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淵默然的擁著薄涼,一下一下安撫的摸著她的頭髮,心跟著她無聲啜泣節奏一抽一抽的疼。他缺席的那些年,她一個人承受了什麼?因為一個孩子,哭成了這樣。
他想起了他們曾經失去的,不由將她摟緊:「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痛苦,一個人承受……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在。」
薄涼搖著頭,卻沒推開他,聲音有些啞:「那時候,我不是沒有能力救,而是救不了,就那麼一天天看著她那樣衰弱下去,什麼也做不了……」
小鹿是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兒,兩歲多一點兒,會說很多的話。
因為心臟病,被遺棄在了孤兒院了門口。
她是第一個抱起她的人,依稀記得那時的感覺,小小軟軟的,臉色蒼白透明,呼吸微弱著,體型比同齡的孩子小了不知道多少。那時她張口第一句,體貼的讓人心痛。她說:「姐姐,我活不久了,不用救我。」
那時院裡的護工阿姨們,都說這個孩子是父母故意丟到這裡的,這些話也是孩子的父母教她說的,為的不過是博取同情幫她們救治孩子而已。
縱然這種可能性很高,她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可到底沒能救得了她的命,心臟依舊一天天的衰竭下去,直到最後的時間,她都沒能如願再見自己的父母一面。
薄涼之所以堅定救她的心思,大概跟她有幾分同病相憐,同樣都是被父母遺棄了的孩子,幸運的是她已經能獨自成活,而她命不由己。
午飯後,蘇景淵從周院長處得知了「小鹿妹妹」所有的經過,再看薄涼時,心裡的感覺就像打翻的調料盒那樣五味雜呈,心疼她的那時的煎熬,卻也自豪她一如既往的善良,又很無奈她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倔強。
室外陽光正濃,薄涼給小六穿好了嶄新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好啦!涼姐姐帶你去買棒球帽,你知道怎麼送給小鹿妹妹麼?」
「知道呢,胖胖阿姨說要用火燒掉,然後她就能收到我送的禮物了!」聲音清脆歡喜,仿佛這個『見面』是去見真人一樣。
薄涼的心稍有心酸,呼了口氣,點點頭,起身牽著他往外走。
蘇景淵就等在門口,「我送你們。」聲音低沉溫潤「好久沒給你當過司機了,我的小公主該不是這點兒機會也不給吧?」
「……」薄涼愣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仍是壓不住的不悅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稱呼我?我並不是公主,你也不是騎士,我的世界裡早八百年就沒有童話了。」
「在孩子面前,不要有這麼消極的想法。」他轉過去牽了小六的另一隻手,燦爛一笑:「你叫她姐姐,就得叫我哥哥,不然就要喊她阿姨,要不你的許願就不算數了。」
薄涼忍不住問:「苦肉計是井嵐教你的,豁出去不要臉是誰出的主意?」
「怎麼能說是苦肉計?」蘇景淵蹙眉苦笑:「愛而不得有多痛苦,你不是知道麼?」
「不一樣的。」薄涼側開了頭,不願意看他深邃扮憂鬱的眼神。
「是,不一樣。」他如此贊同她的話,下一句卻道:「你愛我時我不敢承認,我愛你勝過一切時卻已經晚了,現在……你對我大概只剩下同情了。」
他的苦笑有了陽光的渲染,更加的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