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吳皇后想和自己聊些特別的事,都會讓左右退出去,為什麼今天沒有呢?是覺得沒必要?還是她也被控制了?又或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了宛兒是鷹長老的女兒,那最近接連碰上的事必然和她有些關係,她定要殺了自己替父親報仇,而她整日待在皇后娘娘身邊,皇后和皇上的處境也可想而知。
她猛坐起身,下床寫好一張字條,然後把秋葉叫來吩咐道:「馬上想辦法把這個交給沐統領。」
秋葉收好字條:「我這就去。」
蘇雪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正被某種力量所蠶食,就像烏雲遮日,而這片雲陰暗、巨大,非要一場狂風驟雨才能雲破日出。
這天雲淡風輕,鳴泉谷一下子喧鬧起來,眾多貴客雲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因為蘇雪完全是以現代化的經營理念,來建造這個度假村的。按現代的話來講,這裡環境優美,集娛樂、休閒、美食、購物於一體,並且所有服務人員訓練有素,禮儀周全,這讓每位客人的自尊心瞬間膨脹了許多。
蘇雪這次並沒有親自接待,一切都由黃青安排僕人引領客人們參觀賞游,並向他們解說這裡的服務項目的設施。
她坐在祥雲樓二樓一間雅間的美人靠——相當於一個小陽台看著一輛輛馬車進谷,她發現每波從馬車上下來的客人都各有不同,有的直接跳下馬車,有的則在僕人的攙扶下慢悠悠地下車,還有些男子下車後,會親自扶與自己同行的女子下車,還真有那麼幾分紳士風度。
從排場上來說。有些人帶著隨從或僕人前呼後擁,有些則獨自一人或是與一兩位朋友相伴,還有些帶著家眷子女。
而從表情和說話態度上。有些人不停讚嘆這裡的新奇美麗,有些人則戲謔地打趣閒聊。還有些藉此向人攀關係,來此目的很不純粹。
真是多姿多彩,形形色色,還有幾分烏煙瘴氣,不管什麼時代,人都差不多!蘇雪正覺得無聊,看到慶王妃和南寧王妃來了,卻未見兩位王爺。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她們對自己的幫助不小,不少貴婦都是通過她們介紹才認識自己的化妝品,並極力想與自己交好的。
她剛站起身,黃青上來道:「小姐,客人差不多到齊了,離鳴竹揭扁還有小半個時辰,是讓客人們先隨意看看,還是把他們請到典台那邊?」
蘇雪說:「讓他們先隨意看看吧,你交待下去。差一刻鐘時,讓僕人們把客人帶到典禮的場地去。對了,馬上把場地那邊的座位擺放調一下。把原來按橫排縱列擺放的案椅改成六張一組,圍成像花瓣一樣的圓形。」
黃青顯得有些不解,卻並不多問:「我這就去安排。」
蘇雪通過觀察,發現這裡的人特別講究禮儀尊卑,從他們的舉止和對不同人的不同態度上就能看出來,可對鳴泉谷來說,來者是客,只要消費一律平等,管你是王候還是商賈!所以她把座位改成圓形。如此便沒有了前後和主位客位之分,客人們可以選擇同座的人。卻不能挑剔哪個位子更尊貴。
她剛走到樓梯口,見蘭素和伊英兒在大廳幫忙布置餐具。還不時微笑著替來參觀的客人介紹著今日的特色菜餚。這情形讓她感到心裡一暖。
這時廳中不知誰說了一句:「公主下來了。」所有的目光都匯集到她的身上,並且都驚愕地呆住了。
蘇雪今日一身特製的禮服實在顯眼,大紅色,修身的設計,荷葉領和袖口繡著金邊點綴著小顆珍珠。腰身處繡著一朵盛開的金牡丹,花枝花葉伸展向左肩和下擺,並以無數顆細小的寶石點綴。層層荷葉邊兒堆疊的裙擺繡著金邊兒,顯得身材修長、典雅華貴。這禮服的樣式太過現代,所以她搭配了一條同款式的披帛挽在臂間,多了幾分嫵媚端莊。
頭挽了一個簡單的高髻,帶了一支金孔雀開屏的華勝,兩側各配一枝流蘇步搖,貴不可言。臉上的妝也比平日化得濃了幾分,特別加長了眼線,並將眼影化成漸變的彩色花瓣狀,又加重了臉頰處的胭脂。
整個人猶如花中之王,富貴仙子,只舉手投足間艷冠群芳令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伊英兒和蘭素雖然也精心地盛妝打扮了一番,但比起蘇雪這充滿女人魅力和王者氣度的禮服,就顯得稚氣普通了。
蘇雪款款走下樓來,眾人方才回過神,忙施禮道賀,說起恭維話來。她微笑頷首說了一些請他們隨意盡興之類的客套話。當眾人散去,她問蘭素:「媚夫人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有龍公子給的藥,恢復得很快,可以下床了,只是還不能承受馬車的顛簸,所以讓我帶了賀禮和幾位姑娘過來祝賀,媚夫人說她傷好後一定第一時間過來拜訪。」
伊英兒的眼光一直在蘇雪身上打轉:「雪姐,你這身衣裙可真漂亮,是你自己設計的吧?」
蘇雪道:「我只是大概一說,主要是齊公子設計的。等你出嫁時讓他設計一件更特別的喜服給你。」因為多次合作,並且在替長樂公主設計喜服時,她給齊景軒畫了不少現代禮服的草圖,齊景軒竟然下了許多功夫研究,已有了不少心得。
伊英兒高興地說:「那好哇,這事還要拜託雪姐。」
蘭素「喲」了一聲:「真是好不羞,姑娘家這麼急著嫁人。」
伊英兒嘟了下嘴:「蘭素,可別說你心裡不急,既然急做什麼要裝出不情願的樣子呢。」
聽到伊英兒的話的人都被逗笑了,蘭素的臉一紅:「哎呀,你可真是什麼敢說。」
閒聊了幾句,時辰也差不多了,她們一起來到泉邊一處廣場,今日這裡背著瑤碧池的亭閣搭了典台,台上鋪著大紅的地毯。台下已座無虛席,齊景軒、藍橋一和潘夫人,還有茶樓及賭館的管事等谷中的管理人員也都到了,正在台上等她。
原本客人們正在互相說著對鳴泉谷的看法,見到蘇雪同時停住了言語,而背向她的人看到眼前的人似乎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也都扭過頭看,幾乎無一例外地被吸引住了眼光,表情猶如被定格。
一切準備妥當,潘夫人先介紹了溫泉的養生美容作用,以及開業的優惠活動和鳴泉谷的會員消費制度。一陣熱烈的喝采後,潘夫人道:「現在請襄寧公主宣布開業。」
就在此時,從左側的人群邊竄出一個人婢女打扮的女子,她就像是受了刺激般斜衝上典台直奔蘇雪。
所有人都沒弄清楚狀況,台上的人以為是哪位客人的婢女沒弄清狀況,台下的人以為是谷里的婢女有什麼特別事,一時都愣住了。
而當她衝到蘇雪身前時,許多人才感到不對勁,站在典台旁和後邊的亭閣處等著點爆竹和揭扁的黃青、冷凌蕭同時向台上掠去,台下幫忙招待客人的春華和秋葉也發現了異狀,但都已經來不及阻止那女子。
蘇雪已經認出了她,一時間驚愕住了,站在她身邊的齊景軒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又或是下意識地轉身擋在蘇雪身前。
只聽人一聲女子的尖叫,和一片驚呼。
「有刺客!」
「快抓住她!」
蘇雪看到齊景軒身體晃了晃,便向自己倒過來,忙伸手扶他,因為剛剛的一瞬間,她看到齊景軒臉上痛苦的神情,和一絲滿含柔情的微笑。
趙菁菁的手腕已經斷裂,一把又小又尖的匕首掉落到一旁!雖然她已被黃青制服,卻仍破口大罵:「蘇雪兒,你這個毒婦!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淪為娼*妓,我不會讓你那麼得意,我做鬼……唔!」她的話還沒說完,臉頰狠狠地挨了春華一拳,半邊牙齒混著血水從口中吐出來。
蘇雪沒空理她,因為齊景軒被刺了一刀,所幸的是他身材較高,本衝著她心口而來的匕首,刺中了他的後肋,但鮮血已經把半邊雪白的衣擺染紅。
「公主不必擔心,齊公子應該沒事。」冷凌蕭說著把齊景轉扶到一旁的茶樓,而蘭素白著臉急忙跟了上去。
蘇雪自然也想去看看他的傷勢,但這混亂的場面卻必須有人控制,不然鳴泉谷開業便會成為眾人談論的話柄!
她高聲道:「各位貴客請回座。」聲音清脆而平靜,並透著股威嚴。
所有人見她如此不慌不忙,知道沒事了,於是都靜下來,重回座位坐下身,想聽聽蘇雪對此如何解釋。
蘇雪卻先吩咐春華:「這女子我認得,她在她夫君因罪被砍頭後便得了失心瘋,因為案子是我主審,所以對我懷恨在心,實在可憐!先找間客房安置,替她包紮一下傷口好好看管。」三言兩語便把事情說清楚,並且顯示了自己的仁慈大度,而被說成瘋子的趙菁菁因為嘴上的傷,無法再說出一句話,支吾被春華帶了下去。
慶王妃道:「竟是個帶罪的瘋婦,公主莫放在心上,繼續吧。」
蘇雪心知慶王妃是在替自己說話,微笑道:「我會讓人替她找找是否還有親人在世,妥善安排。」
在座的人大多是貴族或出身名門,而在這時代對於獲罪的人,沒有什麼人會報以同情,蘇雪這番話讓他們覺得她簡直是菩薩心腸,以為她得罪了人遭到報復的念頭一掃而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