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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端上來,所有人都在不動聲色的喝茶,
段疏寒用杯蓋撇了撇茶盞中的浮沫,垂著眼帘開口。
「陛下年少,日後還是要多倚仗各位,各位若是有什麼要向陛下交代的,儘管說便是。」
他說這句話,自然是真心實意的。
即使段疏寒現在已經掌控了整個京城,他到底也還是武將。
朝中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他不可能一個人大包大攬的全乾了。
先帝已經十餘年不干正事。
比起如今朝堂上的那些昏庸之輩,段疏寒更加願意相信這些被先帝貶謫出京的老臣。
文琢與幾位老臣面面相覷,似乎是在揣度段疏寒話語的真實性。
最終,文琢還是選擇了相信。
他開始向白祈言講述當初高祖皇帝打江山有多麼的不容易、又說作為一個帝王應當怎樣怎樣。
引經據典的列出了古時幾位明君、以及明君在位時的仁政。
足足講了一個多時辰。
把白祈言講得昏昏欲睡,上眼皮起起落落。
好在身為臣子,是不能直視天顏的,以至於這位文老太傅自己都已經老淚縱橫,都沒有發現白祈言快睡著了。
等文老太傅講完,其他幾位老臣又針對文老太傅的論點進行了補充。
就這樣,白祈言坐在御書房裡。
聽演講聽了整整一上午。
但凡這不是古代,而是現代,有法律保護他……他早就不管不顧抬屁股走人了。
「臣等所言,陛下以為如何?」
「陛下?陛下!」
白祈言被叫了好幾聲,這才總算是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開口。
「朕……朕覺得各位所言極是。」
文老太傅滿臉欣慰,點了點頭。
「當年昭武皇帝子嗣單薄,膝下僅有先帝一位健康的皇子,這才……如今陛下既已登基,應當著手準備選秀一事,早些為皇家開枝散葉。」
白祈言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老太傅說的極是。」
文老太傅提著的心,徹底放下來了。
無論是在什麼時代,世界終歸是比爛的。
這些老臣們活了大半輩子,都是一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
就算白祈言再怎麼保持沉默,他們也能看出這位新帝到底幾斤幾兩。
但作為一位年輕的帝王,只要白祈言不剛愎自用、荒淫無道,還能聽得進去臣子們的話,就已經不錯了。
如果非要做個比喻的話。
就好比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的學生,他能不打老師就不錯了。
好不容易等到幾個老頭兒紛紛告退了,白祈言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回頭,眼神里滿是期待的看著段疏寒。
「是不是該吃飯了?」
段疏寒沒說話,神情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暴躁。
讓白祈言覺得莫名其妙。
他認真的想了想。
剛剛那個老頭兒說了那麼久,他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要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壞脾氣的鏟屎官。
白祈言主動開口安慰道:「你別生那個老頭兒的氣,他年紀那麼大了,咱們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
段疏寒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而是意味不明的說道:「陛下要選秀麼?」
「啊?選秀?」
白祈言認真的思索許久。
眼看著段疏寒的眼神越來越冰寒,他才眨眨眼睛回道:「不啊,朕不喜歡別人。」
聞言,段疏寒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等一年孝期過了,陛下應當選秀,為皇家開枝散葉。」
作為皇帝,子嗣是比政績更重要的東西。
若沒有子嗣,想坐穩皇位並不容易。
「我不!」
白祈言毫不猶豫的拒絕,卻不想跟他分辯這件事,直接起身。
「朕餓了,要吃飯。」
段疏寒明顯有些沉悶,沒再說什麼。
兩人步行往彰德宮去。
段疏寒聲音淡淡的交代。
「等過了晌午,陛下記得去御書房將案上的奏摺看了,所有摺子都必須御筆硃批。過幾日便要上朝了,那些摺子陛下先看著。」
白祈言的注意力正被御花園裡的一群貓吸引,聽到段疏寒的話之後,猛地扭頭。
「什麼摺子?」
段疏寒說道:「案上的摺子是京中官員上奏的,御案旁有兩口箱籠,裡面是這幾日外地官員的奏摺,今日陛下要全部看完。」
「???」
白祈言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桌上那一堆和邊上兩個大箱子裡,都是奏摺?今日看完?你在說什麼啊?」
段疏寒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語氣平靜的說道:「必須看完。」
白祈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段疏寒腰間的長鞭。
心裡默默的衡量著到底是被鞭子抽一頓更痛苦,還是看完那數不盡的奏摺更痛苦。
最終得出結論——
不相上下!
「你說……」白祈言遲疑著開口,「朕若是不看,會怎麼樣?」
或許是因為此時御花園裡有不少外人在的緣故,段疏寒顧忌著白祈言的面子,壓低了聲音。
「本王有的是辦法讓陛下心甘情願的看。」
白祈言故意搖搖頭。
「朕不信。」
他這樣說,其實是想知道段疏寒能怎麼強制他看。
段疏寒微笑道:「到時候陛下可能會挨打。」
白祈言繼續搖頭,「就算是挨打,朕也不想看。」
像看奏摺這種主觀的事,他就是死活不看,段疏寒還能怎麼樣?
段疏寒說道:「打過之後,本王會讓方才那幾位老臣,輪流一份摺子一份摺子的為陛下講解,幾位老先生都是忠君愛國之人,想必十分樂意。」
白祈言:「……朕剛剛其實是開玩笑的。」
「哦,巧了,本王也是開玩笑的。」
白祈言:「……」
嗚嗚嗚嗚……
段疏寒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與白祈言一起用過午膳後,便直接出宮了。
白祈言惦記著御花園裡的貓。
沒了段疏寒管他,他直接讓人去御膳房取了一些切成小塊的新鮮生肉,帶著去御花園裡餵貓了。
御花園裡大概有十幾隻貓,各種花色都有。
其中幾隻看起來明顯是還沒滿月的幼貓。
白祈言蹲下身,將裝有生肉的盤子放在地上。
很快就有幾隻大貓圍了上來。
「陛下……」
御花園中的灑掃宮女見狀,連忙上前提醒。
「這些畜……這些貓野性難馴,陛下當心傷著龍體。」
白祈言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傷,而是問道:「這些貓是誰養的?」
小宮女回道:「是,是永安郡主養的,永安郡主原本伺候在賢德太妃身邊,前些時候郡主離宮了,便將這些貓留在了御花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