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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兒在進到包廂前,她從包里拿出鏡子,理了理頭髮,看著自己精緻的妝容,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笑容。
這些年,在職場上,應付什麼樣的人時,該露出什麼樣的笑容,她都做得無懈無可擊。
做為一個商人,她也懂得虛偽、奉承、敷衍,必要時戴著假面具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任誰都無法偷窺她的內心。
「易市,這是l&;amp;y集團c市分公司的凌總,剛剛就是她為您唱了歌,很年輕又有能力的一位美女老總......」幫馨兒介紹的九爺回頭對身後的馨兒眨了下眼睛,馨兒立即走上前,朝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伸出手,「易市,你好,我是......」抬起朝那人望去的眼眸,陡地擴大,震驚、錯愕、不敢置信,一一從眼底划過,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朝頭頂湧來。
甚至,在對上他那以深不見底卻又蘊藏著淺淺笑意的黑眸時,她的腦海有片刻的空白,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僅僅只有幾秒時間,她就恢復了鎮定,多年的職場生涯,成就了她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能夠圓滑、輕鬆應付的能力。
看著眼前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溫文儒雅氣質非凡的男人,馨兒彎了彎唇角,燦然淺笑,她將手伸到他面前,「易市,你好,我是l&;amp;y集團的凌馨兒,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易瑾不疾不徐的站起身,修長的大手,輕輕與馨兒的交握。
碰到他指尖微涼的肌膚,馨兒立即想要抽回手,他卻五指扣攏,握住了她纖細的手指,深黑的墨瞳似笑非笑的看著馨兒,「凌馨兒,好久不見。」
好一句好久不見,馨兒在心裡冷哼,她寧願這一生一世都不再相見。
就在馨兒準備再次抽回手時,他卻先鬆開了她的。
九爺有些意外,他笑著道,「原來,易市和凌總以前認識啊?能再次見面,還真是緣份呢!」
馨兒淡笑著點頭,「我以前和易市是同學,也沒有什麼很大的交情,泛泛之交,不過以後還要麻煩易市多多關照呢!」
易瑾接過沈煒遞過來的香菸,他眯了眯深邃的黑眸,若有若無的彎了下唇角,「好說。」
馨兒沒想到他會回這麼兩個字,向來能說會道的她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如果說十幾歲的易瑾,是一汪帶著清冷的泉水,那麼現在,他絕對變成了深夜下不知深淺,不知溫寒,神秘而可怕的大海。
那個在馨兒記憶中孤寂而憂鬱的高傲少年,似乎已經隨著時間消失了,眼前的這個成熟男人,令她陌生、害怕。
沈煒已經倒好了酒,他拉著馨兒坐到了易瑾的身邊,「凌總,雖然我們大家以前是同學,但現在......還是要敬易市一杯的對吧?」
馨兒笑笑,「當然。」接過沈煒遞來兩杯的茅台,馨兒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將其中一杯遞給易瑾,一杯送到自己唇邊,笑著道,「易市,我敬你,請你以後多多關照。」
易瑾接過酒杯,看著將一小杯茅台喝完的馨兒,她白皙的臉蛋上立即浮現出了一抹紅暈,他揚了揚唇角,將酒送進嘴邊,頗有風度的一飲而盡。
「好,好——」沈煒笑言,又重新替三人的酒杯倒了酒,他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各端一樽,一杯遞給易瑾,一杯送至唇邊,「易市,您有心了,百忙之中抽身前來,真是沈某的榮幸,來,這杯我再敬您。」
易瑾同樣將沈煒遞來的酒一飲而盡。
應酬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帶著一張虛偽客套的面具,這樣的應酬多了,也就乏了。馨兒的酒力早就鍛煉出來了,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才喝幾杯,就開始暈頭轉向,噁心想吐了。
不想在沈煒面前輸了陣勢,馨兒一直強撐著。
幾個回合下來,沈煒自己倒是喝趴下了,躺在沙發上,睡得跟個豬一樣。
馨兒的臉也喝得紅撲撲的,他看著被她和沈煒敬了許多酒的易瑾,他輕靠在沙發上,微垂著眼瞼,雙唇微抿,臉上的線條看起來有些疏冷。
也許是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他眸光薄冷的朝她看來,她來不及收回視線,四目撞在一起,她狼狽的落逃,「易市,我有點不舒服,先去個洗手間——」明明包廂里就有洗手間,可馨兒只想出去透口氣,或許是他和沈煒抽菸的緣故,她覺得包廂里太令人窒息了。
看著她漸漸遠離的纖瘦身影,易瑾唇角擒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拿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何秘書,打個電話給胡局,今晚挺適合來場人工降雪的......不要全城,城東錦繡小區那片區域就可以了——」
......
馨兒進了洗手間,她用冷水洗了洗臉,看著鏡子中臉色嫣紅,眼神卻清醒的女人,她自嘲的冷笑了一聲。
再見面,真沒想到,他會是高高在上的市-長,而她卻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
年少時那些點點滴滴,似乎都好遙遠了,他和她,都變了——
因為太痛之後,從沒有想過重逢之後要怎麼面對,畢竟他離開,已經有十年了,曾經的刻骨銘心,都隨著時間和距離沖淡了,再見面,談不痛徹心扉,恨之入骨,只能說心底深處,還有那麼一點點刺痛......
馨兒待酒意消散不少後,先去了趟員工所在的包廂,跟他們打了聲招呼,才回到那個令她不怎麼舒服的包廂里。
一進去,她發現不止沈煒醉了,就連易瑾,似乎也醉了,他雙眼緊閉的靠在沙發上,即便是睡著了,姿態也優雅從容,不像沈煒,四仰八叉,一點形象也沒有。
馨兒有些為難,這兩人都醉了,她要是單獨離開,似乎不太好,雖然不願意和易瑾有過多的接觸,但以後他畢竟是她的『領導』,她要拿下政府的項目,也要仰仗他的照顧,如果形同陌路,似乎不太可能,而且,她也不能因為他調來c市,就要放棄這邊的工作回到g市,其實學會早點面對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新交的男友對她很不錯,她對他也挺有好感。再者,易瑾說不定都成家立業了,她實在沒必要顧影自憐。
叫來了九爺,她將沈煒交給了他。
她半蹲到易瑾的身前,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臂,「易市,醒醒,你秘書的電話多少,我通知他過來接你。」
易瑾緩緩睜開幽沉的黑眸,他皺著眉頭看著馨兒,神情裡帶著明顯的醉意。
馨兒嘆了口氣,「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裡?」
易瑾,「......」
在九爺的幫助下,馨兒扶著易瑾到了紅鼎門外,泊車小弟將車鑰匙遞到了馨兒手中。
......
馨兒載著易瑾在城裡繞了一個圈,她問了他無數遍地址,卻沒有得到一句完整的答案。
終於,她忍無可忍的將賓利車停到了馬路邊。
「易市,你帶身份證沒有?我跟你去酒店開個房間?或者你的手機拿出來,我幫你跟秘書打個電話?」
馨兒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眉頭緊皺的看著他。他似乎睡著了,樣子清俊而淡漠。
馨兒想,如果自己伸手去拿他口袋裡的手機,似乎不太禮貌,可是,她也不能漫無目的的在城裡四處亂逛吧!
吐了一口氣,馨兒見他似乎睡得很熟,解了安全帶,她傾起身子朝他靠去。
在他西裝的口袋裡摸了摸,沒摸到手機,視線又朝他的褲子方向看去。
要是他手機放在褲兜里,她真的不太好拿出來——
......
馨兒載著他到了自己所住的錦繡小區。
一下車,寒風就嗖嗖直刮,天空中飄起了柳絮般的雪花,馨兒打了個哆嗦,她心裡泛起嘀咕,先前別的地方都沒有下雪,怎麼單單他們這片區域下雪了?
將易瑾扶到沙發上,馨兒便懶得再管他了,她想等他醒了,會識趣的自動離開吧!
回臥室,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從浴室出來,發現客廳沙發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馨兒舒了口氣,早點走了也好。
所以,當她走進臥室,看到那個以為走了的男人的背影時,她嚇了一大跳。
易瑾微微眯著黑眸,大手拿著馨兒和她新交男友的合照。
「誰讓你碰我東西的?」馨兒見此,她三步並作二步的跑到他面前,用力奪回了照片。
易瑾單手插在褲兜里,似笑非笑的黑眸里閃過一抹陰翳,「新男友?」
馨兒冷笑一聲,「易市,這好像不是你該關心的吧!既然你已經酒醒了,那麼我就不留你了。」
「我怎麼覺得他長得有點熟悉?」他依舊站在原地,唇角勾著一抹嘲弄。
馨兒的胸口猛地一痛,她緊緊地將照片抱在胸口,雙眼死死的瞪住眼前這個冷靜從容得好像可以洞穿她內心的男人,語氣越發疏冷,「易市,請你自重。」
易瑾掉開領口的前三顆紐扣,墨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散發著清冽幽深的冷芒,他步伐沉穩的一步步朝馨兒靠近,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令馨兒一時間忘了呼吸,她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
直到後背抵上冷硬的牆壁。
他一隻手抽走了她手中的照片,另一隻手抵在她耳側的牆壁上,唇角冰冷的彎起,「凌馨兒,難道不是因為他有一雙和我年少時神似的眼神嗎?這次打算玩多久?三天,一個月?你這樣遊戲人間,將感情當成兒對好玩嗎?嗯?」他說最後一個嗯字時,故意將唇湊到了她的耳邊,灼-熱中帶著淡淡菸草味的氣息噴拂到耳洞裡,她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馨兒張了張嘴,卻說不一句話來。喉嚨里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看著眼前這張陌生卻又熟悉的龐,時間仿佛在飛速逆轉......
十年了,她腦海中那個年少的易瑾,早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五官雖然沒變,卻因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令他越發有男人味了。
可是,這樣的易瑾,是她不熟悉的——
他漆黑的眸子牢牢鎖著神情有些恍惚的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撥開她頰邊的濕發,他微微俯首,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涼薄的唇,緩緩印了上去。
馨兒的目光一點點恢復焦距,她回過神,看著突然吻了她的易瑾,瞳孔猛地放大,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她揚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兩個人都有些懵了。
馨兒身子顫顫巍巍,以他們倆個現在的身份,她是萬萬不能打下這一巴掌的......
易瑾突然捏住了馨兒的手腕,力度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骨骼,指尖的溫度異常冰冷,「你記住,二十歲之後的易瑾,沒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這個世上,我只允許你一個人,這樣對他!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的夜色一樣,帶著一股冷冽。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幾乎讓馨兒無法呼吸。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冷嘲,「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以後,我也不希望你再做出輕-薄我的舉動。」
「我欠你?」那雙黑眸陡然冷了下來,「我當時打你電話不接,寫信你也不回,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情,等我留完學回來你也不願意?」
提到信,馨兒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他居然還有臉提到那封絕情信?
「易瑾,你給我出去!」除以了後工作上的事,她一點也不想和他有所交集了。
易瑾已經恢復了雲淡風清,儒雅沉澱,他走到窗戶前,唇角淡淡的彎起,「外面的雪已經沒過輪胎了,估計車子無法通行了,你既然將我帶到了這裡,就得對我的人生安全負責。」
馨兒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易瑾,你什麼意思?我們早就分手了,你呆在我這裡不方便,而且我男朋友明早會回來。」
易瑾的瞳仁一凜,「你們同居了?」
馨兒聳聳肩,笑言,「你難道沒發現,你穿的就是一雙男士拖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