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多人,還挺熱鬧。」沐晴晴用陰陽怪調的語氣說道。
她那個病房裡,總是一些公司的同事,無聊得很,就想過來看看許絨曉過得怎樣。
許絨曉更可憐,連來看她的同時都沒有,總是只有顧江程一個人守在她身邊。
顧江程三人見到沐晴晴,都沒說話。
荊楚對許絨曉說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許絨曉點頭,荊楚正要出去,被沐晴晴攔住了,「手裡拿的什麼?我看看!」
說完,還不等荊楚拒絕,就已經一手搶了過來。
封面上面的五個大字吸引了她的目光,離婚協議書。
沐晴晴以看到這幾個大字,吃了一驚,然後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離婚協議書,沒想到,你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嫁給了歐梓謙,最後還是落了一個被拋棄的下場!」沐晴晴揚了揚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對許絨曉說道。
許絨曉沒什麼感覺了,她只想趕緊結束這裡的事情,然後離開這裡,離開所有的一切事情。
「別傷心,你不是還有顧總嗎?」沐晴晴瞟了一眼始終對許絨曉不離不棄的顧江程,用奇怪的語氣說道。
許絨曉眉心擰了擰,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顧江程。
顧江程對她投去一個堅定的眼神,可是許絨曉卻覺得很尷尬。
本來不想把顧江程卷進來,但事與願違,她還是把他也給連累到了。
「你好好保重吧!」許絨曉對沐晴晴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說道。
她的語氣很沉重,很心酸,也有不舍和強迫自己隔斷過去所有的堅韌決心。
沐晴晴聽到她的話,嗤笑道:「我看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像你現在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真擔心你下半生都要在醫院裡度過了。」
沐晴晴的話聽起來有味刺耳,許絨曉還把她當朋友,對她叮囑,而她卻說出這樣不討喜的話來。
顧江程冷哼一聲,「沐晴晴,說話要把握分寸!」
沐晴晴一怔,轉頭看了一眼顧江程。
顧江程冷黑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她,不知所以地內心有些發毛。
對視了一會兒,氣勢上先弱了下去,沐晴晴抿抿嘴,把手裡的離婚協議書隨手扔在荊楚懷裡,「好啊,大不了我不說話了,許絨曉,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說到這裡,她又停了停,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江程,「沒了家人的庇護,現在又跟歐梓謙離婚了,不過我差點忘了,你還有顧總照顧。」
「還沒有到完全孤家寡人的地步,真是上天給你的最後一點眷顧。」
許絨曉聽得心累,冷冷地打斷她的話,「說完了就出去。」
沒想到倆人最後會變成這樣,在許絨曉即將要離開的時候,說話還是這麼針尖對麥芒的。
看來是永遠都無法回去了,友情和愛情,還有親情,都在分別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沐晴晴嘲諷了幾句,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看著她力氣的背影,許絨曉內心有些惆悵,和過去發生的那些畫面,一幀一幀圖片在腦海中閃過。
和現在的情形相對比,那些畫面仿佛在嘲笑她過去有多麼愚蠢,竟然這麼不顧一切地付出自己的感情,最後只得到了這樣的結局。
「我都已經讓beisy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出院了。」顧江程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對她輕聲說道。
「有的時候總是在問自己,我這樣算不算是在逃避。」許絨曉忽然對他說道。
這樣的夜色,這樣的燈光,這樣的時刻,正適合談心。
顧江程一怔,靜靜地看著許絨曉。
「除了死,逃避是最差勁的解決方法了,」許絨曉說道,頓了頓,忽然像是自嘲一樣,「這兩種最蠢的方法我都做過,我是挺笨的。」
到了最後才發現沐晴晴的背叛,結婚了那麼久,才後知後覺的決定要離婚。
顧江程坐在床邊,深情地看著她,「不,在我眼裡,你是最優秀的。」
許絨曉怔怔地看著他,內心的最深處的那片柔軟的地方被觸動。
顧江程的手忽然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有點寵溺,有點溫柔,「我們沒有辦法去約束別人的想法,別人的評價是褒是貶,我們都沒有辦法左右。」
許絨曉聽著他溫潤的嗓音慢慢地說話,忽然覺得心一下子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活好自己就夠了,逃避還是換個地方換種生活方式,是你自己的抉擇,我們要活在真實中,不欺騙自己也不欺騙別人,有公眾在場,考慮公眾,就是活在謊言中。。」
許絨曉眉心微皺,她看著顧江程溫柔似水的眼睛,「我覺得你說的好像寫詩一樣。」
顧江程見她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說話的時候,也不再說一些低氣壓,負面情緒的話了,心裡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書上寫的,我只是借鑑來了而已。」顧江程眨了眨眼,難得調皮地說道。
許絨曉笑了笑,露出這些天難得一見的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個人是喜聞樂見的,不過能不能茅塞頓開,還是你自己的心情左右的。」顧江程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後說道。
看了看手錶,已經不早了,顧江程幫她把被子拉上來,叮囑道:「已經很晚了,先睡吧,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茅塞頓開?那估計還得等一陣子,」許絨曉聽話地躺了下去,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頭頂明晃晃有些刺眼的燈光,「誰知道明天早上一起來,我第一眼看到的會是什麼?」
也許是一些討厭的人又跑過來騷擾她,反正現在不管看到什麼,她都感覺全身都是壓力。
這些天,活的一直很辛苦,很疲憊。
顧江程幫她把被子掩好,附上來,俯視著她,說道:「我保證,明天早上,你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
許絨曉愣了愣,呆呆地看著顧江程。
顧江程笑了笑,溫柔地說道:「快睡吧!」
夜裡睡得很踏實,好久沒有這麼放鬆得睡過了。
從前夢裡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怪獸圍攻她,一眨眼那些怪獸就變成她身邊的這些人,那些對她很親近,實際上卻在背後狠狠地捅她一刀的人。
今天晚上出奇的舒服,一直睡到天亮,才醒過來。
一醒過來,就看到護士在旁邊給她做檢查。
護士看到她睜開眼,朝著她甜甜地笑了笑,「你醒了?出院手續已經辦了,你可以出院了。」
許絨曉輕聲咳了咳,「哦,我知道了。」
護士說完,走了出去,顧江程正好從外面走進來。
「抱歉,你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我,是護士小姐。」顧江程一進來,就打趣地說道。
許絨曉搖頭,「都一樣。」
顧江程已經幫她把東西都給收拾好了,裝進了一個袋子裡,對她說道:「洗漱一下,就準備走吧!」
洗漱完畢,把衣服換好,出來的時候,顧江程手裡提著她的袋子,「走吧!」
許絨曉點頭,走到他旁邊,「你沒有叫司機過來嗎?讓司機來拿東西吧!」
「這麼點東西,不用叫司機了,而且又……」顧江程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
兩人剛出電梯,就看見一群記者正在外面等候,一看到許絨曉,就一窩蜂沖了過來。
許絨曉嚇了一跳,顧江程反射性地把她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前面的記者。
許絨曉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看著那些人,「這些人怎麼無孔不入!」
顧江程扭頭看了一眼許絨曉,用很無奈的語氣說道:「是我沒有事先考慮到這個因素,看來我們又要和這些記者朋友做鬥爭了。」
許絨曉搖搖頭,心裡知道這當然不能怪在他身上。
只是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肚子上,看到這些記者像洪水猛獸一樣地一窩蜂衝過來。
「許小姐,上次顧總說你懷的是他的孩子,是真的嗎?」
「你和歐總真的要離婚了嗎?」
「離婚的話,你們的財產如何分配呢?」
……
這些人的聲音聚集在一起,把許絨曉的耳朵都要炸聾了。
顧江程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攬住許絨曉的肩膀,把她護在自己身下,帶著她衝出這些人的包圍。
「請讓一讓!別拍了!」顧江程摟著許絨曉,在人群中艱難地前進,忍不住低吼。
「別拍了!」顧江程一改往日紳士溫柔的態度,大聲吼道。
可是這些記者根本不去在乎他,只是一個勁地往前沖。
人群擁擠,也不知道是誰手裡的相機設備忽然之間撞了過來,許絨曉反射性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不小心卻被磕到手背。
她低呼一聲,顧江程聽到聲音,連忙回頭看她,「怎麼了?」
人太多,根本聽不清他在問什麼,許絨曉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可剛剛那一下,真的撞得她手背非常疼。
在她還沒從這撞的一下恢復過來的時候,手腕又被撞了。
她心一驚,拉著顧江程的手用力地擰了擰,顧江程擔憂地看著她。
「快點帶我離開這裡。」許絨曉額頭流著汗水,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
顧江程的目光從她的臉色轉移到她的手上,卻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不知道是被撞了多少次,手背被拉開了一道口子,流下殷紅的血珠。
顧江程心痛地拉著許絨曉,快速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費勁千辛萬苦,直到醫院的保安趕過來維護秩序,顧江程才安全地把許絨曉帶到車上。
盯著她手上的血,顧江程懊惱不已。
可即便這樣,許絨曉還是把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因為那裡有她的孩子,她必須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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