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婥沿著青石路慢慢的走著,身後跟著一行的宮女和慕蘭。
青石路的兩邊是各種正在抽芽或者準備結苞的樹木草卉,梨花開得最早,此時枝頭已經擁擁簇簇的掛滿了白花,清風吹過,白花會隨著風飛落下來。
林婥慢慢的觀賞著,一路往前,不知不覺中就離了長坤宮很遠。
慕蘭這時突然提醒她道:「五小姐,我們不能再走了,再走就到了外宮了,不屬於後宮的範圍了。」
林婥停下腳步來,「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她突然又有些好奇的指著前面矗立在水上的一條橋問道:「那是什麼?」
慕蘭笑著回答道:「那是灞河橋,過了這條橋,往外就是皇上辦公的勤政殿還有六部的府衙,以及禁衛軍的營房等等。」
林婥明白的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那下面的河就是做灞河嗎?它流到什麼地方去?」
慕蘭道:「是的,這便是灞河。它的河水會流到宮外去,連接京畿的越河。」
林婥道:「原來是這樣。」
灞河橋下面傳來湍急的流水聲,嘩啦嘩啦的,像是清脆悅耳的音樂,讓林婥反而有一瞬間的寧靜。
林婥轉頭問慕蘭道:「我可以在橋上站一會嗎?」
慕蘭有些猶豫,看了一眼灞河橋,再看看林婥期望的表情,想了想,最終道:「五小姐在橋上站一會可以,但是不要過了橋。」
林婥雀躍道:「姑姑,我知道。」
說完站到了橋上。
橋下是有些湍急的流水,撞擊在岩石上,捲起一片的水花,流水的兩邊甚至還有青青的水草,看著不像是皇宮裡被人精心打理的河水,反而像是深山裡幽靜的澗河。
她站在橋上低頭看著湍急的河水,一會兒便失了神。
在灞河橋的另一邊,朱檐遠遠的看著橋上站著的女子,微眯了眯眼睛。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後宮哪位散步的娘娘散到了這裡來,後來再看女子少女的打扮,越看越不像,再看便覺得身影有些熟悉。
他再看了一會,終於想了起來,然後不由笑了一下。
他的同僚轉頭看著莫名其妙突然笑起來的他,問道:「你沒事突然笑什麼?」
朱檐沒有回答他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帶著其他人繼續巡邏吧,我一會跟上。」說完便走了。
他的同僚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林婥在橋上站了好一會,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終於把這幾天不高興的傷心的事吐了出來,心情也變開闊了一點,沒有了原先的鬱悶。
她正打算轉身離去,結果這時候突然有什麼東西打在她的裙擺里,發出「撲」的一聲。
林婥低頭去看,這才看到打在她裙擺里的是一枝白梨花。
林婥彎腰將地上那枝梨花撿起來,看向那枝梨花被打過來的方向,然後便看到了隔著半座的御河橋,斜靠在橋上的石柱子上,正有些百無聊賴看著她的少年公子。
林婥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然後突然有些驚訝道:「是你?」
朱檐嗯哼了一聲,道:「自然是我,你以為是誰?」
林婥沒有說話,抬了抬清澈的眼眸。
她記得他,那天在街上,也就是她和徐稍在書鋪偶遇的那一天,她從書鋪出來坐馬車準備回府的時候,馬不知為何突然受驚,是他救了她,替她控制住了受驚的馬。
那時他知道她是林家的姑娘,但她問他是誰,想要過後讓家裡人上門道謝,但他卻並沒有說,然後就走了。
林婥看著他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禁軍制服,然後挑了挑眉,道:「我是金吾衛,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婥這才明白,原來他是皇宮親衛。
慕蘭看著與隔著一座灞橋正在交談的兩人,原本想避嫌請林婥回長坤宮的,但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揮了揮手讓身邊的宮人走遠幾步,自己在旁邊站著。
朱檐看著林婥,又「餵」了一聲,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哭?」
林婥瞪了她一眼,不滿道:「你才哭了呢。」
朱檐道:「還說不是,我看你的眼睛都是紅的。」然後也沒給機會林婥反駁,接著又問道:「為什麼哭?因為跟徐家那位探花郎的親事沒有議成?」
林婥奇怪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徐公子原本在議親?」
朱檐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滿京城裡稍微消息靈通一點的人家,還有誰不知道的。」
林婥頓時覺得滿臉通紅,才覺原來自己丟臉都丟到外面去了。
朱檐又道:「要我說啊,徐稍根本配不上你,他那個人行事猶豫不決拖泥帶水,又一身子的文人的酸腐氣,婚事不成也便不成了,你何必為他傷心。」
林婥咬了咬唇,低著頭微紅了眼睛。
她只覺得這個人真是可惡,原本她的心情已經好了,偏偏又要提起這件事讓她不開心。
朱檐看著她的樣子,心裡突然動了一下,接著一句從未想過的話突然脫口而出,道:「你要是怕嫁不出去,你嫁給我吧。」
林婥先是大驚,接著睜大了眼睛瞪著他,有些氣惱道:「你,你,你……」結果你了半天,最終只想到一句,道:「你耍流氓!」
朱檐也有些意外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不過說出來了,他又覺得其實這真的是個不錯的主意。
朱檐道:「我是說認真的,我娶你吧。反正我這個人吧,多好我不敢說,但跟徐稍比,總比他好上幾分的。」
林婥臉上又惱又紅的道:「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你我可以私下談論的。」
朱檐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你私相授受,我回去之後,會讓我的父母上門提親。」
林婥仍是不滿起來,只覺得他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又道:「你說徐公子配不上我,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就配得上我。」
朱檐微仰起頭,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開始一一列舉道:「論家世,徐家都落魄成那樣了,就抱著先祖的一點功績撐門面,而我是伯府公子;論年紀,他大你七歲我大你三歲,當然也是我跟你更加合適;論門戶,我家和你家都是勛貴,走的也是武將的路子,以後我們更能有共同話題。你要是嫁給他,難道打算每天聽他論之乎則也嗎?你不覺得無聊。另外最重要的是,我沒有想嫁我的表妹,我的表姐也都出閣了。」
說著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道:「他不是許你一輩子不納妾?那我也許你一輩子不納妾就是了。怎麼樣,無論哪一條論起來,我都比他要好吧?」(未完待續。)