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曉笑容滿面,給顧江程倒了杯水。
顧江程看著許絨曉,雖然沒問,但剛剛來的路上,他已經把前兩天的新聞都看過了。
現在他知道,這次的火災的受害者,還有歐梓謙。
所以歐梓謙才會在醫院裡,才會那麼囂張的要許絨曉來照顧他,因為這一次,是他把平平安安救了出來。
顧江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失落,他覺得如果當時在場的不是歐梓謙而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把小孩救出來。
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可惜一切冥冥中早就有註定了。
「剛剛看了新聞,我都知道了,平平傷的重嗎?」顧江程走到平平身邊,關切地問道。
許絨曉已經把平平和安安抱著的那一大袋玩具給拿走了,平平仰著小臉看著顧江程,奶聲奶氣地說道:「不太重呢,沒有歐叔叔的嚴重!」
說完指了指歐梓謙,顧江程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歐梓謙已經坐了起來了,顧江程一來,他立馬恢復自己以前的表情。
「是麼?那辛苦你了,要什麼來酬謝一下?」顧江程忽然說道。
許絨曉一聽,停下正在收拾袋子裡玩具的手,扭頭看過來。
歐梓謙聽到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這是什麼意思,他幫了許絨曉,要他來謝謝什麼?
但很快歐梓謙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嗤笑一聲,「哦?顧總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顧江程抿唇輕笑,輕聲說道:「你知道的。」
許絨曉覺得有點奇怪的感覺,這倆人怎麼一見面,就像在互相掐架呢?
「你的眼睛下面都是一圈青色的……」許絨曉看著顧江程,擰著眉笑道。
顧江程抿唇,很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是啊,出差嘛,不過我一聽說你這邊有事,立馬就跑過來了。」
許絨曉一聽,緩緩地點了點頭,怎麼覺得顧江程今天說話有點怪怪的。
其實心裡隱約也明白,這兩個男人是在互相較勁。
「我看顧總還是先休息夠了再來吧,免得弄出一個疲勞駕駛,弄出個交通事故就不好了!」歐梓謙冷不丁又在旁邊插嘴道。
顧江程雙手往口袋裡面一放,聳了聳肩,說道:「勞你煩心了,我是搭出租車過來的。」
許絨曉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在顧江程來之前就提醒過他要注意安全了,那時候顧江程就說了,他會搭計程車過來。
歐梓謙看到許絨曉也在笑,心裡非常不滿意,感覺許絨曉好像就是站在顧江程那邊,和他一起對付自己一樣。
「對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詢問了我的一個朋友,關於燒傷的事情,他是這一塊的權威人士,開了一家私人的專門療養燒傷的機構,中國也有,你要不要把平平送過去看一下?」
許絨曉一怔,重複道:「這麼厲害?療養燒傷的機構。」
顧江程點頭,露出微笑,「對,怎麼說,比這裡肯定是要專業很多的,而且平平還這么小,要接收最精密最好的治療,以防將來會留下不好的影響。」
許絨曉咬唇,看起來好像正在思考。
這時候,歐梓謙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忽然開口道:「這麼好的地方,顧總怎麼不介紹給我?」
顧江程側臉對著歐梓謙,對他動不動就要插一腳覺得很無奈。
就算顧江程說了,歐梓謙肯定也不會去,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來插一腳,破壞他們的談話。
「我想歐總……」顧江程話還沒說完,平平就在旁邊揮舞著小手。
「顧叔叔,我不用去那裡,我就在這裡挺好的!」平平認真地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說道。
顧江程啞然失笑,「怎麼會呢?那個地方不是更好嗎?環境很好,而且醫生也很好,護士姐姐也都很溫柔。」
平平搖了搖頭,仰著小臉,笑眯眯地說道:「因為我想跟歐叔叔在一起啊!除非歐叔叔轉院,不然我也不轉!」
他一邊說,一邊撅嘴。
歐梓謙聽到這話,覺得一陣意外,沒想到這個小子,對他這麼依賴。
而顧江程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
歐梓謙唇角微微上揚,又露出固有的狷狂的笑容。
許絨曉見平平已經說出來了,只好難為情地笑了笑。
「顧總,我想我們就還是先不去了,既然都已經在這裡治療了這麼些天,就別動來動去的了,而且人民醫院也是非常有名的醫院,我相信一定能讓平平全部康復的!」
許絨曉也不想讓平平搬來搬去的,覺得很麻煩。
所以,利弊權衡下,她只能對顧江程的一片好心委婉拒絕。
顧江程,「那好吧!」
許絨曉吁了口氣,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這時,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成功地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局面。
「平平的家長是哪位?」一個年輕的護士走進來,對著裡面的人說道。
許絨曉微笑著走上去,「我是平平的媽媽。」
護士點頭,對許絨曉說道:「平平的主治醫生有話跟你說,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吧!」
許絨曉轉身對顧江程輕聲說道:「我去一下就來,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歐梓謙聽到這話,就不滿意了,憑什麼許絨曉那麼在乎顧江程的反應,還要特意回頭對他說這樣的話,把他留下來。
顧江程微笑,「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許絨曉這才跟著護士一起走了出去。
整個病房裡,剩下兩個男人和兩個小孩。
歐梓謙這個人從來都是非常有優越感的,他看人的目光特別辣,此時就瞬也不瞬地盯著顧江程看。
顧江程對他投來的充滿敵意的目光視若不見,徑自走到床邊,看著平平和安安正在玩遊戲,他滿臉是笑,在一旁指點他們該怎麼玩。
餘光一瞟,忽然就看到了放在床邊的一張設計圖。
他隨手拿起,正準備去看上面的內容,忽然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顧江程扭頭看過去,歐梓謙已經繞到了他身前,一把就把設計圖從他手裡給搶了過來。
顧江程還沒反應過來,圖紙就已經到了歐梓謙的手裡。
「歐總,你這是做什麼?」顧江程明顯有些不樂意,低聲質問。
歐梓謙神情很冷淡,他拿著手裡的那份設計圖紙,淡淡瞟了一眼,放在了自己的身邊,「這是我的東西。」
剛剛動作太迅猛,一下子扯動了背後的肌肉,疼得他一陣眩暈。
但是這裡沒有許絨曉,在顧江程面前,他當然不會露出脆弱的樣子,寧願咬牙挺過來,裝作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顧江程一聽歐梓謙的話,就沒在計較了。
歐梓謙唇角扯動,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圖紙上面寫的是顧江程公司的名字,而他現在還不知道顧江程知不知道許絨曉就是安娜,所以只能做保守估計。
他不能讓顧江程知道,許絨曉就是安娜。
顧江程見他那麼緊張,露出淡淡的笑容,「是麼?你的圖紙為什麼會在平平的床上,我真是很好奇。」
顧江程好像並不太相信,歐梓謙也不管他會不會相信,反正現在圖紙在自己手裡,顧江程就別想拿過去一探究竟了。
歐梓謙沒有搭理他剛剛說的話,顧江程收回臉上的笑容,很認真很嚴肅地對歐梓謙說道:「圖紙可以是你的,但人不可能也是你的。」
歐梓謙一怔,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顧江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江程繼續說道:「歐總在商場上的手段,自然是非常了不起的,可你卻不能控制住人心是怎麼發展的。」
歐梓謙隱隱明白他要說什麼了,對顧江程說話,一點要回應的意思都沒有。
「歐總,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顧江程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看著裡面的吸管,露出淡淡的笑容。
歐梓謙冷哼一聲,「多謝你的提醒,做什麼想什麼都是我的事情,勸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免得一頭栽進來,最後出了事,跑來怪我。」
倆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
平平和安安聽著他們說的話,覺得一頭兩個大,這倆忍到底在說些什麼鬼?
氣氛很尷尬,感覺硝煙戰火一觸即發,還好這時候門被推開,許絨曉走了進來。
「你們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許絨曉滿臉是笑地說道。
歐梓謙無語,也不知道許絨曉是不是故意這麼說話的,他跟顧江程能聊得開心嗎?
「剛剛跟歐總討論了一下物的性質的問題。」顧江程淡笑道。
許絨曉聽得一頭霧水,目光在他們倆之間逡巡,「什麼?」
「就是,物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顧江程隨口說道,看到許絨曉手裡拿著一大堆單子,擰了擰眉,笑道:「又叫你去買了一堆藥?」
剛剛的問題已經翻過去了,許絨曉被他把話題給轉移了,看到自己受傷的東西,點頭說道:「是啊,醫生每天都要叮囑我幾句,這些話,我都聽得能倒背如流了!」
說完把單子都放到桌上,看了一眼熱水瓶,裡面好像已經沒有水了,對顧江程說道:「我去接點水。」
說完轉身出了病房,顧江程看她離開了,自己也跟了上去。
歐梓謙也想跟過去,奈何行動不便,只能坐在床上干著急。
「你怎麼也出來了?」許絨曉看著跟在身後的顧江程,笑道。
顧江程聳了聳肩,隨意說道:「想多看看你。」
許絨曉臉上的笑容不著痕跡地一斂,說道:「是不想跟歐梓謙呆在一起吧!」
「還真被你猜對了,確實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顧江程故作輕鬆地說道。
剛剛對歐梓謙說的那一番警告的話,應該也是許絨曉希望他說的。
只是好像不管怎麼說,都無法阻止歐梓謙的步伐,他就是這樣一個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男人。
「我看你很辛苦,還要跟他在一個病房。」顧江程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兩人已經到了開水房,許絨曉聽了顧江程的話,想起這兩天和歐梓謙的相處。
是真的很辛苦,每天都在壓抑自己,都在告訴自己要克制,可是歐梓謙偏偏還要跑來折磨她,真是快瘋了。
許絨曉沒說話,只是拉開開水瓶的瓶塞,正要去接水。
「我來吧!」顧江程一把拿過她手裡的瓶子,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手背。
許絨曉很快就把自己的手給鬆開了,所以也只是輕輕地擦過了一下而已,顧江程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很快就消失了。
aa2705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