰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找出一個盒子,遞給了他。
廖書記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條鑲嵌著「八一」標緻的軍用皮帶,就不以為然地說道:「嗨——這小子,把我耍了,我還以為什麼好東西吶,原來是部隊軍用皮帶,這種東西我還用他送嗎?」
廖書記剛要賭氣將皮帶扔在了桌上,他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處的江帆,就是一怔,說道:「你怎麼來了?這麼早?」
江帆趕緊上前,跟廖書記握手,說道:「有件事我跟您請示一下,因為我提前沒有預約,知道您有早到的習慣,就趕早來了。」
廖書記一手拿著腰帶,一手伸出跟江帆握手,說道:「預約什麼?既然有事隨時都可以來,緊急的情況下隨時都可以打電話,你們這些人要是跟我聯繫不暢通,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江帆笑了,他聽得出,廖書記的心情不錯,而且說這話似乎也是有意識讓秘書聽的。
廖書記說著,就當著江帆的面將自己腰間的那條皮帶抽了出來,放到柳明手上,說道:「扔了吧,就一點連著,如果不是我發現及時,恐怕就會在工作時間斷裂的,那樣就出笑話嘍——」
江帆笑了,說道:「您真是我們的榜樣,皮帶都裂成這樣了還用呢,相比之下,我就有了慚愧之處了。」
廖書記笑著說道:「老頭子不要好,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講究。」
其實江帆也不是總換皮帶的,況且,他很少用到名牌。
柳明將這條舊腰帶卷好,就放進關昊送的那條皮帶的盒子裡,他笑著說道:「關市長真摳門,送了一條不用花錢的皮帶,改天看見他我要寒磣寒磣他。」
廖書記說:「就是,值錢的皮帶肯定他自己留下用了,給我的是白送的那種,再說了,這種皮帶我一個電話就給我送一卡車來,用他送嗎?欺負我這不要好的老頭子,是要好好寒磣寒磣他。」
江帆感覺,關昊和廖書記的關係的確不一般,送給省委的書記的皮帶居然是部隊人人有份的軍用皮帶,由此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
江帆在一旁也跟著他們一塊笑了。
廖忠誠一邊換皮帶,一邊說道:「小江,你坐。」
江帆就坐在了離省委的書記最近的一個位置上。柳明拿出一個紙杯,給江帆倒上了一杯純水,然後拿著省委廖書記換下來的舊皮帶就走了出去。
廖書記將皮帶穿到褲袢里,系好,說道:「怎麼樣?」
江帆故意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根皮帶,說道:「儘管這種皮帶不用花錢買,部隊裡有的是,但我感覺你系這種皮帶和您的氣質、身份很搭,如果關市長真的要送您一條鱷魚皮帶或者是lv等世界名牌,我認為還真的不自然,不是因為他送不起,也不是他捨不得給您花錢買,是因為不相搭。」
廖書記故意撅著嘴,「哼」了一聲,說道:「你就為他辯護吧。」說起自己的愛徒,廖書記儘管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子,但他的心裡是欣慰的,他故意說:「我還不知道,給我的是部隊用的皮帶,你剛才說的那些世界名牌他捨不得給我,還留著自己用呢。」
「哈哈。」那一刻,江帆感到廖書記的可愛。
廖書記突然問道:「你系的是什麼牌子的?」
看似無意的一句問話,竟然讓江帆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隨後又平靜了下來,他說道:「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牌子的,是夫人給買的,她說不喜歡男人系有裂紋的腰帶,可以買便宜貨,但必須要經常更換,皮帶是男人的第二張臉,一有裂紋就不好看了。」
江帆說著,就站起身,將皮帶抽出來,遞給了書記,書記接了過來,煞有介事地他看了看,說道:「我也看不懂,對這玩意我不在行,但我可以肯定,你這條皮帶很一般,應該不值錢。」
江帆接過書記遞過來的皮帶,系好,說道:「肯定不值錢,夫人給買的花不了大錢。」
廖書記笑笑,說道:「我身上就沒有名牌,襯衣都是機關統一定購的那種,褲子也是,不過小關有好衣服,西服、襯衣都有好的,但是這小子很少公開穿,我看你的襯衣也是很普通的那種嗎?」
江帆說:「是的,我襯衣都是先買一件,穿著不錯,洗兩水不變形的話,我會照著這個牌子繼續多買幾件。」
「什麼牌子的?」
江帆說:「是咱們國內一個老品牌,天壇。」
廖書記說:「這個我知道,我在北京工作的時候,穿的都是這個牌子的襯衣,寬大,舒服,面料實在,小關他們那裡有一家服裝廠,專門生產男士襯衣,我說讓他給我們一人送一件來,我們試穿一下,將來也好支持本地企業,直到現在都沒給我送來。」
「哦?如果穿著舒服的話,我們也訂購一批。」江帆這樣想著,就在心裡決定了訂購襯衣的事,那天剪彩的時候,可以當做紀念品發出去,錢不多,又起到了一個作用,從哪個角度講也說得過去。
廖書記笑了,說道:「我都說了兩次了,到現在都捨不得給我送過來,我說,不就是件破襯衣嗎,二十塊錢的事,有什麼捨不得?」
江帆又笑了,說道:「您錯怪他了,他肯定是忙忘了。」
「但願是你說的那樣。」
不知為什麼,江帆感覺廖書記似乎不是單純地跟他聊皮帶聊襯衣的事,似乎有所試探,又有所警示,還好,他在工作時間都是穿得比較樸素,尤其是到省里來辦事,更是注重著裝。省委第一書記都用軍用皮帶、都穿二三十元錢的白襯衣,你要是敢穿名牌來,不是找死是什麼?
廖書記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表,說道:「這麼早過來找我,有事嗎?」
江帆說:「是的,我有件事想跟您匯報一下,看怎麼做好?」
「嗯,說吧。」
江帆就將行政審批大廳準備剪彩的事跟書記匯報了一遍,匯報完後,廖書記沒有對他們的方案發表意見,卻問道:「你們這麼快就建好了審批大廳?」
江帆說:「我們沒有重複建設,只是把原來的那三棟辦公大樓合併,騰出原先市委最前面的那棟樓,把一至四層騰空,重新裝修布局了一下,用來當做行政審批中心,如果再專門蓋一個審批中心的話,沒有必要不說,太浪費了。」
廖書記說:「嗯,這樣好,少搞那些面子工程,多搞實際的,對於你們的想法我沒有意見,你們應該是地市級的第一家行政審批中心竣工的,搞個儀式不是不可以,起到廣而告之的作用,想怎麼搞?」
江帆說:「如果您支持的話,我想請省領導參加一下,我們這個班子畢竟是個年輕的班子,而且差不多都是新人,所以想請領導來給我們鼓鼓勁兒,增強一下同志們的信心。」
廖書記問道:「你想讓哪個領導參加?」
江帆支吾著說道:「我想……想請師副書記或者是紀委的馬書記參加,另外還想請張副省長參加,其他的人選嗎比如沙副主席和閬諸的一些老關係也想請一請。」
廖書記戳著手裡的鉛筆說道:「我看你是誰都想請,就是不請我啊!」
江帆一愣,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廖書記會這麼說的,正在不知該怎樣回答他的時候,樊文良推門進來了,樊文良微笑著剛要說話,廖書記就說道:「文良啊,你來的正好,小江請客來了。」
「哦?」樊文良不是裝糊塗,本來江帆是特意請領導來參加他們市裡的剪彩儀式,但是怎麼變成了請客?
廖書記說:「他們行政審批中心想搞個剪彩儀式,他一大早趕過來,就是跟我匯報這事,剛跟我念叨了一遍想邀請的領導,有這個有那個,就是沒有我,就是沒有邀請我。」
「哦?」樊文良聽了廖書記的話就是一愣,難道廖書記也想參加?但是他成功地將自己的這一愣轉到了江帆身上,說道:「是嗎?」
江帆看見樊文良進來後,早就站了起來,他說道:「是,是的,但是……我……」
樊文良從廖書記的表情中判斷出來了,他有意參加閬諸的這個剪彩儀式,但是他不能確定,就試探著說道:「這個嗎,我估計小江不是不想請您,是不敢有這個非分之想,難道您有意想去給他們助助陣,鼓鼓勁?」
樊文良說到這裡,急忙沖江帆使眼色。
江帆趕緊說道:「這個,這個,太意外了!我都不敢往您那兒想,真的,昨天做夢都沒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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