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森不說話,喬翊陽便起身,走了出去,重新回到車上。
「沒事吧?」林簡看到喬翊陽,隨口問了一句,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又回到了兩人剛剛相識的狀態。
他們明明互相關心著,可是卻偏偏強撐著,假裝對彼此不在乎。
顧森見狀,只能感嘆世事無常,也感嘆兩個人相識的時間不太對。
一路無話,顧森開車將喬翊陽和林簡帶到公司,然後兩人上了樓,喬翊陽回到辦公室,林簡也去了自己的工位上,專心自己的工作。
林簡現在已經對一些事情有了自己的看法,關於商場上的一些規矩,還有合同陷阱什麼的,她都能慢慢找出來,也算是對得起喬翊陽的栽培。
中午的時候,喬翊陽和林簡出去吃飯,然後顧森接到了電話,是警察局打來的。
「喬總,警察局打來電話,說是沒有辦法對蘇悅提起訴訟。」顧森說道,「因為蘇悅被送到警察局的時候,精神失常,已經找了醫生確診,確認蘇悅神志不清,有問題。」
「瘋了?」喬翊陽聽了顧森的話,眉頭緊蹙,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
「是的,喬總,可以這麼說。」顧森點點頭。
林簡在一旁聽著,心中想起早上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那個時候,蘇悅的神情似乎就已經不太對了,但是她那個時候關心喬翊陽的傷勢,也沒有太在意,難不成,蘇悅是因為發瘋了,所以才過來想要殺她的嗎?
「怎麼會這麼湊巧,就在我打算要把她送進警察局的時候,她瘋了。」喬翊陽眼神微閃,如此說著,似乎對此事抱有懷疑的態度。
「您的意思是,蘇悅以裝瘋來逃避法律的制裁?」顧森很是了解喬翊陽,所以他很快就體察到了喬翊陽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總要去親自看一看,才知道她是不是瘋了。」喬翊陽說完,放下手中的碗筷,說道,「她現在在哪兒?」
「還在醫院,還在等醫生的進一步確認。」顧森說道,「如果真的確定蘇悅瘋了,那麼警察會將她送到精神病醫院,進行監控管制。」
「走。」喬翊陽說著,然後起身。
「我跟你們一起去。」林簡見狀,也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後跟了上來。
喬翊陽沒有反對,只是默不作聲地待著林簡上了車,顧森開車將他們再次送到醫院。
一天來兩次,早上是為了喬翊陽的傷勢,而中午卻是為了驗證蘇悅是不是真的發瘋了。
顧森在前面,找醫院的諮詢台問了蘇悅所在的位置,然後就將喬翊陽和林簡帶了過去。
此時的蘇悅被關在一個病房裡,身上還穿著病號服,神情有些癲狂,病房裡圍著很多醫生,有的人在觀察,有的人似乎在試圖制服狂亂的蘇悅。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蘇悅一邊喊著,一邊掙扎,然後說道,「林簡,你別以為你找這麼多人過來我就怕你,我告訴你,我不怕你——」
「啊——放開我——」
蘇悅的聲音響徹在整個病房,眼見著一個醫生就要抓住她的胳膊,她忽然間一口咬在那個醫生的手上,狠狠地用力,完全沒有鬆口的意思。
「給她打鎮定劑。」醫生忍著疼痛,對周圍的同伴說著。
蘇悅似乎看見又有人要來抓自己,她連忙放開那個醫生,從床上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在病房裡到處飛亂跑。
她身形嬌小,而且十分靈活,那幾個醫生堵在一起,根本抓不到她。
而且蘇悅似乎有種喜歡砸東西的天性,病房裡擺放的所有東西,只要她能搬得動的,她全部都給砸了,不僅是往地上砸,而且是直接朝著那些醫生丟過去,旁邊放著的椅子直接砸在某個醫生的頭上,一陣頭破血流。
蘇悅見到雪,似乎更加開心,一邊拍著手,一邊狂笑,然後說道:「哈哈哈,流血了,林簡,你看你流血了,你要死了!」
林簡此時就站在門外,聽著蘇悅口中的話,她的名字從蘇悅的口中頻繁出現,每次說的時候,都帶著濃烈的恨意,似乎要將她碎屍萬段一樣。
「她該是有多恨我,連瘋了也不忘記詛咒我。」林簡斜靠在門上,開著屋子裡亂蹦亂跳發瘋的蘇悅,臉上閃過一絲悲涼的神色。
十五年前,在林家的變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她們是真正的好姐妹,真正的那種。
因為那個時候,她們還不懂上一代的恩怨,也不懂自己的身世,更加不懂大人們心中的複雜世界,她們只是兩個小女孩,年齡相仿,天真活潑,又是姐妹。
所以她們的感情特別好,有好吃的東西一起吃,有好玩的就一起玩,誰也不能把她們分開。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她和蘇悅之間那種兩小無嫌猜的姐妹情誼還深深的刻在腦海里,有時候,那些畫面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讓她十分懷念。
可是那場變故,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也改變了兩個人的生活,從此以後天上地下,兩個人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也造成了如今的悲劇。
「你不該同情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喬翊陽的眼神冰冷,說出來的話更加絕情,「你該換個方位思考,如果今天承受這一切的人不是她,那就是你。」
似乎看見林簡的眼神里有對蘇悅的悲憫和同情,喬翊陽用一句話,將林簡心中最後的那點善念擊碎。
沒錯,如果今天承受這一切的人不是蘇悅,那就是她自己。
被人玷污的人是她,被人輪了的人也是她,懷孕流產的是她,可能發瘋的也是她……
而蘇悅,至少還有沈雅和蘇成威,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
「我不同情。」林簡慢慢地讓自己的心變硬,然後說道,「看來她是真的瘋了。」
「我們走。」喬翊陽似乎確定蘇悅是真的發瘋了,說了這三個字,然後轉身離開,林簡和顧森緊隨其後。
回到車裡,林簡似乎才從剛才那一幕瘋狂中回過神來,說道:「如今這樣,蘇家的人應該消停了。」
「是暫時消停了。」喬翊陽說道,「蘇家真正的主人是蘇成威,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林簡說道,「喬翊陽,蘇悅如今已經落到這樣的地步,我和蘇家之間的恩怨也算是有個了斷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還要繼續嗎?」
「你想退出?」喬翊陽問道。
「也不是。」林簡搖頭,「這麼長時間以來,似乎一直是你在護著我幫著我,可是我好像都沒有幫你做什麼。不用應付你口中所謂的爺爺,也不用做其他的事情,我感覺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好像很不公平。」
「不,其實是對你不公平。」喬翊陽聽了林簡的話,淡淡的開口,「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以後?」林簡有些詫異地看著喬翊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你會成為我喬翊陽的妻子。」喬翊陽說道,「也是唯一的喬太太,但是……」
喬翊陽一邊說著,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然後看著林簡,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顧森開著車,聽著喬翊陽的話,忽然間心神有些不穩,他知道,喬翊陽總算是要想林簡攤牌了,可是這樣攤開來說,對林簡而言,就是一種赤裸裸的傷害。
「但是什麼?」林簡聽著喬翊陽的話,心跳漏了一拍。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喬翊陽的妻子,更加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唯一的喬太太,因為她和喬翊陽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早上的時候,喬翊陽還在疏遠她。
可是現在……喬翊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但是,你只是名義上的。」喬翊陽想了想,還是將這件事說出口,「你是喬翊陽的妻子,喬家的少奶奶,喬氏集團的總裁夫人,爺爺不會反對的孫媳婦,但不會是我的愛人。」
「因為你有深愛的人?」林簡聽著喬翊陽的話,開口問道。
「是。」喬翊陽點頭,「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子,我們認識很多年,我愛她。」
「那你為什麼不娶她?」林簡很疑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難道是那個女孩子不願意嫁嗎?可是憑著喬翊陽的身份和地位,還有哪個女孩子不願意嫁給他呢?
「因為不能。」喬翊陽淡淡的說了這四個字,便不再開口,「我們不能結婚,我爺爺也不會同意,為了喬家,我必須要有一個妻子,但是這個人不會是她。」
這個解釋等於沒有解釋,林簡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喬翊陽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就算喬老爺子反對,那又如何?喬翊陽才是喬氏的總裁,才是如今喬家當家做主的人,為什麼這麼聽喬老爺子的話?
「我明白了,我是擋箭牌。」林簡說道,「或者說,我只是你用來應付你爺爺的工具。」
「不是工具,我是真的想娶你,但是……」喬翊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