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的時間未曾耽擱,所有的細節都做得十分完美,此時的和貞長公主也進入了自己設定的狀態中,思念已故將軍,想著他昔日對自己的好,她就不禁落下了淚水。
與和貞長公主一樣難過的還有她的女兒映雪郡主,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到自己的爹爹,她只能從母妃和別人的口述中明白自己的爹爹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將軍,保家衛國,最後戰死在疆場之上,這樣一個面對敵人頑強不屈的將軍,竟會是自己的爹爹,她的心裡縱然對於他的印象十分模糊,卻也在心裡覺得他的樣子一定很高大,也難怪昔日的母妃如此思念他。
其餘的貴族也紛紛表示了哀悼,其中和和貞長公主年紀相仿的和孝長公主看她和映雪如此難過,不禁輕聲安慰著兩人,讓兩人切莫要如此悲傷,一切都要朝前看,有些事情過去了,再也難以追回,既然如此,還不如緊握住現有的幸福,這樣已故的將軍也不會覺得難過。
和貞長公主拿出衣袖裡的手帕,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對她行了一禮,說了一句謝意,而映雪對於這位姑母也是十分得體地行了一禮,等到和孝長公主離開了以後,趁著這裡的人比較密集,她不禁輕聲在自己母妃耳邊說道:「你讓君華做了那麼多,算計的僅是一個阿離,會不會給君華太多面子了?他雖然是一個不入流的男寵,可是野心卻很大,你這麼做,會不會讓他有了反你的意思?」
和貞長公主看了一眼仍在不停忙活、應付的君華,只是淡淡地說道:「他會反我?看看他如今慌亂的神色,便知道他根本不會,他只有依附我這棵大樹底下,想要出去,沒有可能。至於幫著君華對付阿離,一個方面是試探阿離的本領,如果他真的是妖,待在這裡,他也勢必無所遁形地顯出本來面目,如果不是,就可以被哥哥所用。況且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我給阿離的機會也有了,他抓不抓得住,就看他自己了,但願他能逃過這次危機。」
映雪此時才徹底明白了在和貞長公主的眼裡,一直都將君華當成小丑看待,從來都沒有對他付出過真心,對於這樣的認知,她顯然十分滿意,道:「母妃,映雪過去實在不該如此對你,你對於他,從來都只是玩玩,並沒有半點真心。」
和貞長公主聽著此話,只是看著她,道:「將自己的真心交給這樣一個人,多不值得。我們是多麼高貴的人,而他的身份又是什麼?天壤之別,還想要痴心妄想,簡直是做夢。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阿離贏了這場勝利,那麼死的人就不單只有君華一人,還有那些不入流的孌童,他們都會是替罪羔羊。」
映雪聽著這些,頗為吃驚地看著她,道:「母妃的意思是,你不想留這些孌童了嗎?真是可惜,要知道他們的容貌可是絕對俊朗。若是全部除去,不免有些殘忍吧?」
和貞長公主並沒有多說下去,只因為她看到蕭陌離被一個道童帶領著前往另一個地方,看起來事態已緩步朝著君華的設想發展,道:「反正,君華這個人,我是斷然留不得的。」
映雪當然也注意到了那一出,道:「不過,阿離的本領也不比君華少,萬一他真的躲過了此次危機,難免不會是一個比較難纏的角色,王叔可以掌控得了這個人嗎?」
和貞長公主倒是有些想不透了,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我倒是有些希望阿離能夠躲過危機,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蕭陌離在道童的帶領下緩步來到了另一個偏僻的空地位置,道童到了這裡,便不再繼續逗留,瞧著道童雖然極力掩飾,卻依舊十分緊張的模樣,他就十分敏銳地覺察出了這裡的不對勁。
蕭陌離並沒有立即踏出前行的第一步,只是看著這個地方,仔細地觀察著這裡的每一個布置,每一件擺設,甚至連這裡生長的一花一草,他都沒有輕易放過。
不過,他看得越是仔細,越是覺得這裡並沒有任何危險,因為這裡的一切很是尋常,看上去都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難道這裡真的沒有所謂的機會,那個道童只是故弄玄虛?
蕭陌離只是想了一會兒,便果斷地捨去了這一個猜測,他環視著這裡的一切,徑直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直到他走出第三步,所謂的危險都沒有來到,他不禁輕聲念叨了一句,道:「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不,你沒有想錯,這裡的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只不過你的年紀實在太小,有些事情,你到底還是不知曉的。」
蕭陌離看出說話的此人正是剛才待在道觀口的沈修,而站在他身邊的人竟是他十分仰慕的相王爺,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淡然,道:「觀主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沈修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但是瞧著此人的模樣甚是俊朗,眉目之中竟帶有一種莫名的靈隱之氣,便知此人並非尋常角色,道:「你不必在此虛言什麼,我不過是幫人試探你的身份真偽。儘管我知道你不會立即直言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是妖嗎?」
相王爺聽著他的這句話,不禁多看了蕭陌離一眼,過後不禁搖了搖頭,道:「不像。本王聽和貞說起過,你想要見本王。所以,今日的這一出,便是要試探你的真正能耐是什麼,還有本王值不值得幫你實現心裡的所願。」
蕭陌離的回答十分誠懇,對於這樣一個王爺,他的態度也只能誠懇,因為他的小心思,相王爺只要通過他的一個舉動,就可以一清二楚地全部知曉,所以他十分坦誠地說道:「我不敢多夸什麼海口,也不想讓王爺覺得我是一個虛浮之人,只會說幾句好話,卻沒有真才實學。我只是會說,我會證明給王爺看,我的真正本領是什麼,而我也相信,王爺的相助,會是最為正確的決定。」
相王爺看著他並不畏懼自己,相反竟是有些淡然自若的感覺,不禁對於這個少年有了些許讚賞,道:「好,本王就看看,你的真正本領是什麼,開始吧。」
沈修聽著這話,卻是笑了笑,道:「王爺有所不知,所謂的試探,其實已經開始了。」
蕭陌離對此倒是不做任何隱瞞,點了點頭,道:「儘管這裡的一切看上去十分平常,但是試想一番,卻又覺得極為規整。如此布置,只可能是一個理由,八卦陣。」
沈修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看出了此等玄機,不禁覺得有些好奇,道:「你是怎麼看出的?」
蕭陌離知道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道:「這裡,便是八卦所面對的正中央位置。其實剛開始,我就已經看出了所謂的不對勁。道童一路上都十分緊張,就算如何掩飾,都無法徹底地讓自己心安,這難道讓我起疑心嗎?更何況,我早已知曉有人會對付自己,所以我的每一步、每一個舉動,都要格外謹慎,小心自己會陷入所謂的未知陷阱。而這裡,便是陷阱的入口,至於出口在哪裡,就要問觀主自己了。」
他的腳步並沒有動,但他卻將自己的手臂輕輕展開,隨後極為自然地將雙手負於身後,道:「每一個陣里都有一個陣眼,我所在的位置便是陣眼,至於陣法所對應的方位,究竟在何處呢?觀主和王爺應該十分清晰地看到,這裡的每盆花草都是十分整齊地擺放在了兩邊,當中的距離分毫不差地相同,難道這只是一種巧合嗎?我想觀主應該沒有多餘的空閒去布置這些,若是如此大費周章地擺在這裡,也只可能說明一點,這裡很有問題。」
沈修的臉上竟是不可置信的驚訝之情,而相王爺的臉上始終都是極為平靜地看著他,聽著他的這番說辭,只是在看著身邊的沈修,道:「真的是如此嗎?」
沈修只有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個絲毫不覺任何慌亂的少年,道:「看起來,你當真不是一個輕易應付的少年。」
蕭陌離倒也很謙虛,道:「多謝觀主誇獎,不過呢,你加大的難度能不能多上一些,單憑這些微弱的小伎倆,我還真有些覺得,靈虛道觀多年積攢而成的良好口碑,僅是一些外人過於推崇而來的虛名。若是我的本領只有這些,王爺也不會放在心上的。所以,觀主,還請你幫個忙,讓我盡情發揮自己的本領,越難越好,最好是讓我今日無法活著走出去的那種陣法,我倒是十分樂意地嘗試,並且會設法全部攻克。若是這樣,那麼我也倒是不虛此行了。」
沈修不禁擰起了眉,覺得他的態度過於高傲,或許是他年紀太小的緣故,有些事情,他到底是顧不得的,他也就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好,既然你想要難度大一些的挑戰,那麼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你能逃脫出去,就是你的能耐。如果你無法逃脫,我也就只能遺憾地說上一句,是你的高傲惹起的禍端,怨不得任何人。」
相王爺也覺得蕭陌離的話語說得實在太絕,不過他的心裡倒是也有一分期待,因為他看到蕭陌離只是對他點了點頭,顯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不禁倒是有了一種看好戲的狀態,他所幸倚靠在另一邊的欄杆處,精心等待著接下去好戲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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