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刺眼的光線,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有幾顆腦袋晃來晃去,晃得他頭痛,無奈又閉上了眼睛。
「梓謙?你感覺怎麼樣?」歐父在旁邊問道,語氣里充滿了擔憂。
歐梓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睜開,雙目無神地看著這幾人。
許父也說道:「梓謙,頭還疼不疼?」
他頭上纏了好幾層紗布,頭髮都因此被剃掉了不少,渾身上下都是傷痕,之前還不覺得,被許父這麼一說,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醒不來了,嚇死我了……」許紫煙聲音哽咽著,咬著唇埋怨地說道。
許母拍了拍許紫煙的肩膀,溫柔的責怪,「胡說什麼?梓謙醒了就好,你可別哭了。」
許紫煙擦了擦紅紅的眼眶,也沒掉下眼淚來,可看起來確實真真切切地為歐梓謙擔心。
「你……」歐梓謙開口,聲音沙啞,喉嚨好像被火燒過一樣的疼痛。
「我在呢!」許紫煙連忙握住他的手,對他說道。
「是誰?」歐梓謙說完下面的話。
他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震驚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歐梓謙。
「我是誰?我是許紫煙啊?你不記得了嗎?」許紫煙吸了吸鼻子,驚訝地說道。
歐梓謙比許紫煙更驚訝,他費力地抬起手,甩開許紫煙緊握著他的手,「我不認識什麼許紫煙。」
他一扭頭,看到歐父站在床邊,淡淡喊了一聲,「爸。」
歐父微微頷首,許紫煙和許家父母都吃驚,一臉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許紫煙不解,對歐梓謙的假裝不認識有點生氣。
許父推了一把許紫煙,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對歐梓謙說道:「梓謙,那你認識我嗎?」
歐梓謙看了看他,微微搖頭,然後扭頭,好像在沉思什麼,過了一會兒,對歐父說道:「爸,之前和宋景奕家裡的那個合作項目,您還是堅持不肯答應嗎?」
聽到他的話,歐父眉頭緊皺,震驚地看著歐梓謙。
和宋景奕的合作項目?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宋景奕和歐梓謙都還太年輕,倆人非要合作,而歐父非常不看好宋景奕背著家裡人搞得什麼項目投資,一直不肯答應。
可是歐梓謙怎麼忽然之前提起這件事情了?他對車禍,對許絨曉隻字不提,一睜眼就問歐父幾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你是怎麼住院的,忘了嗎?」歐父問道。
他沒有回答歐梓謙的問題,反倒是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上引,歐梓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全身像散了架一樣的疼,「好像不記得了。」
說到這裡,忽然覺得頭一陣劇痛,他痛苦地捂著頭,疼得要發瘋,「啊——!」
他低吼著,雙手緊緊捂著頭,嘴裡一直碎碎念,「我怎麼住院的?是怎麼住院的?」
眾人全都從怔神狀態恢復過來,嚇得手足無措,許紫煙連忙握住歐梓謙的手,對他說道:「你是……是在路上開車去開會的時候,不小心出了車禍了,所以才會住院的!」
歐梓謙的頭還是很痛很痛,可是總算有一個給他一個答案了,他聽著聽著,慢慢地就平緩了下來。
許紫煙抓著他的手,十分揪心。
許父和許母沒想到歐梓謙變成這樣,剛剛方寸大亂,還好許紫煙急中生智,隨便找了個理由,暫時穩定住了歐梓謙的情緒。
歐父擰眉,把醫生叫了過來。
留下一個護士和醫生在裡面給歐梓謙做檢查,其他的許家父母和許絨曉都被歐父叫了出來,在走廊上說話。
「梓謙剛剛的反應,像是失憶了。」歐父擰眉,儘管不太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還是必須面對,並且把它說出來。
許家三口愣住了,面面相覷,「失憶?」
歐父沉重地點頭,「他剛剛問我和宋景奕的那個合作項目,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當他是年少無知,沒放在心上。」
「這件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他突然間提出來,很奇怪。」歐父沉吟道。
許紫煙咬著唇,心裡糾結得要命。
失憶?真的假的?歐梓謙失憶,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走廊里的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歐父臉色冷峻,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場,許父還在想,這次歐梓謙出車禍,說到底和許絨曉還有些關係,不知道歐父會不會對許家有意見。
而許母和許紫煙,各懷鬼胎,都沒說話。
醫生在病房裡,給歐梓謙檢查了一番。
「醫生,我還有哪裡有什麼問題嗎?」歐梓謙問道。
他能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裡有一片地方是空白的,可是說不上來是空白了一些什麼。
醫生摘了口窄,啞然失笑,「沒事,就是有些事情記不起了,以後會記起來的。」
說完對護士吩咐了幾句,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歐梓謙坐在病床上,忽然覺得渾身冰冷。
歐父等人在走廊上站著,聽到身後的聲音,都扭頭看向病房,醫生正好從裡面走出來。
歐父見到醫生,問道:「醫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很多人都不認識了?」
許家三人也都聚攏過來,認真地看著醫生,「是啊,醫生,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歐父一聽,臉色就黑了,歐梓謙看上去還很清醒,不像是腦子出問題的樣子,可是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沒有,病人其他都很正常,不過之前的車禍事故,對他的腦部造成了重創,由於腦部受創和打擊產生了失憶的現象。」醫生說道。
果然是失憶,歐父吁了口氣,只要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就好,「那醫生,他對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是記得的啊?」
「對,是選擇性失憶,對曾經某段時期發生的事情忘記了一些。」醫生說道。
許母與許紫煙對視了一眼,接著問道:「那他以後還會記起來嗎?」
醫生沉吟,「這個要看情況,他腦袋裡的淤血壓迫到了神經,所以造成了失憶的現象,等淤血散了,就可以慢慢恢復記憶了。」
說完,目光掃過這些人,看他們的表情都清一色的很沉重,語氣輕鬆地說道:「不要緊張,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說著又叮囑了幾句,帶著從病房裡出來的護士離開了。
歐父一言不發,許父上前安慰他,「醫生說了,慢慢來,梓謙會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歐父搖頭,他在知道歐梓謙失憶了,並且連許紫煙是誰都不記得了的時候,心裡就有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也好。」歐父哼了一聲,說道。
許父一怔,眼睛睜大,驚訝地看著歐父,「你的意思是?」
歐父看了一眼同樣不解的許母和許紫煙,彎了彎唇,說道:「既然他那麼放不下許絨曉,那就乾脆不要告訴他,他和許絨曉曾經結婚的事情了。」
許家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說話。
「反正他自己也忘記了,你們看他剛剛的樣子,根本都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弄成這樣,也不記得許絨曉這個人。」
歐父長嘆了一聲,狀似無奈,「我也不想這樣剝奪他的記憶,只是他自己記不起了,也是好事情,你們覺得呢?」
許父木訥地點頭,歐父嘴角微微上揚。
「你們記住,也要記得跟身邊的人都說好,從此以後,不要在歐梓親面前提起許絨曉這個人,就當沒有她了!」
歐父最後語氣加重,下命令道。
說完,轉身走進了病房,許父扭頭看了一眼吃驚的許紫煙和許母,最後跟在歐父身後,也走了進去。
「媽,伯父的意思是,就這樣將計就計,不讓梓謙恢復記憶?」許紫煙還無法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想要再次確認地說道。
許母慢慢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許紫煙一下子就泄了氣,「那可真是糟糕,不知道他醒來之後,對我還有沒有印象。」
說完,許紫煙也準備進病房,許母忽然拉住了她。
「乖女兒,這可是個好機會!」許母思量了一會兒,對許紫煙說道。
許紫煙不解,許母對她露出神秘的微笑,倆人心領神會。
進了病房,許紫煙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剛哭過,看著歐梓謙的時候,咬著唇,脈脈含情,眸含秋水。
歐梓謙的目光不經意間瞟到了她,對她的翦水秋瞳沒有一點反應。
「梓謙,你真的把我忘了啊?」許紫煙走到病床前,委委屈屈地問道。
歐梓謙看著她的眼睛,想了想,最後搖頭,「不記得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啊!」許紫煙大聲說道,然後實在是忍不住,豆大點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在臉上留下深深地淚痕。
許父和歐父俱是一怔,但是沒有出口反對。
許母露出微笑,很滿意自己女兒的表現。
歐梓謙擰眉,「女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
歐父忽然開口,帶著嘆息的語氣,「實際上不只是女朋友,紫煙是你的未婚妻,你們都已經談婚論嫁了。」
談婚論嫁了?歐梓謙一臉懵懂的狀態。
他再次看著許紫煙,對她沒有絲毫親近的感覺。
如果真的是非常恩愛的男女朋友,並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就算失望了,那種心心相通的感覺,還是會有的。
可是看著許紫煙,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和精緻的臉龐,卻沒讓他有任何熟悉的樣子,也不能讓他動心,所以心底還是有些疑惑。
「是麼?你叫什麼?」歐梓謙揚唇,問道。
「我是許紫煙,是你的未婚妻!」許紫煙肯定決然地說道。
歐梓謙點頭,表面上跟平常無異,「好,我知道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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