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並沒有跟鍾煙花解釋什麼。
鍾煙花咬著嘴唇。
似乎明白了什麼,也似乎還沒有明白。
她將段天狼扶著走了,江依依和熊子留了下來。
陸羽先幫熊子簡單處理了傷勢,然後三人坐在了客廳。
蘇傾城煮好茶,給他們兩人分別倒了一盞茶,陸羽在跟他們交涉,她把唐萌萌拉到了一邊,並沒有插話。
不是插不進去,而是懂得藏拙。
自己男人在做事兒的時候,她只需要扮演好賢內助的角色就好。
唐萌萌壓低聲音說道:「傾城姐,七郎怎麼會跟江依依這個女人攪合在一起,你不擔心麼?」
她臉色微白,看得出來,方才那一幕,她還有些驚魂甫定。
畢竟七郎差點兒就被子彈給打死了。
「擔心什麼?」蘇傾城笑道。
「那個女人呀,萬一她把七郎搶走了怎麼辦?」唐萌萌說。
「萌萌,是你的,別人怎麼也不可能搶走,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我為什麼要擔心呢?」蘇傾城淺笑道。
「額……傾城姐,話是這樣說,但這世界上哪有男人不偷腥?」
「別的男人不關我的事,我相信陸羽不是。」蘇傾城正色道。
唐萌萌不再言語。
心裡有些感觸。
這就是毫無保留的信任麼?
這種境界,她可是不能理解的呢。
在她看來,好的男人,就像是小時候口袋裡最可口的那一塊糖果,那麼多小姑娘盯著,當然藏著掖著不能給別人發現了呀。
唐萌萌怎麼想的,蘇傾城一清二楚。
她沒有多跟唐萌萌解釋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情觀,她的愛情觀,不是束縛,而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陸羽願意在家被她包養,她就努力賺錢養著他咯。
他要是想打拼出一個王國,那她就心甘情願退居幕後,做他的賢內助。
陸羽這些天跟夏晚秋那個女人接觸多了,經常夸夏晚秋是個難得的賢內助,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蘇傾城雖然不說,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起伏的。
她只想證明,她蘇傾城在這方面,只會比夏晚秋做得更好。
這樣的我,值得這樣的你珍惜,那就足夠。
……
「姓陸的,你跟天狼的事情打今兒起就跟我沒關係,說到做到,你不會還想對我趕盡殺絕吧?」熊子問。
陸羽叫他留下來,他有些膽顫心驚。
「趕盡殺絕?」陸羽皺著眉頭,「小胖子,難道在你眼裡我有那麼壞?」
熊子沒敢答話。
「叫你留下來,是覺得你跟段天狼不是一類人,事實上我這個人很喜歡交朋友的,有什麼事兒,說開了不就好了?」陸羽淡聲道。
熊子冷聲道:「姓陸的,我熊子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跟天狼都低估了你,這次栽了,那是我們活該。我也沒那膽子再來報復你,但要說我心裡不恨,你信不?我道心都被你毀了,你把我從天才打落塵埃,我怎麼可能跟你做朋友?」
陸羽淺笑道:「小胖子,不打不相識嘛。道心破了,又不是老二別人剁掉,再也長不回來。」
「這……姓陸的,你沒開玩笑吧,武者修武,首重道心,道心一破,那就終生不能寸進,我可從來沒聽過道心破了還能修復的說法。」
陸羽解釋道:「我從不開玩笑,一個武者的道心破了,當然不能修復,那是因為他已經對他先前篤信的道理產生了懷疑,譬如古時候的人,一直以為天是圓的,地是方的,這就是他們理解的道理,堅信不疑。但後來有人環遊地球後證明地其實是圓的,這時候你還要他相信地是方的,那怎麼可能?但所謂不破不立,你現在以『傲氣』為根基的道心破了,你重新再立一個不就行了?」
「額……」熊子擦了擦冷汗,「重新立一個?道心也能重新立一個?」
「別人肯定不能,但我有法子。」陸羽正色道。
「真有?」熊子狐疑道。
陸羽點點頭,「我沒必要騙你。」
「陸羽,你有什麼條件?」熊子直接問道。
道心被破,他就是個廢物。
為了重鑄道心,他豁出去了。
「條件?」陸羽笑了笑,「沒有條件。」
「沒有?」熊子無比錯愕。
陸羽解釋道:「我說了,想跟你化干戈為玉帛。我們其實可以成為朋友,朋友之間哪裡需要什麼條件?」
「朋友?」熊子默念著這兩個字。
多麼陌生的字眼。
「是的,朋友。」陸羽重複,笑容清雅。
便是江依依看了,也忍不住側目。
君子如玉,大抵如此。
「行了,話就說到這裡,幫你重鑄道心,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陸羽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姿勢。
熊子表情有些愕然。
「接下來,我要跟依依小姐談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不方面說給你聽。另外就是——看你這體型,一定很能吃,而小爺家的米不多,我沒有留你吃飯的想法。」陸羽一本正經地解釋。
熊子擦了擦冷汗,說道:「陸哥,以前讀書,老看到四個字,以德報怨,我認識,但還真沒見過,今天算是見著了,甭管我熊子的道心能不能重鑄了,這事兒我謝謝你,謝你放我一馬,也謝謝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放心,以後我跟段天狼劃清界限,我太了解他了,這事兒他還得來找你。」
陸羽笑著點點頭,不再言語。
什麼是王道?
須有菩薩低眉的心腸,也得有金剛怒目的手段。
他已經放過了段天狼兩次,可一可再不可三,再有下次,他不可能再留手再懷柔。
熊子走了,就剩下江依依。
她眼神玩味兒看著陸羽,冷聲道:「陸羽,你讓我刮目相看了。」
「僥倖。」陸羽眉宇間沒有絲毫得意,腆著臉說道:「將大小姐,按照我們的約定,你是不是得給我些什麼?」
江依依笑了笑,風情萬種,說道:「陸羽,我能給出的最大籌碼就是我自己,以身相許你敢不敢要?」
陸羽愕然,擦了擦冷汗:「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不想要。我有老婆了。」
「跟你開個玩笑。」江依依也不覺尷尬,「說吧,你想要什麼,又能給我什麼?」
陸羽直接說道:「這是兩個問題,還是分開說吧。先說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一個人的命,這人很厲害,大人物。當然最讓我忌憚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後的一些個人物,我要你跟我支持,讓我有底氣在我動了他之後,他背後的真正大人物不敢動我。」
「吳天南麼?」
陸羽點點頭。
江依依冷聲道:「獅子大開口,陸羽,你要的東西我不是給不起,但你要的太多了。」
陸羽說道:「我在大山里呆了三年才來到江海,花花世界呀,名車豪宅,燈紅酒綠,哪樣我都喜歡,所以胃口難免會變得大一些。但我覺得我要的不多,因為我能給你的更多。」
「你能給我什麼?」
「一個不過河拆橋的朱元璋。」
「大言不慚。」江依依不屑道。
自比明太祖,這何止是膨脹,簡直膨脹到沒邊。
被這娘們兒毫不猶豫地鄙視了,「幾天前,我跟你說我能贏段天狼和熊子,你也是這麼說的。」
江依依愕然。
大概沉默了三十秒,她點點頭,正色道:「好,我答應你。陸羽,這是我江依依這輩子做得最冒險的買賣。」
「但也可能是最賺的。」陸羽笑得愈發溫潤。
江依依笑了,陸羽也笑了。
狡詐的狐狸和陰狠的狼,最終還是走在了一起。
或許,這就是冥冥中的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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