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瓦白牆的院落里,燕九隨手接過車老遞過的茶水,卻並沒有喝。
「屋舍簡陋,還請客人不要在意。」
這平常用來客套的場面話,在燕九看來卻是言附其實。
這用來待客的地方並不大,可是卻一件用來裝飾的器物也無,就連那放置的花草,也都枯黃衰敗。
這地方實在不負簡陋之名。
車老並不在意燕九打量的目光,他拍了拍手掌,就見那種有花草的花盆裡伸出了一隻機械假手,對著花草的方向施展了一個小小的甘霖術。
雨水落下,那機械假手手勢不停,又再次捏了一個蘊土術,盆里枯黃的花草瞬間恢復生機,五色的花朵綻開滿樹。
這一次卻是真真切切的吸引了燕九的注意,這蘊土術自己也會,不過眼前這個,顯然比自己的小蘊土術高明的多。
而且……
燕九垂下眸子,去拿桌上的茶盞,不經意間掩下了眸中的驚訝之色。
竟然能使製作的傀儡假手凝聚法術,眼前這人在秘偶院裡定然地位超然。
可是身處高位的人,又為何要讓小傑散布他能帶人去海之國的消息?
燕九放下茶盞,這才定了定心神。
「我要前去海之國,小傑說你有辦法,我想知道你的辦法究竟是什麼。」
「既然客人爽快,我這個做主人的也不好推諉。」
車老拍拍手掌,眼前場景頓時煥然一新。
與仙帝墓中幽天製造的幻境不一樣,眼前這一切分明是真實的。
燕九當然不會以為車老已經到了能夠憑空造物的境界,若是燕九沒有猜錯的話,眼前這座小小院落就如同天空之城一樣,乃是一個陣法。
而燕九就呆在這陣法的中央,這陣法就像吃飯時的轉盤桌子,當你需要那個場景時,只要啟動轉盤就可以任意切換。
燕九雖然不知道這車老的底細,可卻不得不讚嘆這車老的智商。
車老似乎對於眼前一切甚是滿意,不論是燕九的反應,還是眼前這座院落。
院落雖小,可卻是他少有的得意之作。
「你覺得我這裡怎樣?」
燕九讚嘆道:「車老技藝之精湛實在是超出在下的想像。」
「很快,你就會見到讓你更為震驚的東西。」
一架被布蒙著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燕九面前。
「這是什麼?」
車老望著眼前被蒙住的東西,眼露痴迷之色:「這是小老兒一生當中最為得意的作品。」
車老說著,望向燕九,「你想看嗎?」
燕九朝著車老微微躬身,言語間敬重了許多,「這是我的榮幸。」
「丫頭,這的確是你的榮幸,因為你是除我之外第二個見到它的人。」
燕九並不驚訝自己的偽裝被人識破,相反,她的腦海中的第一反映竟然是:果然如此。
不過更讓燕九好奇的是,車老說的「第二個見到它的人」。
「那第一個是誰?」
「第一個?」車老笑笑,「第一個見到它的當然是我們閣主。」
燕九以為車老說的會是小傑,可車老給出的答案卻是季風。
車老將東西給季風看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為什麼要給自己看?
燕九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可還沒等燕九細想,就見那用來遮擋的布,被車老「唰」的掀開。
精緻的構造,流暢的線條,還有金屬反射而出的冷光,眼前的景物,實在讓人有種走錯片場的感覺。
「這是,變形金剛?」而且,燕九看看那漆黑錚亮的外殼,還是黑化版大黃蜂?
呵呵,我還是吃根老北京冰棍冷靜一下吧。
燕九咬著手裡的冰棍,在嘴中四散化開的冰渣使得她找回了一些理智。
所以說,眼前的車老是在給自己顯擺?
不,燕九暗暗搖搖頭,不會這麼簡單。
自己來找車老是為了去海之國,可車老卻興致勃勃的帶自己來看這翻版變形金剛。
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辦?
燕九的冰棍「啪嘰」一聲落在地上,來不及惋惜這為數不多的冰棍收藏,燕九卻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車老的確高才,才能製造如此巧奪天工之物,不過在下急著前往海之國,還請車老告知在下前往海之國的方法,等到在下回來,再陪車老慢慢鑑賞。」
車老轉頭看向燕九,明明看不清車老的臉,可燕九就是感覺車老正在斗篷里審視自己。
車老終於開腔,可是卻打破了燕九所有的幻想。
「這,就是小老兒的方法啊。」
燕九:所以,我現在離開還來的及嗎?
不論燕九心中怎麼想,表面上她還是那副恭敬有禮的模樣。
她略略皺眉看向車老。
「車老何解?不過是一具傀儡,又與我去海之國有什麼干係?」
「它是機械傀儡,可也是能夠帶你前往海之國的渡船。」
燕九瞬間覺得腦袋有些當機,而那邊,車老還在源源不斷的說著。
「修至化神,神識強大,而且還著急前往海之國,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別看這傀儡模樣不起眼,可是它功能全品質高,絕對能夠穿過千頃海水,透過海之國的靈息屏障……」
燕九看看眼前的變形金剛,車老的意思是讓自己駕馭著它,前去海之國。
這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我以為會帶我去做什麼「黑船」之類的,誰知竟然直接被送了1:1版的變形金剛,想想還有些小興奮哪。
燕九的神色終於開始嚴肅起來。
「車老你說了這麼多,之所以讓我看它的原因,大概還有其他吧?車老不妨一起說出,也好讓我心裡有個數。」
對面的車老卻是罕見的沉默起來,他站在那裡,看著前的作品,似是在想著什麼。
「我的時間不多了,」車老說著取下了頭上一隻戴著的兜帽。
雞皮鶴髮,滿面皺紋,兜帽摘下的那一刻,一種腐朽的氣味從車老身上蔓延而出。
除了一雙眼睛閃爍著逼人的亮光,餘下的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是天人五衰,」車老平靜無波的說著,「我活的太久了,現在大限已到,唯一的心愿也只是給我這多年心血製造而出的「千機變」找一個好歸宿。」
車老戴上斗篷後的兜帽,有些痴的看著自己的心血之作。
「你莫要嫌棄,我告訴你我天人五衰的原因,也不是博取同情,之所以說了這許多,我也只是想要告訴你,這「千機變」即使是我也沒有嘗試著駕馭過,一但你答應,那麼有可能會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