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讓霧隱期待的事情,在第二天就出現在霧隱床前。但要仔細來說,霧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跡部想像中的那樣期待。
更讓她覺得詫異的,是來到他面前的人,霧隱將被褥抓住,用力扭著,過了好久,才確定這個人是手塚國光沒錯。
她覺得格外彆扭,問道:「你……和跡部關係很好?」
手冢臉上的神色不變,看了看還擺在窗台的玫瑰,才說道:「很一般。」
居然還加上了個「很」字,看來連這個「一般」,也是手冢為跡部在霧隱面前留的幾分面子。
「那你……剛才說的是……」她重複著手冢國光的話,露出遲疑的眼神,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兩人,問道:「我可以住到你家嗎?」
手冢點頭,語氣比他爺爺更加嚴肅正經:「爺爺想照顧你,這是我們全家一起決定過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有反對意見。現在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幫你收拾東西帶你回去。」
雖然早就猜到手冢國一和手冢國光的親屬關係,但如今看到他真的代表手冢國一出現在自己面前,霧隱還是覺得格外彆扭。
手冢國一是霧隱接近絕望時遇到的第一個人,這麼多天以來,他悉心照顧,也救過她的命,是唯一一個讓霧隱願意靠近的成年男性,霧隱對此是十分感激,但要說被他收養,她還是一時有些不太習慣,但這一舉動無異於讓霧隱縹緲無依的未來有了可以依靠的港灣。
「你們確定要領養我嗎?」霧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提醒著:「我做噩夢的時候會驚叫,不敢碰人,犯病的時候,自己都控制不了。」
「這些家裡人都知道,他們都不介意。」
手冢坐得很直,在霧隱身外剛好三米的距離,跟老幹部開會似的,讓霧隱也不太自在,只能往後退了退,問道:「為什麼呢?我的到來對你來說會不會很奇怪?」
手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道:「能幫到你嗎?」
霧隱垂下眼,沒有說話。
「如果能幫到你就達到大半的目的了。」手冢接著說道,「就像當時,你幫我的時候,我也不問目的。」
霧隱伸手,擺弄著靠近自己手邊的雛菊,淡淡說道:「我只是知道,種了因,就會有果,我當時幫你,只是希望著未來的某一日我若求你,你能顧及這份情面,我的目的並沒有那麼單純。」
「我明白。」手冢的目光也落在雛菊之上,「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但不是人人都願意種下因。」
霧隱繼續揪著被褥,有些手足無措。
手冢家教讓他習慣盯著人的眼睛說話,可如今霧隱情況特殊,他也覺得怪異,只繼續盯著雛菊,道:「我聽說了這個案件,你做的沒錯。」
霧隱有些睏倦,躺回了床上,眼底蔓延著急潮冷意,道:「我也從來沒後悔我的行為,要是讓我重來一次,我會對準了他的眼睛。」
對準如月的眼睛,她的恨意已經到了要殺之而後快了嗎?
而霧隱說完之後,雙目又歸為了深海般的平靜。
手冢不做多想,想起今日自己的目的,問道:「爺爺讓我來問你,願意和我們一起住嗎?」
這話為霧隱打開了一道通往嶄新世界的大門,生活本是一場浪漫的革命,這似乎就是邀請她揭竿而起,對爛如淤泥的生活發起總攻。
她輕敲著床邊的欄杆,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