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禽鳥在竹林間啼鳴,竹林小舍浸浴在淡淡晨曦里。
阿牛起了個大早,昨夜依著無塵子留下的《靈脈初成》,打坐練氣,丹田之處漸覺有微微灼熱感,一早起來神清氣爽,渾身精力充沛。
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他步出庭院,腳下有什麼東西絆住,低頭一看,竟然一具狼屍。
昨日,他明明已經把死狼破膛去毛,煮了一條狼腿,其餘的掛在廚房陰涼處,打算晾乾後儲存,怎麼還有一具死狼的軀體?
他蹲下來仔細辨認,依稀認出這頭死狼是昨晚圍攻竹林小舍的頭狼,狼身似是撞裂受創,怎麼會出現在庭院內?
他想到在竹舍養傷的羅公子兄弟,忙奔向客房,裡面空無一人,桌面上有三顆拇指大的紫色石頭,泛著淡淡光澤,想是羅公子留下的。
他心思粗大,也不計較他們不辭而別,揀起桌上的三塊石頭喊:「爺爺,他們走了,這是什麼?」
阿牛爺爺聞聲而來,從阿牛手中接過紫色石頭,滿臉激動之色,握住石頭的手顫抖著驚呼:「是,是紫靈石,天啊!」
「爺爺,什麼是紫靈石?」
阿牛爺爺欣喜若狂道:「上天賜福啊,一定是養傷那位公子留下的,紫靈石蘊含天地靈氣,是修煉至寶,在突破時吸其靈氣,可事半功倍。紫靈石產地極為險峻,只有名門大派才有專屬的礦井,組織功力高深的修行者挖掘,一顆紫靈石比十顆參丹還管用,得一顆已難得,竟然有幸得到三顆。」
阿牛對修者的世界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們爺孫倆得了寶貝,憨憨的說:「爺爺,你不是常說,心存善念,行天下路,路路順暢,果然是對的,你看我們救了人,我不但得到修脈的功法,還有紫靈石。」
阿牛爺孫對葉青蘿有救命大恩,非是她也不打一聲招呼,不辭而別。
實在是因為,乘風摟著睡夢中的她,全力施展妖界功法清風影,專挑僻靜山林而行,一夜之間過了青州府,往驛州境內而來。
乘風已恢復五六百年的功力,煉化狼妖內丹後,功力又略有增進,是以腳程極快,一夜疾行千里。
她醒來時已在一片山谷的草地上,已是旭日初升,陽光灑滿山谷,遠處佳木蔥鬱,近處各色野花點綴、香氣紛芳淡雅。
一身白衣的翩翩佳公子,正在不遠處點火燒烤一隻野雞,風吹著煙霧夾雜著肉香味湧入鼻腔,她伸了個懶腰,咽下一口口水,走近他不滿道:「喂,你屬狐狸的嗎?這滿山的飛禽走獸,沒有兔子啊什麼的,每次都吃雞,也不知道換換口味。」
乘風丟了兩個野果飛向她,她手忙腳亂的接住,那果子比蘋果略小,像櫻桃一般紅潤有光澤,芬香濃郁。
他風淡雲輕的笑笑,說:「知道一大早,青蘿必定不喜歡油膩的食物,在崖壁處見到有一株紅香果樹,摘了幾個給你嘗嘗。」
他舉起烤得光亮四溢香味撲鼻的野雞,咬了一大口,微閉雙眼:「火候剛好,鹹淡適中,配上我特製的香料,味道好極了,可惜這隻雞瘦了一點。」
葉青蘿見焦黃的雞肉在他舌頭間翻轉,暗暗吞了口口水,衝過去搶下他手上的雞,狠狠撕咬下一隻雞腿,毫不客氣的說:「誰說我一早不吃油膩的,再說了,你不是說這隻雞很瘦嗎?這樣說來就不油膩嘍。」
她頑皮的笑:「小風風,你烤的雞味道還算不錯,比肯德基什麼的好吃多了,說好了啊,以後你吃雞一定要分我一隻腿,水果只能當飯後甜點。」
她像只小野貓一樣有些刁蠻,乘風也不計較雞被她撕咬過,有口水滴在上面,眉目間隱有笑意,看著她問:「什麼是肯德雞,那種雞好吃嗎?」
在這種陽光明媚、綠草如茵的山谷,沒有追兵沒有野狼,人果然很容易鬆懈,失去警惕之心,怎麼不小心說漏了嘴?她輕咳一聲說:「哎呀,那是一種有毒的雞,不好吃,我們還是吃野雞吧,嗯。」
「這是哪裡?」她問:「離竹林小舍遠嗎?」
乘風說:「嗯,遠。」
「嗯,人家阿牛爺爺和阿牛救了我們一命,你怎麼不打一個招呼就走了。」
乘風明亮的眸子凝在她身上,不答反問:「青蘿,你想去哪裡?」
他這樣問她,是因為以他現在的腳程,一月之內可以到達塞外邊境之地,葉青蘿數次跟他提過,她娘親的信里讓她去找駐守邊關的舅舅。
他和她歷盡坷坎,一別千年,不能讓眼前的佳人再次從他身邊溜走。
他的打算是回黎國繼承大統,奪得皇位,攻戰琉璃國,一統天下。千年前她是天朝的公主,是玉令選擇的君主,卻為他香消玉殞。
他本是妖界之主,再為她奪取天下,還她千年之夢,他想傲然立在她心愛的女人面前說:「青蘿,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
葉青蘿沒有想到他有此一問,微微一愣,她能去哪裡呢?她喬扮男裝的姿容已被識破,趙將軍手上有他的易容後的肖像,如果去投奔駐守邊關的舅父,舅父能保她平安嗎?只怕他無力保護她,她反而會為駐守邊關的鼻父和遠在邑京安王府內坐鎮的外祖父帶來災難?
她其實想過跟乘風回黎國,只是他受傷時在夢裡不停的呼喚蘺兒,想是在黎國已有心愛之人,她又能算什麼?
琉璃國的天下,她是呆不下去了,或許君上已為她羅列好罪名,等著她自投落網?
她一時間靈動的眸子蒙上一層迷霧,天地茫茫,竟然沒有她一個小小好女子的容身之所?何談為相府的冤魂復仇,她心內悵惆不已,微微悲傷落寞。
乘風見她默然不語、凝眉沉思,邀請她:「不如,青蘿和我同去黎國吧?」
琉璃國她是不能呆下去,邊境舅父處更是不能去,也唯有先去黎國安身,暫渡危機為上策。能夠完成她為相府申冤的,無非是錢和權,她雖跟乘風之間有些許曖昧,暗生情愫,作為一個現代女子,並不一定非要做他的女人。
她可以從商,有他這樣一個朋友,必能縱橫商海,他日可以希冀他的權勢,完成在這個世間唯一的心愿,為相府的冤魂報仇雪恨。
她略略思索一番,心下有了主意,眼內神采奕奕,堅定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