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在兩個男人對視的眼睛裡燒的啪啪作響,誰也不讓誰,聽見玫瑰這麼一說,都很不情願的放開手。
「要不,我們先進去?」龐宇炫好脾氣的說道。
他當然好脾氣,他不過只是臨時演員,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看戲外加攪局,越混亂越好不是麼。
可為什麼這個女人,本該覺得虧欠覺得底氣不足的女人,怎麼會這麼雲淡風輕。龐宇炫忍不住多看了玫瑰兩眼。
果然是漂亮的女人,比起田菲菲來,各有千秋。玫瑰的骨子裡總透出一股毫不在乎的灑脫。
女人不都是越在乎就越放不開的麼,難道說,她不是真的喜歡歐陽明晨?連他的錢也不在乎。按理說,只要有在乎的事就會緊張呀,像自己臂彎里的這位就是,正緊張的發抖呢。
可憑什麼她會這麼篤定,歐陽明晨就一定會是她的?
見龐宇炫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玫瑰眼波流轉,拋下冷清的一瞥,挽著歐陽明晨率先進到會場裡去。
龐宇炫心裡暗自覺得有趣,有趣的女人,原本只是幫妹妹一個忙,現在看來,真是越來越有樂趣了。
「怎麼了?」見他停住腳步,田菲菲著急的看向前面兩人的背影,疑惑的問。
「菲菲……」
「嗯?」田菲菲根本沒有回頭,看著歐陽明晨消失的方向。
「菲菲。」龐宇炫加重了語氣,扯了扯她的手,終於吸引了田菲菲的注意力。
「菲菲,」龐宇炫嘆口氣,「你忘記你現在是我的女伴了麼?」
田菲菲黯淡了眼眸,「對不起,我只是……」
「只是情不自禁對不對?」龐宇炫拉著她,朝會場走去,邊走邊問,「菲菲,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這句話終於吸引了田菲菲全部的注意力,不再往會場裡面四處找歐陽明晨的蹤影,而是安安心心的跟在龐宇炫的身邊,找到屬於星辰國際的位置。
等兩人落座了,田菲菲才問,「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對不對?」
「為什麼這麼篤定?」龐宇炫倒是好奇了,身子微側,專注的看著她。
「因為你已經問了我兩次了,如果不是,你不會這麼執著,是我忘記了什麼嗎?」田菲菲的臉上有些懊惱,她的印象里,真的記不得有這號人物存在呢。
「你還記不記得春華街那邊那家拉麵館,就在三年前。」
「三年前,拉麵館……」田菲菲想了想,「我在那裡打過工,當過服務生,怎麼了?」那個時候為了生計,一天打幾份工是常事。
她還記得那家拉麵館還兼做夜宵,所以都是在晚上才去上班,一直到凌晨三四點鐘,才能回家休息。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唏噓,還以為那樣的日子已經離自己好遠了,沒想到,也許轉眼又要過那樣忙碌的日子。
「呵……」龐宇炫笑笑,「看來你真的忘記了。」
「我應該記得麼?」田菲菲偏著頭,認真的望著他。
「還好吧,也許對你來講根本連印象都沒有,可對我來說,卻足以改變我的一生。」龐宇炫含笑的說完。
田菲菲猛的往後退,離開他一大段距離,「有這麼嚴重麼?」
「有啊。」龐宇炫認真的點點頭。
「我以前,特別叛逆,總是不想老老實實的聽我爸的安排,走他給我鋪好的路……」
「所以呢?」
「所以我就去混社會呀,交了很多狐朋狗友。」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見到你的時候,剛好看清了什麼叫做現實,被朋友出賣,然後又沒有臉回去見父母,意志消沉,整天酗酒什麼事也不做。」
田菲菲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看不出來。」
「是呀,我現在回頭想想也覺得不可置信,我怎麼會有那麼窩囊的時候,可能那個時候年輕氣盛,一點小挫折就讓我頹廢,不能振作。」龐宇炫坦然的笑笑,既然他能夠若無其事的談論以前的事,那一定就從當初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田菲菲聽的認真,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難道說,一年多以前的自己會想到能嫁給歐陽明晨這樣的富豪麼,所以說,世事無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總之,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我去了你工作的夜宵店喝酒,當然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你就在那裡工作,也不知道我會在那裡遇見我的天使……」
說道天使兩個字的時候,龐宇炫別有深意的看向田菲菲。
田菲菲摸著自己的臉,幸好現在燈光比較暗,看不到自己臉上的紅暈,「沒有啦,我哪裡有你想的那麼重要。」
「有的……,菲菲,你就是來拯救我的天使。那個晚上,我又在夜宵店酗酒,可我已經沒有錢了,老闆見我掏不出錢來……總之就是奚落嘲笑,所有你能想像的難聽的話都說給我聽了,呵呵。」
龐宇炫自動省略了那段不堪的往事,「然後你就出現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有那樣的勇氣,你義正言辭的教訓了老闆一頓,然後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是的,我敢保證那是你所有的錢,因為我見到你從包里掏出一團錢來,一張一張的整理好……」
「然後替我把酒錢付清了。接著你拽著我的衣領,把我拎出了夜宵店,將我丟在街邊。你告訴我,是男人的話就活出個男人的樣子來,這樣半死不活的像什麼樣。」
「我真這樣說?我還罵了我老闆?我一定是被你氣昏頭了……」田菲菲捧著自己的臉,簡直不敢相信。
「是呀,你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你說你一定是被我氣昏頭了,問我究竟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放棄自己,你說你失去了父母,還有個妹妹要撫養,但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
龐宇炫陷入了回憶里,那個時候的田菲菲,就像一個披著戰衣的女戰神,渾身散發著正義的力量,就是她,讓自己幡然悔悟,決定重新做人。
人的一生會遇到許多人,有的人留了下來,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有的人擦肩而過,留下了一輩子的遺憾。
龐宇炫和田菲菲就是屬於後者。
等他回家,像父親低頭認錯,然後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等到他覺得能夠再次面對田菲菲的時候,就回到那家拉麵店找她。
誰知道,錯過就是錯過了。田菲菲早就已經離開了那家夜宵店,也許是因為她罵了老闆吧,這麼多年了,他總是自責的這樣想,都是他害了她。
所以上天才責罰他的不知好歹,年少輕狂,讓他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田菲菲。
再次見面的時候,田菲菲已經成了別人的老婆,也已經認不出他來了。
這就是人生,總是充滿了奇妙的緣分,錯過已是一生。
「額,然後呢?」田菲菲怯怯的問,她有些怕龐宇炫灼熱的過分的眼神,她可不想再招惹男人了。
龐宇炫笑笑,「別緊張,沒有然後,我有想過如果當初找到你的話,會是怎樣的發展,寫出怎樣的故事。可那天我再見到你,問你還記得我嗎,你說不記得,我就突然覺得……」
「怎樣?」田菲菲問的遲疑。
「原來你並沒有報以相同的感情,或許,你不是我的緣分,對你,我真的好感激,所以我才說你是我的天使,可要知道,天使是不生活在人間的,沒有經過人間財迷油鹽的洗禮,美好的只是虛幻的景象。」
「哈哈,那你要把我供起來嗎?」聽到這裡,田菲菲已經放下一半的心,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只要不是她想的那樣,怎麼都好。
「好……供起來,每天三炷香嗎?」說完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龐宇炫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也跟著笑鬧起來。
「你要上,我當然收。」田菲菲沒好氣的拍拍他的肩膀。
「好啦,說正經的,我在曼迪那裡見到你,再加上雨燕說的你的情況,我當然要兩肋插刀,奮不顧身的幫你啦。」
「噢,原來還有這麼層意思在呀,我還以為你看雨燕面子呢。」
「就那小丫頭片子,我能為了她去得罪歐陽明晨嗎?歐陽明晨耶,誰啊,他在這個城市說是,有人敢說不是嗎?」
「那真是感謝你了。」田菲菲不怎麼上心的道謝,她怎麼就沒有覺得歐陽明晨有這麼厲害的?
「更何況,菲菲,這可是慈善拍賣會,你覺得,我們就這樣來坐坐,喝喝茶,做做樣子就打道回府了?」
「不然呢,還能怎樣。」田菲菲回想著龐雨燕的話,裡面沒有交代什麼呀。
龐宇炫捏著她的手,又嘆氣又搖頭,「怎麼你還是這麼單純啊,單憑滿腔熱血做事的。」
田菲菲說不出話來,好像是這樣呢,她不就是經不起龐雨燕的軟磨硬泡,才跑到這裡來給歐陽明晨顏色瞧瞧的麼。
可她真沒看出來,她到底給了歐陽明晨什麼顏色瞧了,反倒緊張的半死,一句有力的反擊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啦,別糾結了,一切有我呢,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兒你就等著好好看戲吧。」龐宇炫說完,轉身去看幾張桌子以外的歐陽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