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手一抖,手中的柴禾幾乎拿不住掉了下去。「您說……滿兒叫蘇正?」皎皎覺得自己腦袋泛著一陣陣的暈,幾乎站不住。
「是啊,這還是他祖父取的名字,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定好了,只是他命苦,祖父早早的去了,若是他祖父在,還能教他讀讀書……
「那……拿怎麼尋常都聽你們叫他滿兒,我還以為,他就叫滿兒呢。」
「那是她母親給他取的小名兒,自小就那麼叫著,叫也叫習慣了。」老奶奶嘴角掛著寵溺的笑容,「小時候他也以為自己全名叫滿兒,還躺在我懷裡問我,怎麼他有兩個名字,轉眼啊,小豆丁都那麼大了……」
皎皎牽強的勾著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甚至有些懷疑,之前那麼衝動的衝出來護著老奶奶和滿兒到底該不該。她之前遇見的npc對她都太好了,好到讓皎皎忘了npc如果性格擬人的話,那麼也應該和人一樣分好人與壞人。她對老奶奶第一印象極好,見老人生活清苦自然而然就站在了老奶奶這邊,甚至對滿兒都有所偏頗,遲遲不信。
現在想來,老奶奶固然可憐,但那些被匪類洗劫傾家蕩產的人難道不可憐嗎?想起方來到那個村莊時,看到的那一雙雙充滿著惶恐不安的眸子,皎皎心神不寧。
「對了,剛才你找到的銀鎖呢,可能拿給我看看?」
「啊……」皎皎眼眸閃了閃,已經摸到了滿兒的那片銀鎖,握在手裡。「老奶奶……我有些事情要與你說……」
「怎麼了?」老人家一臉疑惑,臉上的皺紋糾結在一處,滿頭銀絲在陽光中白的透明。
皎皎喉嚨中像塞了一塊粗麵團。脹澀著,接下來的話如何都說不出口「我才想起,剛才我過來的時候,有人正在攻打山寨,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對了,你要看銀鎖是嗎?」
皎皎將手中握著的銀鎖放了回去。「你瞧。是這個,根本不是滿兒的,這個銀鎖一瞧就是女子用的。」
老奶奶接過銀鎖端到陽光下細瞧。「喲,這怎麼回事我們家滿兒的銀鎖,滿兒銀鎖上雕刻的是雲紋,這上頭的可是寶相紋。看看。這上頭刻的字都不一樣,這上頭的字是什麼?我不認得字。就看著形兒與寶兒的不同。」
「上頭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哦?聽著像是給女孩兒的話,怎么女孩兒家的東西會出現在那裡。只怕是哪個女孩兒家的東西,被那群可恨的匪類搶走了。你可得收好了,女孩兒家的私物,流出去總歸是不好。」看到那銀鎖非自家孫兒所有。蘇奶奶這才算怎正的放下心,心口壓著的石頭踏踏實實的落了地。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蘇奶奶。我有些放心不下,想去那邊看看,也不知道攻山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蘇奶奶很是擔心「此去只怕會有危險,你一個孤身女兒家去那裡做什麼……」
「我就在一邊遠遠的看著,不會靠太近,蘇奶奶別擔心,這不知道便罷了,既然被我遇見了,怎麼也得去瞧仔細了才能的安心。」
***
皎皎一路疾行,快接近山寨的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了。遠遠便能聽見兵器交戈之聲,和呼喊廝殺之聲。皎皎粗喘著在原地打坐恢復體力,心中盤桓著無數的念頭。
待體力稍稍恢復,確定狀態還算不錯,皎皎這才小心的運起輕功,朝著山門走去。
半路上,皎皎聽見了一陣歡呼之聲,伴著一陣陣急促歡欣的軍鼓。是誰勝了?
皎皎急匆匆的衝上去,便見山門大開,有人揮舞著旗子沖了進去
是官方勝了?皎皎愣在原地,立刻跟著衝進了山門,山賊們邊打邊退,已露敗勢。兩路邊上零星躺著傷口猙獰的屍身。和缺胳膊斷腿,在原地捂著傷口呻吟的人。
皎皎不敢走太快,一路上留心著路邊之人的長相。
皎皎原以為滿兒這樣的無用的,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必然是被捨棄的對象。所幸現在她還沒有發現滿兒,應該暫時無事。
皎皎追趕上那群人的時候,他們已經將山賊給團團圍住了。皎皎在那群蹲下的,一臉死灰的山賊之中找到了正木著一張臉,目光呆滯的滿兒。滿兒沒看見她,正在山賊堆中坐著,瘦瘦小小的身影在那群人高馬大的山賊之中非常打眼。
「皎皎!」帶著興奮的熟悉嗓音自皎皎身後傳來。回頭正見葉湛河在她十步開外的位置,揮舞著雙手,笑容滿面。
「皎皎,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來了?是來看我們老大的嗎?哈哈哈,這次我可以兌現承諾和你一起去揚州啦~」
葉湛河以為皎皎是特意來找他們的,小跑著來到皎皎身邊,笑容燦爛。
皎皎此時卻有些笑不出來「沒想到居然是你們在這裡清繳山賊。」不得不說,宿寒團能在這麼激烈的競爭中霸占首甲那麼多年,實力是十分值得肯定的。那些山賊,無論在人數和地形上都占有絕對的優勢,宿寒團的人,能在開場與他們不利的情況下,那麼快拿下這座山寨,絕對不是因為運氣。
「宿寒……」皎皎的目光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他的影子,她原本想詢問宿寒在哪裡,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直接稱呼宿寒的名字有些太過親昵了。
葉湛河賊兮兮的笑著,指了指山寨的議事廳,「老大受傷了,正在裡面給自己包紮呢,皎皎姑娘你學過醫術沒有?能不能幫我們老大看看?」
「好~」皎皎又忘了那群被捆起來的山賊的,恰好坐在地面上的滿兒和她的眼睛對上,瞬間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就像是在岩層之下,醞釀,洶湧許久的岩漿乍然爆發出來,兇狠如野獸。
他瘋了似的朝著皎皎衝過來,「啊……」的尖聲嘶吼著。他雙手被粗麻繩捆著,一端系一根水桶粗細的樹幹上,一下子用力過猛,將繩子崩的筆直。
葉湛河被他嚇了一跳,將皎皎擋在身後,蹭一聲重劍已經拔了出來,照著滿兒的腰間而去。
「不要。」皎皎嚇的雙手抓緊宿寒的手腕,扭身將滿兒護在身後。
葉湛河那一劍差點砍在皎皎肩膀上,嚇得他手一抖,重劍握不住,咚一聲砸在地板上。地面的堅硬的青石砸出一串裂痕。
……tat,臥槽!我的肩膀可比石頭脆弱多了!!!
皎皎在心中尖叫著,面上卻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指尖微微發顫。
「這……這個孩子我認識……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和這個孩子單獨說會兒話。」
宿寒才包紮好傷口,上身光裸著,肩膀上纏著一圈白色的繃帶,從腰腹之間繞過。紗布上還透出淡淡的血痕。
「怎麼回事。」
清冷的嗓音讓皎皎心尖微顫,對宿寒,她有著一種本能的畏懼。吞了口口水,說話都不如方才流暢了「我……我認識……這個孩子……,可不可以……讓我和他說說話……」
宿寒才受過重傷,清冷的俊顏尚有些蒼白,灰白的嘴唇微微抿著,「現在說……」
「恩?」
「就在這裡說。」宿寒面容冷肅,絲毫不容人拒絕。
皎皎不是很情願「我不會私自放走他的,我只是有些話想問他。」
宿寒蹙眉,望一眼滿兒兇狠的,恨意翻騰的眼睛,和那條因為用力過度,而緊繃著的繩子。毫不猶豫的否決了皎皎的提議「要麼就不說。」
皎皎低頭輕輕撅了噘嘴,還是屈服了。走動滿兒兩步遠的位置,「滿兒……或者我該叫你蘇正。」
皎皎深吸口氣,摸著一塊銀鎖片,在滿兒面前晃了晃。滿兒忽然瞠大了眼睛,劇烈的掙扎著,想掙脫繩索的束縛將皎皎手中的鎖片搶過來。
「看來你還認得你祖父送你的東西。那你祖父對你的期望,你可還記得?」
一直不願開口說話的滿兒急不可耐的打斷皎皎未盡的話「少在這兒給我說大道理,你和那群吸血鬼根本就是一夥的!」滿兒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沖皎皎歇斯底里的吼著,脖子上爆出根根青筋。
「你去找我奶奶不就是想揭穿我嗎?你現在在這兒裝什麼好人!我告訴你,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想過要後悔,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天不收你們這群而惡人,我就自己來懲罰你們,你們早就該遭到報應了!」
「即使賠上你奶奶性命你也在所不惜是嗎?!」
皎皎的話,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滿兒全身僵硬的頓在原地,紅了眼圈「奶奶……奶奶不會的……」
「怎麼不會!」皎皎心頭也生了好些火氣「你奶奶從下教你什麼?你祖父對你的期望是什麼,你難道會不知道,你奶奶將你們蘇家的聲譽看的多重你會不知道?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精心栽培的孫兒。與賊匪勾結,會作何感想!」
「聲譽?」滿兒臉上有著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聲譽算什麼?聲譽能讓我們的生活過的好一點嗎?聲譽能讓那群畜生遭到報應嗎?聲譽不過是那些所謂先賢訂製出來的作繭自縛的東西,從來不適用我們這群逼到絕境的人!」
滿兒的話,不僅沒有激怒皎皎反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那麼,你告訴我,你今日落草為寇,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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