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看起來不勝唏噓感概的樣子。
王玄策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
「師兄,你知道這兩兄弟?」陸羽疑惑道。
王玄策說道:「五十年前的事,我都還沒出生,知道個屁。不過我聽陳師講過一個故事,或許跟這兩兄弟有關係。」
「什麼故事?」陸羽連忙問。
王玄策說道:「京城納蘭家,有兩兄弟,哥哥叫納蘭九,弟弟叫納蘭石。兩兄弟都曾經在少林當過和尚,後來還俗,回到京城,武道修為,都是當世頂尖。兩兄弟一個性情中正平和,為國家做了不少事情,江湖上稱他為「護國羅漢」。而弟弟性情暴虐,嗜殺成性,江湖上稱呼他為『瘋佛陀』。再後來,兩兄弟大戰了一場,哥哥贏了弟弟,弟弟就消失不見了,已經三十多年沒有消息了,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也有人說他是躲在深山處苦修,還想找哥哥報仇。」
「護國羅漢……瘋佛陀……」
陸羽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看不出年紀,肥頭大耳滿臉紅光的大和尚。
王玄策繼續道:「阿瞞,護國羅漢是三十年前的名號,現在嘛,江湖上都稱呼哥哥是九王爺。」
「原來是九王爺,他修煉的居然是《洗髓經》,難怪了,我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九王爺一次。還是爺爺帶我拜訪的。那時候,他起碼都有七十歲了吧,看起來卻只有四十歲出頭的,頭髮烏黑,氣血旺盛,《洗髓經》果然是本奇書。」
陸羽嘀咕著。
「九王爺高風亮節之人,阿瞞,若是我們去求他,或許有點可能他會幫你治傷。關鍵是弟弟納蘭石呢?江湖上幾十年沒有此人的蹤跡了,咱哥倆兒到哪兒去找他?還有那個勞什子《涅槃經》,一點眉目都沒有,這可怎麼辦?」
王玄策眉頭皺成了川字。
「師兄,大師既然說到了此事,想必心裡早有盤算了吧。依我看啊,大師不僅知道弟弟納蘭石在哪兒,他連誰修煉了《涅槃經》都知道。」
陸羽卻是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得看著大和尚。
大和尚苦笑一聲,說道:「陸小友果然是人精,看來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大師就是納蘭石,就是瘋佛陀。」陸羽說道。
「納蘭石早就死了,瘋佛陀也不過是個代號。」
大和尚嘆了口氣,說道:「我確實會《易筋經》。現在我就幫你療傷,《易筋經》可以彌補你失去的精元,這樣的話,你的身體就不會繼續惡化下去,衰老的皮膚和灰白的頭髮也可以恢復到你本來的樣子。」
「不過你得氣血和神念,就不是我能夠幫你恢復的了。如此的話,你以後與人對敵,就會出現氣血嚴重不足的情況,也就是說,不能進行持久戰,而神念這個東西,太過於玄妙,對你有哪些影響,暫時我還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涅槃般若經》就藏在日本的『平安神宮』,要恢復你的神念,你只有自己去把《涅盤般若經》取回來了。至於你的氣血,我哥哥願意不願意替你療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大和尚說完,擺了擺手,說道:「狀元郎,你們先出去吧。」
王玄策和郭破虜對視一眼,踟躕著不肯走。
不知道大和尚的身份,還說的過去,現在可是知道了,這大和尚就是幾十年前的殺人狂魔瘋佛陀,萬一他等會兒又瘋起來怎麼辦?那以陸羽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不是死定了麼。
大和尚見這兩人不肯走,也不說話,低眉垂首。
陸羽跟王玄策等人說道:「師兄,你和小郭出去吧,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再說了,什麼勞什子瘋佛陀,幾十年前的老黃曆了。我認識的大師,可不是什麼心惡之人。」
「陸哥——」
郭破虜還要說什麼,卻被王玄策一把拉了出去。
臥室里。
就剩下陸羽和大和尚兩人。
突然就安靜了。
大概安靜了三分鐘。
大和尚擺擺手,說道:「陸小友,我們開始吧。」
陸羽卻是搖搖頭,說道:「先不急。大師,你為我療傷,其實沒你說的那麼簡單吧,佛門三大奇書,再怎麼神奇,也只是世間武學,我們要對抗的可是天道,是規則。你跟我說實話,為我療傷,你會承受怎樣的代價?」
「你這小傢伙,倒是有點意思,我給你治傷,你接著便是,想那麼多幹嘛?」大和尚不滿道。
「不說清楚,我心裡不踏實。」陸羽正色道。
「代價肯定有,也就是精元耗損,形容枯槁罷了。」大和尚笑道。
「說清楚點。」陸羽翻了翻白眼。
大和尚白了陸羽一眼,說道:「我現在很厲害,跟你治完傷以後,大概就會變得只有現在一半厲害了。」
「要消耗大師您一半修為?」
陸羽咋舌。
大和尚嘟囔道:「行了,你這小子,真他媽磨唧。損耗一半修為得代價已經很輕了,你都知道,這可是對抗天道,人多渺小,能跟天道掰腕子,那得多牛逼。而我,戒殺大和尚,就是這麼牛逼。」
「大師,我無法接受。你與我,非親非故。若是因為那一個億,你可以把它還給我。一個武聖一半的修為,那可是再多錢都買不到的。」陸羽正色道。
「還個屁。你得一個億,大和尚我早花的一分不剩了。」
大和尚嘿嘿一笑,「我師父生前最大心愿就是在圓寂前替龍華寺的佛祖重鑄金身,你給了我錢,我把佛祖的金身重鑄,了卻師父心愿,於我戒殺和尚,這是大恩。而現在我替你療傷,對你陸羽來說,這也是大恩。你的大恩,換我的大恩。這多公平。」
「可是——」
「可是個屁。咄!」
陸羽還想說什麼,大和尚卻突然一聲爆喝,如驚雷轟向,炸得陸羽一懵,然後他屈指點向陸羽眉心,陸羽直覺一股暖流,沛莫能御,瞬間從眉心泥丸宮處傳遍全身,他腦袋一黑,直接暈死過去。
待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他睜開眼睛,發現是王玄策在邊上守著他。
「阿瞞,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王玄策問。
「師兄,大和尚呢?」
陸羽問。
他只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直接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下床,王玄策來扶他,他示意不必,下床活動一下筋骨,竟是精力充沛得很,就是有點氣短神虛。
臥室裡面有鏡子,他看了看,頭髮竟是又變得烏黑一片,皮膚也恢復了光華和活力。
「大和尚說你的精力已經完全恢復了,就是神念和氣血上的虧損,他沒有辦法。」
王玄策說著,遞給陸羽一個盒子,「對了,大和尚還留下了這個。」
陸羽接過,打開,發現是三顆藥丸,彈珠大小,泛著銀白光澤,上面有小孔,一打開,就用一種馥郁的香氣彌散開來,輕輕一聞,就讓人氣血通暢,神清氣爽。
「這是大還丹。專門治療氣血虧損的。」
王玄策解釋道,「大和尚說了,他哥哥應該在閉關中,要半年後才出關。我們要治療你得氣血虧損,只有挨到半年後。這三顆藥丸,在你與人對敵的時候,服下一顆,可以暫時讓你的氣血恢復到鼎盛狀態。所以,日本之行,看來是勢在必行了。必須得去那什麼『平安神宮』,先把《涅盤般若經》搞到手再說。就是你得身體狀況——」
陸羽嗯了一聲,看著盒子裡的三顆大還丹,感受著體內充沛的精力,心裡想著,這次欠大和尚的恩情,可是欠大了。
「師兄,三天後我就動身前往日本。事在人為嘛,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都要全力去爭取。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麼,我是有大氣運的人,哪兒會栽在這裡。」
陸羽眯著眼道,眼裡無比的從容和自信。
還是那句話。
天若容他,他就能活。
天若不容他,他就把天捅個孔,然後強行活。
他是一株堅強崛強的野草,給點雨露,就可以很滋潤,給點陽光,便可以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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