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快活了,就一定有人不快活。
一隻只黑漆漆的槍口,在重重隱蔽之下悄無聲息地探了出來,因緊張流出的汗液從額頭一路向下順著脖子淹進草草包紮還很新鮮的傷口中。可那漢子卻愣是一聲悶哼也未曾發出,手中的槍早已上膛,食指扣著,一隻眼睛透過瞄準鏡不知道在瞄準誰。只知道,他這一槍,定要給自己身上的傷討回利息來。
一步步踏出,蘇白鈴只覺得這氣氛過於輕鬆了。但看見陸承晟胸有成竹的背影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可陸承晟心裡卻不像蘇白鈴表面看到的那般平靜。
狼的五感敏銳,剛才已經告訴了他這裡有數多埋伏者,武器可能是槍。他現在必須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然這槍聲必定立刻響起,自己這裡若是死傷部分,到時候就真的麻煩了。
陸承晟的汗液從額角險險滑落吸到圍巾里,手指小心地做出暗號,希望不要被躲在暗處的敵人發現,也希望眾人能注意到他這個暗號。
好在一直有人注意著,眾人一傳十十傳百。
因為本來就是有竊竊私語,光是遠遠看去也沒什麼異常。只是躲在暗處的人覺得奇怪了點,這群人,怎麼動作越來越慢了。
突然,一聲悽厲慘叫在埋伏的眾人里炸開,一時間幾乎都亂了心神。仔細去看,竟是一頭威風凜凜的銀狼!
&是這頭狼!」
好幾支槍都對準了銀狼,銀狼卻絲毫不懼,狼爪將一人狠狠拍倒,緊緊按住,就用鋒利的尖爪在那人臉上磨來磨去,好好一張臉不出片刻就被刮的血肉模糊,大有一種有人開槍就拉上墊背的也不虧的氣勢。
那「人質」早就被嚇得泣不成聲,而在明處的眾人卻也明白了狡猾埋伏者的所在,步步逼近,通過幾聲槍響和人的慘叫,他們有理由相信,那頭神一般聰明的銀狼已經在裡面製造了足夠多的混亂,現在只等他們去支援。
&姐,你也要去?」
莫然一個不注意就發現蘇白鈴也把槍掏出來上了膛,「不是我,而是我們兩個!」
&這這!」莫然哭喪著一張臉就被自家小姐塞了槍,看著小姐的背影,也只好鼓起勇氣上前,她要保護小姐!
前幾步就是陸承晟兄弟倆,可一個黑漆漆的槍口早已埋伏多時,剛才無論那銀狼多鬧騰造成了多少混亂他只依舊隱藏。終於,他看到了機會,看到了他想要殺的人!
他知道這次扣下扳機,必定能帶走一條人名,於是,他扣下了。
&姐,你慢點。」莫然放開就去奔跑,可下過雨的山路十分泥濘,腳一滑便踩緊泥坑怎麼也沒拔出來。
陸承哲就在她身旁,好心幫了一把,可沒想到卻被死死壓趴在地!
槍,也響了。連響了好幾聲,把被壓在下面的陸承哲耳朵震得不輕。好像還有人在朝他們叫。
陸承哲真的想罵人了!
這姑娘壯得和豬似的,壓得他根本喘不過氣,半條命都要沒了,這時候要是有人朝他開了一槍怎麼辦?
想著就要把莫然推開,可,手一摸就是熱乎乎的,陸承哲還在想是什麼,鼻子就仿佛炸開一樣。
血!陸承哲更加不敢動了,「莫然,莫然你怎麼樣了。」
在劇痛中緩過來的莫然抬臉就看見陸承哲那張自己討厭到不行的臉,要站起來卻因為失血過多暈眩,又砸在陸承哲對比之下十分單薄的的胸膛。
陸承哲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壓了出來,可是他還是咬牙堅持。
蘇白鈴方才和陸承晟把那個偷襲莫然和陸承哲的傢伙追擊至死,趕回來連忙把醫師帶來莫然身邊,「莫然這傷要不要緊,要用什麼藥我都出了,用最好的!!莫然你是不是傻!!就這樣給別人擋槍子?你想嚇死我嗎!……」
蘇白鈴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莫然只是聽著,她還沒看過小姐這麼激動的樣子呢。
&槍子?」莫然說:「小姐,莫然沒那麼傻,就是巧合、巧合。根本沒什麼的,就是這槍打的就是不比拳頭啊,拳頭我這身肉還能派上用途,可這槍傷我卻好半天緩不過來了。」
莫然漸漸沒了聲,就伏在陸承哲身上暈了過去。再看陸承哲,被莫然壓得不行翻了白眼,面色還有些發紫。
&小姐你先別著急,先記住我說的把他們兩個搬離開來,這樣他們兩個壓在一起不說不方便這位姑娘的治療,這陸副官就該先去了。」
蘇白鈴哪有不答應的,連忙給醫師和兩個狼衛搭手,把莫然和不知人事的陸承哲放在擔架上。
一陣騷亂終於結束,蘇白鈴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遭遇伏擊,也幸虧那個時候自己一直盯著陸承晟看才看懂了他的暗號。不然,九死難有一生。
&是怎麼知道有埋伏的?我在後面一直看著你也沒覺得你做了什麼特殊的。」蘇白鈴在坐在多人緊急傷口處理的帳篷外和陸承晟一道兒等待,心中好奇,忍不住就去問。
陸承晟這個時候倒也沒私藏,只看著遠處雖然染了血污卻絲毫不顯落魄的銀狼,「不是我發現的,是那銀狼發現的。」
蘇白鈴仔細回想也沒想出這頭狼是怎麼告訴陸承晟的。蘇白鈴心裡轉了好幾個彎,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李瑤對自己說過的話!小心推測說:「你是不是會狼語?它就這樣吼吼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看見陸承晟默認,蘇白鈴別提多快活了,「既然你會狼語,那快來說兩句讓我聽聽。」
&小姐,恐怕你要失望了,人類和狼的發音器官並不相同,我可以聽懂但不代表我會說。」
蘇白鈴聞言卻有些失望,卻又聽陸承晟挑了眉毛說,「不過,一兩句簡單的意思我倒是會點,你要不要學著玩玩?」
蘇白鈴就是覺得好玩呢,哪有不同意的,就跟著陸承晟的嘴型慢慢學起來。
&嗷嗚嗚~」狼語的發音要求很苛刻,不然完全就是另一種意思,就像國語一樣不少同音不同調的,可這狼語同音的那就更多了,也得虧是這兩個人一個教得耐心,一個學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