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花謝了春紅(一)
山洞外面,響起一個聲音:「北辰一刀流北辰逸在此,陸羽,出來一見。」
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地傳進陸羽耳朵裡面。
平穩,自信,還帶著幾分狷狂。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陸羽跟葉青竹對視一眼,彼此眼中,倒是沒有什麼惶恐茫然。
都是心志堅定的人,敵人都殺到跟前了,還能怎麼著?
不外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八個字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山洞。
陸羽在前,葉青竹在後。
大概已經到了下午四五點鐘的光景,雨早就停了,太陽從雲層裡面露了出來,視野所及,都沐浴在一片一片淡金色的光點裡面。
陸羽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站在面前的男人。
最為醒目,應該是那一頭白如霜雪的頭髮,然後就是他扛著的那把大刀。
足足兩米長。
完全不符合人體發力技巧的一把刀。
也就是說——
這把刀,雖然看起來很炫酷,但絕對不會好用。
而眼前這個傢伙,扛著這麼華而不實的一把刀來找自己的麻煩,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是個精神病患者,裝逼裝成了傻-逼。
要麼,就是對自己實力有充足自信,覺得自己就算拿著一把掃帚也能砍死人的程度。
結合眼前局面,顯然眼前這個奇怪傢伙,是第二種可能。
「你就是陸羽?」
北辰逸緩緩開口,淡淡掃了陸羽一眼,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我不是。」陸羽搖了搖頭。
這個回答,很明顯出乎北辰逸意料之外,所以他表情有些錯愕。
陸羽接著說道:「我是你爹。」
赤-裸-裸紅果果的挑釁。
丁點兒都不含蓄。
「八嘎!」
不得不承認,陸羽就是有那種一句話就能讓人出離憤怒的天賦。
北辰逸怒了。
他怒吼著,直接一刀劈向陸羽的腦袋。
雙手握刀,大力劈斬。
除了勢大力沉,完全看不出來什麼技法在裡面。
但他也不需要。
因為,他的力氣,真的很大。
大到什麼程度呢?
即便陸羽處於全盛狀態,修煉了天子望氣術、開啟了十四條帝脈的他,估計力氣也不如北辰逸大。
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天子望氣術」是一門神級武學。
古往今來,除了軒轅黃帝練到大成之外,就只有陸羽一人練成了一半。
但並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類似的功法,可以達到「天子望氣術」的效果。
北辰逸修煉的功法,其實脫胎於一門佛門武學,叫做「大金剛神力」。
大金剛神力傳聞由佛門三十二金剛法相所成,練者可得降魔大力,非人能及。久練後可不拘泥於法相生力,相態盡被化去,僅存神意,達到神意動而勁力生,端坐傷人的境界。
日本佛學昌盛,當年鑑真東渡,從華夏帶來的武學,三分之二都屬於佛門體系。
除了佛門三大奇書中的《涅盤般若經》外,「大金剛神力」,也是一門極為珍貴的功法,若是練成,其威力,可遠勝於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類。
華夏原本也有「大金剛神力」的傳承,只是後來幾經戰亂,這門功法竟是斷了傳承,反而在日本,竟是還有人修習。
單論功法品階,佛門的「大金剛神力」自然不如天機宮的「天子望氣術」。
只是北辰逸將這門功法,練到了大圓滿,而陸羽只是練成了一半,雖然功法品階有差距,但此刻單比力量,這個叫北辰逸的傢伙,或許才是這個世界力氣最大之人。
只是北辰逸只修神力,不修佛法,大金剛神力雖然練到了圓滿,性格也變得極為乖戾和殘暴。
但也正是如此,才讓他「瘋魔刀聖」的名頭,變得愈發響亮。
一力降十會。
從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直接最簡單卻最不容易被破解的戰法。
北辰逸號稱日本青年武者第一人。
「准聖級別」的修為,天上無雙的膂力,再加上瘋狂又不失縝密的性格。
他這個第一,完全稱得上實至名歸,還是第二都離他差距很遠那種。
陸羽最強的就是力量,卻完全被北辰逸克制。
別說現在的他,即便是全盛狀態的他,跟北辰逸打,卻絕不可能贏。
「退後。」
葉青竹冷喝一聲,身體從靜止狀態變成高速奔襲狀態,只用了短短一瞬。
完全就是一道殘影。
她路過陸羽身邊時候,抽出了陸羽腰間的一把刀——五把刀裡面唯一算是重刀的天之叢雲。
葉青竹一邊跑,一邊深吸。
如長鯨吞水。
整個胸廓,都微微鼓起。
身體骨骼,更是發出打雷一般的爆鳴。
瞬間,她就調動了身體所有的力量,大腿、腰身和手臂,連成一條弧線,拉成了一張彎弓,然後手臂一彈,手中天之叢雲化作一刀閃電,也是基本以同樣姿勢,劈向北辰逸。
在武士刀裡面,長一米三左右的天之叢雲,絕對算得上大傢伙了,但跟北辰逸手上那把無名戰刀比起來,卻是顯得無比嬌小。
一如兩人的身材對比。
兩把刀,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
砰。
一聲極為沉悶的脆響。
葉青竹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而北辰逸,卻只是身體微微一晃,就很快穩住下盤,接著一刀,斬向還在空中的葉青竹。
單純力量的碰撞,葉青竹稱得上是完敗。
兩人的武道境界,其實沒有本質差距。
差別在於男人和女人身體構造不同,決定了身體極限力量大小不同,以及北辰逸本身「大金剛神力」修煉圓滿帶來的強悍加成。
葉青竹人在空中,北辰逸第二刀就呼嘯而來,依然是毫無技巧,就是快,就是准,就是重的一刀,斬向葉青竹腰間。
葉青竹只能抽刀防禦。
格擋。
刀刃碰撞,擦出團團火花,卻沒有多麼清脆的聲響,而是顯得沉悶至極。
葉青竹連人帶刀,被砸飛了足足十米遠。
她在空中一個倒翻,如雨燕般輕巧,腳尖連連點地,接連點了五下,每一下,都在堆砌滿腐殖質的地上,點出一個大坑。
足足五個大坑。
漫天泥土飛濺。
方才卸去北辰逸這一刀的力道。
由此可見,他的力量,到底恐怖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
葉青竹咳嗽了一聲,臉頰由白轉紅,顯然體內氣血翻騰的厲害,不過她境界本身就跟北辰逸在一個層次,便是受了傷,經過陸羽治療後,也恢復了七八成戰力,倒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沒有吐血。
「女人,能擋住我兩刀,你也不是無名之輩,你是誰?」北辰逸看著葉青竹,沒有繼續進攻。
葉青竹也學著陸羽眯著眼睛,冷笑道:「你這孩子,好生駑鈍。」她指了指陸羽,「他是你爹,姑奶奶我,當然就是你媽。」
葉青竹不知道陸羽為什麼要用言語激怒眼前這個白頭翁,她本來就不如陸羽聰明。
不過她相信陸羽,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依葫蘆畫瓢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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