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沈雅聽到喬翊陽的話,立即驚訝地問道,「兩家合作,拓展國內外市場,這是喬老爺子跟我家老爺商量好的,還需要考慮什麼?」
「今天這一幕也許我不應該看到,但是既然我看到了,我想我就不會跟蘇氏合作。」喬翊陽說道,「爺爺那邊,我會去解釋,至於聯姻……也不必了。」
「翊陽,你別這樣好嗎?我錯了……」蘇悅一聽喬翊陽的話,立即哭得梨花帶雨,「你是不是因為林簡這個賤……因為林簡才這樣的,我以後不針對她了,好不好?」
「我喬翊陽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只跟我有三面之緣的女人就放棄這麼大的合作案。」喬翊陽說道,「只是今天這件事,讓我對你們的信譽和人品產生了懷疑。」
「不是,翊陽,這個……」沈雅還要再解釋,可是林簡已經聽不下去了。
「這裡不是談判桌,也不是會議室,我家這一畝三分地不歡迎你們,滾,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們。」林簡打斷了沈雅的話,說道。
沈雅和蘇悅看著毫無改口之意的喬翊陽,狠狠地瞪了林簡一眼,似乎將這次的事情全部都推在她的身上,然後悻悻地離開了。
當沈雅和蘇悅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那一剎,林簡渾身就像是虛脫了一樣,斜靠在門上,深深的舒了口氣。
喬翊陽打量著這間屋子,幾乎一眼就能將整間屋子盡收眼底,裡面沒什麼值錢貴重的東西,大概最貴重的就是放在牆角的冰箱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簡單的桌椅。
「還疼嗎?」忽然間,喬翊陽轉身,看著斜倚靠在門邊的林簡,問道。
「不疼了,已經在結痂了。」林簡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肩膀,回答著。
「我問的是你心裡的那道傷。」喬翊陽盯著林簡,再次開口。
林簡錯愕地看著喬翊陽,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喬總,不要試圖窺探一個女孩子的內心,當你看透她的時候,她有可能會愛上你。」
這下子輪到喬翊陽錯愕了,他沒想到林簡會跟他開這樣的玩笑,於是搖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問了。剛才打給你的電話,是我的私人號碼,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
「喬總,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我的麻煩事兒一大推,今天平白無故挨了好幾巴掌,總不能什麼事情都找你啊。」林簡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好。」喬翊陽只說了這麼個字,然後就跟林簡道了別,離開了這裡。
林簡看著喬翊陽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心中划過一絲怔忡,和一絲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喬翊陽這個男人,別人都說他冷漠無情,甚至有些可怕,但是她幾次接觸下來,卻覺得沒傳言中的那麼恐怖,她只是覺得……他無意之中的一些舉動,讓她感覺到暖心。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畢竟她才不會傻傻的認為,像喬翊陽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會喜歡她這樣一無所有的女人,所以,不讓自己多想,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即便如此,林簡還是拿出手機,將喬翊陽剛才打給她的號碼,存了下來。
林簡不能上班,只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上網瀏覽一些信息,看看現在失態發展成什麼樣了。
就在她專心看網頁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林簡一看,居然是報社的主編打來的。
「喂,主編,你好——」
「林簡,你長出息了是不是?今天再一次無故曠工,經理已經生氣了,並且給你發了解僱協議,你這個月的工資也已經結算,打到你卡上了。」主編暴跳如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說道,「這回可別指望我給你求情。」
「主編,不要啊!」林簡一聽,自己竟然要被解僱,立即開口求情,「我是因為這兩天報紙上的新聞,樓下守著一堆人,我出不去,才沒來的。你幫我跟經理解釋一下,下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這個我幫不了你。」主編說道,「你和喬翊陽之間的事兒,那麼大的新聞,整個宜城所有的報紙媒體都得到了消息,就我們盛世娛樂沒有。別家報紙的銷量這兩天已經甩出我們幾條街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要是還想在這兒繼續工作,就趕緊把事情解決了自己來求求經理。」
主編說完,就掛了電話,一點也沒再給林簡說話的機會。
林簡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懊惱地嘆了口氣,將手機扔在一邊,趕緊上網看招聘,準備重新找工作。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林簡甚至在想,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非要這麼折騰她,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場槍戰不說,還惹了一身流言蜚語,被人丟磚威脅性命,現在連賴以生存的工作也沒了!
「老天爺啊,人生就是特麼的一出狗血啊……」林簡哀嚎著。
家庭的變故讓她從小養成了自立自強的性格,有點像男孩子,堅韌中帶著灑脫,可即便如此,她到底還是個女孩子,連日來的變故全部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想起了十五年前,林家突變的時候。
原本和樂的家庭突然間就來了一群陌生人,說是林振東投資失敗,欠下巨款,並且押著父親簽下一個什麼協議,拿走了林家所有的房契地契和產權證明。
那一瞬間,父親就好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捂著自己的臉,甚至還對她說,不知道要怎樣來給妻子和兩個寶貝女兒幸福的生活。
沈雅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沒有安慰,沒有理解,只有一封離婚協議書,無盡的冷嘲熱諷,加上小女兒是她跟別的男人生的這個事實。
「林振東,你看看你這個無能的樣子,你要是覺得受不了打擊,活不下去了,你就去死啊!你該不會是窩囊到連怎麼死都不會吧?我教你,買瓶農藥一口氣喝下去,就什麼都忘記了!」
這是沈雅當時的原話,年僅八歲的林簡記得清清楚楚,記了十五年,到現在還依舊深刻。
從那時候起,沈雅在林簡的心裡,不再是慈眉善目的母親,而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她用嘴惡毒的語言,傷害了一個愛她的人。
父親死的那天,曾經給沈雅打電話,試圖最後一次喚回妻子的心,可是這份希望,又一次被沈雅無情的摧毀。
林簡親耳聽到沈雅在電話那頭說:「你要死就趕緊死,帶著你那個賠錢貨女兒一起死,要是死不了,以後也別來煩我,我們兩不相干!」
那一刻,林簡將自己的母親恨到了骨子裡。
因為她從來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狠心到這樣的地步,自己的丈夫,女兒,她都能忍心,用天底下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他們去死。
再後來,父親就真的像沈雅說的那樣,一口氣喝下了那瓶農藥,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年僅八歲的林簡一個人在那個空蕩蕩的屋子裡,害怕極了,可是沒有人照顧,也沒有人來告訴她要怎麼辦。
後來,還是父親公司一個好心的伯父,過來幫父親收斂遺體,才發現餓了好幾天的她。
父親舉辦葬禮的那一天,正好是沈雅和蘇成威結婚的日子,他們不顧一個亡魂的安寧,選擇了在那一天結婚。
那位伯父在舉辦了林振東的葬禮之後,就將八歲的林簡送到了陽光孤兒院,因為沒有人願意收養一個女孩兒。
這些場景,在林簡的腦海中一幕幕閃過,就好像往事又重新經歷了一遍一樣。
喬翊陽問她心裡的傷還疼不疼,其實她想說,這道傷那麼深,那麼重,那麼狠,可能這一輩子也無法癒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